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鲁终于露出了笑容。
    得意有之，幸灾乐祸亦有之。
    如果不是泽鲁塔坐在这里，梅鲁恨不得立刻将脸贴在韦恩的脸上——他最喜欢看丧家犬，尤其，这头丧家犬在不久之前，还与他进行过争吵。
    冷静，自己是一个有风度的人，遇到这种事，怎么可以不顾形象大笑起来……才怪！
    梅鲁虽然没有笑出声来，但嘴角却翘出了一个极为夸张的弧度。
    他在看韦恩的笑话。
    “你觉得怎么样？”泽鲁塔问韦恩。
    “我觉得怎么样……”韦恩小声嘟囔，“你也没给我选择的余地啊。”
    “你在说什么？”泽鲁塔追问道。
    “没什么。”韦恩叹了口气，正视泽鲁塔，“大人，既然你这么安排，我没有什么话可说，但是，里哈大人调查的结果，我可以提出异议。”
    “什么意思？”泽鲁塔疑惑道。
    “我有不承认调查结果的权力。”韦恩冷声说道。
    “呦，你这不是摆明不相信里哈大人吗？”梅鲁阴阳怪气道。
    “这倒没有。只是他花了半年时间，什么结果都没有，我难免也会对护卫局的能力产生一点怀疑……不多，就一点而已。”韦恩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节手指，“泽鲁塔大人，我知道这么做是有点过分，但关于隧道事件，凶手一直没抓到，我的头顶就像悬着一把利剑，随时可能落下。这种心情不是其他人能理解的，也请见谅。如果里哈大人给出的调查结果我不认同，我会再次申请亲自前往下界。”
    “我知道，之前从来没有无关的人到达过下界，但大人，之前不也没有高贵者像我这样，在隧道遇刺，对吧？”
    梅鲁紧咬牙齿，冷哼了一声。
    “你个人的意见我会参考，但做判断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希望你记住这一点。”泽鲁塔没有给出直接答案，事实上，他认为他不应该给出答案。
    有些事的主动权，必须在他的手上，他不可能让给别人。
    但同样一句话，在韦恩与梅鲁的耳中，却又是两层意思。
    梅鲁认为泽鲁塔再次回绝韦恩，心中更喜，韦恩则看到了另一点，泽鲁塔并未将话说死，便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至于靠什么“回旋”，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里哈从下界拿到的“情报”。
    “也行吧？”韦恩挠了下头，“泽鲁塔大人既然这样说了，我同意，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梅鲁大人配合。”
    “哼。”梅鲁冷哼一声。
    刚才两人恨不得对方死掉，现在又要找他办事……当他是什么？泥巴？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怎么可能！？
    “什么事？”泽鲁塔将话接了过来。
    “呃，在里哈大人将调查结果告诉我们之前，梅鲁大人不要将今天的事，告之缪尔修斯，更不要与他见面。他要是提前得到风声，处理掉一些证据，这次行动不就失败了吗？”韦恩轻声说道。
    “你还是在怀疑我串通缪尔修斯？”梅鲁气急败坏。
    “当然不是。我是担心你找缪尔修斯问责，他在得到风声之后，处理掉一些罪证，甚至……畏罪自杀，也说不一定。”韦恩解释道。
    泽鲁塔将最后一口红酒咽下，把酒杯放在了茶几上，“确实有这种可能。要不，梅鲁，你就稍微注意一下，不要让缪尔修斯升起警惕。”
    “……是……”梅鲁咬着牙，刚才的喜悦一扫而空。
    千算万算，还是让弗达这个臭小子扳回一城。
    梅鲁咬牙切齿，心中嘟囔。
    韦恩见事情都已经交代好了，他继续留在这里也没办法更改泽鲁塔的决定，便先行告辞，整个房间内只剩下泽鲁塔与梅鲁两个人。
    确定韦恩离开之后，梅鲁气愤地以手捶胸，“大人，您糊涂啊，您怎么上了那个臭小子的当？下面都是什么东西，您不会不知道吧？那些‘挖矿的人’……可不能让外人见到。”
    泽鲁塔摆手，“那些东西都是小事，真正让我在意的是‘极深之处’……你是不是搞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没……打死我都不敢……只不过，加梅内斯大人将一些失败品丢在了下界。你也知道，那些东西会给下界带来什么影响，没人知道。”
    “这么不确定的话，可不像是你说的，梅鲁。”泽鲁塔反驳道。
    “泽鲁塔大人，我要管的事太多……我不也是为了我们阿尔贝丹吗？”梅鲁低声说道，“倒是弗达……他变了，与之前相比，现在的他锋芒毕露，好像换了个人。”
    “过去的几年，弗达一直在向自己的家族复仇。完成复仇后的他是什么样子，我们可都不知道。或许，现在的弗达，才是放飞之后的他。”泽鲁塔靠着沙发的靠背，“而且，你确实有点过分，他花了五年时间复仇成功，却被你一脚又踩了回去。去掉了格鲁森酒庄，弗达的家业还有多少？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我还以为他会死掉呢？”梅鲁撇了下嘴，“谁知道，他的命这么大？”
    “所以，不要说他针对你。要是下界被其他人占有，你怕不是要找那人拼命？”
    “也是。但，泽鲁塔大人，有些话我要提前说话，弗达勾起了我的兴趣，我不介意与他玩一下。届时，您不要插手。”
    “希望你不要在陷进去之后，没办法脱身。”泽鲁塔提醒道。
    “怎么可能？他玩不过我。”梅鲁低声笑道。
    泽鲁塔闭上眼睛，似睡非睡，等他再睁开眼时，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人。
    他站起身，来到书桌旁，拿起了通话器，与护卫局连同。
    那边的人在得知是泽鲁塔打来的电话后，声音立刻变了。
    “大……大人……”护卫局的接话员语无伦次。
    “里哈大人呢？”
    “大人他不在护卫局。”
    “他回家了？”
    “也没有。里哈大人他去了卡隆工厂。”
    “卡隆工厂？”泽鲁塔一愣，下意识地推了下眼镜，喃喃道，“他去哪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