在公交车离去之前，程海回头看了一眼它最后的样子。
    车的外形没多大变化，只是被风霜侵蚀的痕迹更严重了些。最显眼的还是侧边上画的几道印记，三向弯曲，加上几条不规则的折线，构成的一个非闭合形的图案，倒是和当初男巫画的那个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全相同。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公交车缓缓启动，大概开出去五十米的距离，逐渐与周围的幻境融为一体，消失在在这个空间之中。
    “消……消失了……”
    “它去哪了？还会回来吗？”
    “我又后悔了，我不应该下来的，或许他转一圈还能回到地球。”
    没有人知道这辆诡异的车将去往何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未来该走向何方。他们茫然地看着不远处的城市，心中隐隐地不安。
    那是一座拥挤的城市，不规则的石砖堆叠成房，长宽的比例明显有些畸形，看起来更像是尖顶的城墙，压抑、沉闷，令人难以呼吸。
    目光扫过下车的人群，带上自己一共是十六人。这里边以上班的成年人居多，占据了半数，其次是几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学生，还有出门溜达的大爷大妈，没有小孩。
    “走吧。”
    程海叫上程依一，迈步朝着小镇走去。余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跟了上去。
    越过一条奔涌的小河，脚下是一条用暗色石块修成的沉重桥梁。此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不时突出地面的鹅卵石边铺着一些青苔，不适合落脚。
    进入小镇的道路很窄，仅能让三人并肩而行，若是其中一人过于胖，那就只能走两人。
    通行了不足二十米，路开始变得陡峭，石板夹杂着卵石的地面铺成了扁长的台阶，沿着一路的灯火，不知要通往何处。
    抬头望向上方的建筑，高大耸立，不时有几栋会往中间倾斜，给人一种沉闷的压迫感。昏黄的灯火在房门内闪动，程海放出神识，隐约能洞察到一些奇怪的居民。
    他们身材矮小，最高也不过一米四。裸露出来的皮肤是红色的，脖子与脑袋平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毛发，丑陋无比。
    “已检测到可接取任务：击杀丘丘人”
    “任务目标：丘丘人”
    “目标评价：d级”
    “目标特性：疯狂、丧失理智”
    “威胁程度：低。”
    “任务奖励：一点素质点数。”
    “说明：千年前曾有一位名匠曾打造了一把名为‘丘丘人必须死’的圣剑，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恶心了。”
    “唉……居然只是一些低智慧的生物吗……”
    得到系统的回馈后，程海的眉头深深皱起。
    原住民没有理智，也就说明没有办法靠沟通获得信息。如果猜不出哈斯塔的意图，那他就算能够布置传送门，也有可能会遭到他的阻拦。
    就在程海头疼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有人在吗？”
    一个年轻人顶着重重的黑眼圈，敲响一家灯火敞亮的门。
    “住手！”
    程海压低了声音，几步走到那人身边。
    恰好这时门口被打开，一头矮小的丘丘人打开了门。
    “呀？”
    在看到那个眼睛半睁的年轻人后，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不过随着他的目光持续外移，表情立即变得激动起来。
    “呀呀唉……”
    尖叫的话语才说到一半，一个人影突然压住了他的下巴，粗暴地拧断了他的脖子。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程海已经冲进了房内，将里头的丘丘人一并解决。
    “都进来！不要发出声音！”
    来不及解释，程海对着众人挥手，示意他们进来。
    程依一第一个走了进去，但剩余的人显然对他的做法没法认同。
    “你为什么杀了他？”
    一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怒斥程海。
    为了让他们接受，程海小小地撒了个谎：“想想上一站看到的那些东西吧，我认识这玩意，他们对人类充满了敌意。如果你不信，可以等人都进来之后，自己去敲隔壁的门。”
    “不管了，我进去，昨晚刚通宵，困死我了。”
    听了程海的话，黑眼圈青年不管不顾地走进了屋子里。
    这个世界的时间点是深夜，黑暗中的世界中不时还有怪叫声传出，令人不寒而栗。中年妇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终究还是不敢自己行动，走进了看起来还算安全的房子里。
    “我们就不进去了，告辞。”一个年轻人皱眉道。
    在他的身后有两个人，虽然都没有穿着校服，但不难看出来，他们都是同学。
    “等等，这个物种叫丘丘人，是域外邪神的眷族。他们生性野蛮，就算不相信我，你也不要轻易去和他们接触。”
    看在他们还年轻的份上，程海最后一次提醒他们。
    “再野蛮能有你野蛮？”
    年轻人嗤笑一声，对着同伴招呼道：“我们走。”
    对于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来说，程海这一言不合便杀人的样子更像是暴徒，给不了多少安全感。
    所以除了这三个学生之外，还有四个人也选择离开：流里流气的胡渣男、一个没说过话的白领、还有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妻。
    对此，程海只能叹一口气，默默地把门关上。
    虽然这些丘丘人的评价都不怎么高，他一个人就能杀完这一整条街。但正因为他们的评价太低，疑点反而更加明显。
    这条街道虽然不符合人类的审美，但它有着一种令人沉浸的诡异感，放在禁忌之眼这种混沌生物的眼里，也称得上艺术品了，不像是没有理智的人能够造出来的。
    回身走进屋里，里边的物品杂乱无章，还散发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
    幸存者们都捏着鼻子，满脸的难受。唯有那个通宵的小哥不在乎这些，呼呼地在老旧的羊皮沙发上睡着了。
    “这些……都是什么啊？”
    嫌弃地拿起餐桌上的勺子，一滴血红的粘稠汁液从上边滴落，拿着勺子的女孩脸上顿时写满了厌恶。
    这下，屋子里的人大都相信了程海说的话。
    好端端的房子被弄成这样，他的主人可不像是什么文明人。
    “我去把东西洗了。”
    也许是忍受不了这里的卫生情况，一名微胖的大妈四处望了望，端起餐桌上的腐臭盘子，朝着厕所走去。
    用神识确认过屋里没有其他人，程海也就没有阻止她。
    但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喊声。
    “有人在吗？我能不能留宿过个夜？我可以给钱。”
    闻言，进屋的乘客们都下意识地看向了紧闭的窗户。
    这个声音是刚才那个大学生的，若是房子的主人真的是野蛮人，他们不会有危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