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波带了一脚刹车，宝马的车速降了下来。刚才一心想着和安远的约定不能迟到，这会他改变主意了。和安远比起来，自己老婆的安全更重要。
    在皇家码头下车时，和安远约定的时间已经迟到半个多小时了。
    天已经黑下来。皇家码头夜总会的招牌在夜色里闪烁炫目的彩光。
    “你们经理呢？”
    走进大厅，陈波问迎面走来的姑娘。姑娘显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目光在陈波的脸上探寻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看向李恬儿，声音怯怯地道：
    “是说娟娟姐吗？她在三楼招待客人。叫了婷婷她们十来个人上去呢。”
    昨天是让蓝娟娟今晚要招待安远，但他还没到，蓝娟娟就带着十二金钗提前出场，这不是要把事情搞砸吗？
    没有他坐镇，以蓝娟娟那点浮皮潦草的红楼梦知识，怎么可能挑起安远的征服欲……
    陈波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揽着李恬儿蹬上楼梯，留下身后刚才问话胆颤心惊的姑娘。
    李恬儿回头看了一眼那姑娘，感觉于心不忍。估计那姑娘都不知道怎么惹陈波黑脸生气了。陈波只说了一句话，不过李恬儿大概猜到应该是蓝娟娟惹恼了陈波。
    三楼有一半房间是小包厢，最里面是员工化妆休息间和办公室。包厢区用艺术毛玻璃分隔开。从走廊经过，如果不注意，看不到办公区。
    办公区尽头有一道小楼梯，从小楼梯下去可以直接到一楼侧门。
    陈波喜欢走铺着红毯的大厅楼梯，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此时三楼的小包厢都还空置着，起码要到后半夜一两点以后，才会有客人要求开小包厢。
    看着一排灯光暧昧的小包厢，李恬儿拉了拉陈波的胳膊，问他客人在小包厢都干什么。她担心陈波触犯法律，再被扫进局子就惨了。
    陈波没想到李恬儿会关心他的生意。既然问了，他得好好给她解释一下，反正现在也不急着去见安远了，指不定蓝娟娟带着十二金钗现在把安远怎样了。他突然出现，也可能打断他们的好事。
    “小房间也不算小，每间有四十多平方，你可以进去看看。”
    陈波说着随手打开身旁的一间包厢。
    包厢门口的粉调灯光暧昧，陈波打开房间灯，却是晶莹剔透水晶世界一般。
    房间靠墙摆着白色珍珠皮长沙发，中间一块场地铺着异域风情的地毯。一面墙上镶着巨幅出浴少女油画，油画仿制国外十八世纪名画，用色讲究，人物质感逼真。
    一面落地玻璃窗上挂着粉蓝双层丝绒窗帘，和沙发上放的丝绒靠垫相呼应，显得既温馨，又雅致，看不出一点香艳情色的味道。
    “小包厢主要是给贵宾客户休息放松喝酒聊天的，也可以要求舞者单独给他们表演舞蹈。”
    陈波解释道。
    这样看来，陈波的生意很规范，李恬儿放下心来。
    陈波看了一眼手机，望着前面刻花毛玻璃后面的办公区，眼神冷了冷。他有些后悔带老婆来了，怕此时带老婆过去看到什么不堪的一幕，再惊扰了她的胎气，那可是得不偿失。
    “甜甜，你觉得这房间好，我让人送些点心小菜和水果过来。你在房间里先吃着，我过去招呼一下客户，很快就会回来。”
    房间里的环境这么好，又可以一个人享受清静不被打扰，李恬儿当然乐意。陈波出去带上了门，不一会有人敲门，进来几个身着燕尾服的男服务生，放下手里带盖的托盘，深深弓身，然后退出房间把门关上。
    果然是皇家礼仪般的享受。想到上次来蓝娟娟就是弓身后退出门，感觉像看宫庭剧一样。
    小菜正宗，点心可口，水果也切出了贵族宫庭犯，盛装的盘子镏着金边衬着底座，华美十足。
    才吃两口小菜，又有人敲门，应声进来的是位女服务生，她的托盘里放着三样茶壶。服务生半蹲着把茶壶轻轻放在桌上。
    “请问夫人还有什么需要？”
    被人称做夫人，李恬儿尴尬得咧嘴笑。
    “为什么是三个茶壶呢？”
    女服务生依然半蹲在地上，指着紫砂梅花壶说壶里泡的是暖胃红茶，特意加了玫瑰花，有不一样的香气。高嘴玻璃壶底下燃着香薰蜡烛，壶里的水果切片微微翻滚着，果香伴着茶香，实在是好闻。最后一个细瓷白壶里是加料鲜奶。
    听到加料两个字李恬儿就心跳加快。
    “这个拿走，我不喜欢喝鲜奶。”
    不管陈波怎么解释那晚李妈在饺子里下药的事，她始终对陈波递给她的鲜奶印象深刻。
    “孕妇喝热奶很好，这个是陈总特意叫厨房做的，里面加了提子和玉米汁……”
    服务生还想说服李恬儿，李恬儿连边摆手。
    简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刚才没注意，这时才发现沙发旁边还有音响设备，黑胶唱片都很新，每一张都是好莱坞经典曲目。
    没想到在旧货店都淘不到的古董唱片，这里却有这么多，还这么新。李恬儿简直冲动得想一把全抱回家了。欣喜过后，心里明白，她在这个世界除了和她绑定的财富系统，其他什么东西都带不走。还有一样，记忆！可是她宁愿不要这些记忆。
    特别是李甜甜的姻缘情史，让她心烦意乱总也无法理清。
    唱盘转动起来，唱针自动滑到黑胶唱片上，仿如天籁的乐声响起，李恬儿闭上眼聆听。心驰神往在歌曲的意境里。
    “咚咚咚！”
    有人敲门，声音急促。
    敲门声破坏了歌声的美妙，李恬儿有些不高兴，扬声叫人进来。进来的是刚才给她送茶的姑娘。小姑娘张嘴说了什么话，却被放大的音乐声给掩盖了，小姑娘急了，走到李恬儿身旁，紧张得语气打结。
    “陈总被带走了……”
    “你说什么?”
    李恬儿关小音响，看着女服务生因为紧张发白的脸蛋。
    “陈总被带走了。”
    “被什么人带走了？带去哪儿了？为什么要带走他？”
    李恬儿的连串问题，让女服务生紧张得更说不出话了，停顿了几秒，才说：
    “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