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内忧外患
崇正似乎看出了安逸心中的疑惑,朝着身旁的柳彪一撇手对他道:“在兰州的时候就跟朕说想要见那位‘白虎神’,现如今算是得偿所愿了。”
说着,他又转头向着柳彪故作严肃的叮嘱道:“朕把你派到安将军那里,你可要好生的去学,不要丢了朕和惠妃的脸,明白了吗?”
“末将定不负圣恩!”
柳彪开口倒是听起来干净利索,就是不知道做起事来是不是也一样了,总归这惠妃娘娘的人打不得又骂不得,够让安逸头疼的了。
紧接着崇正又把目光看向蜀王身后的孙德璋时,这位老都督一撩这下摆便双膝跪地,俯首痛哭道:“陛下,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崇正则赶忙一手把他扶了起来,宽慰道:“老都督不必过于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若不是一心为国也不会逢此大败,这些朕都是心知肚明,都督是这西北栋梁,似那请辞之事以后可休要再提了。”
“陛下........谢陛下隆恩!”
老都督看起来很是感触,声音都有些哽咽,欲要再俯身在地叩上两个响头却被崇正连声拦住了。
且不论孙德璋有几分的情真意切,但是安逸觉得崇正对于他这位大都督还是很信任的,在韩林丢了近两万官军之后并没有太多的责罚,反而好言相劝,
这样看来这位老皇帝虽然做的一切决定稍显偏激,却也不是个苛责暴虐的君主。
“陛下,行宫处已经收拾妥当,西北天寒怕有伤龙体,不如移步行宫吧。”
崇正朝着蜀王一点头,“好,就听皇兄的,诸位也都是军务缠身,都且先自去吧,等朕安顿好了再招诸位商议战事。”
“遵旨!”
西北
辽军大营
萧燕儿正一身暗红色锦袍的坐在帅案下首的虎皮椅上,门外就传来了大元帅韩光德的声音,
“太后,老臣有要事禀报。”
萧燕儿盯着帅案前的书卷没有抬眼,皓齿轻启朝着门外轻声道:“是老帅啊,快进来吧。”
韩光德应声撩开帐帘进入,向着萧后躬身作了个礼,禀声道:“太后,刚刚得到消息,崇正已经带着二十万夏军进入了兰州城,此时的夏军一共三十万兵力和老皇帝一起,都已经聚在兰州城里了,这应该是大夏朝最后的兵马了。”
萧燕儿臻首轻点,却仍是没有抬起她那双美眸,接着问韩光德:“兰州城里面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韩光德点点头,应道:“太后放心,按照约定的时间已经布置妥当,我们的人也已经混进城去了,到时候我打算让拓跋将军带三千人马冲城门,韩将军五万人围住兰州,这城里面所有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只是..........”
韩光德前面说的倒是稳妥,后面却显得有些迟疑了起来,
萧燕儿朝他抬了抬眼,“只是什么?”
“只是雍王那边传消息过来说,兰州城里原来负责内应的成都左卫指挥使何季被安逸借口通敌缉拿,当晚就暴毙在了死牢中,现在对接的人已经变成了何六,不过雍王那边让我们放心,一切照旧。”
“何六是什么人?”
“是何季的侄子,现任成都右卫百户。”
萧燕儿的黛眉顿时的皱了皱眉,显然何六的这官职不足以让她放心,她有些不悦的说道:“百户?这个小王爷倒是心宽,指望一个百户来给我们做事?”
韩光德继续解释道:“何六虽是个百户,但是现在成都右卫指挥使顾晨夕在与他合作,按照他上次的意思,整个成都右卫都在他的控制之中,让我们不必担心。”
“这个安逸倒是神通广大,战场上有他这抓贼方面的事也能找到他,他到底是个游击将军还是个捕快?”
韩光德则在一旁提醒道:“太后,现在这安逸已经升任甘肃镇总兵了,在这兰州城中的地位仅次于那位蜀王和孙德璋了。依我看来,这次的事儿倒像是他们之间的内斗,所以并不足为虑。”
萧燕儿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一点我跟你看法倒是一样,应该就是这何六和何季之间的矛盾
了,不过不管是谁,不要耽误了我们的大事才好。”
“太后放心,明天就是汉人的除夕夜了,这期间我会跟紧他们的。”
韩光德说完之后顿了一顿,又似想起什么的一样接着提醒了萧后道:“对了太后,这雍王之前派人跟咱们提过关于议和之后边界划分的事,您到现在还没给他答复呢。”
“哦,我想起来了,老帅不提醒我都险些忘记了。”
萧燕儿似乎刚刚想起什么不重要的事一样,随口吩咐韩光德:“老帅自去应卯即可,只要稳住这小王爷,怎么答复都行。”
韩光德有些不解的问道:“太后的意思是..........这些都不作数?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的话,让大夏朝缓过这口气来,再加上新皇登基以后他们可就没那么容易点头了。”
萧燕儿倒有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老帅多虑了,现在已经有一个雍王了,再加上上回我去邱煌镇找的那位王公公身后站着的德王,老皇帝一死,这两个小王爷也一定会迫不及待要开战了。更何况崇正有五个儿子,其他的皇子就心甘情愿的把皇位拱手于他人?到时候咱们拿了潼关大可权作壁上观,不消多,只需五万人马拉一个打一个,就是想把那王京划过来也不是没可能。”
“是了!看来还是我杞人忧天了,太后深谋远虑,着实让人钦佩。”
韩光德说这话倒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面前这个年龄都能做他孙女儿的人,她的那双美眸之中似乎总是带着未雨绸缪的明知灼见。
萧燕儿则微笑着站起身,绕到帅案的前面,伸出纤手拍了拍韩光德粗壮的臂膀,
“老帅言过了,再是深谋远虑,也得仰仗着你这大元帅打好眼前的这一仗才行呢!”
“太后放心!老臣必当竭力而为。”
两个人正在营帐中商谈着,却忽然被帐外的一阵喧闹声打断了,
“让我进去!我要见萧后!”
韩光德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耶律休可了,而且听起来是极为愤怒的耶律休可,
“太后,我出去看看。”
萧燕儿却朝着他摆了摆手,“一起出去吧老帅,一个耶律休可还没有资格让我萧燕儿畏首畏尾。”
说着便迈步向前,带着韩光德走出营帐。
“耶律殿下,大元帅正在帐里,您是知道的,没有太后的旨意谁都不能擅闯!小的.......小的不能放您进去!”
耶律休可完全没有跟他废话的意思,手里的玉龙枪往前虚晃一枪,便吓得那侍卫赶忙用刀身格挡在身前,却不知道那带着死亡气息的枪击儿如同灵活的毒蛇一样反而奔着他的大腿而来,
“啊!!!”
避之不及的侍卫只能换来一声惨叫,还带着腿甲的股间被耶律休可手里的玉龙枪切豆腐一样洞穿,吓得他面如土色的瘫坐在地上,任凭他如何按压着自己的大腿,都无法阻止那如喷涌如注的血水,这狰狞的伤口意味着他是活不了多久了。
“耶律休可,你要造反吗!”
韩光德一出帐外,就看到地上三三两两的躺着几个亲兵,有的显然已经是被一枪结果了生命,没了声音,
耶律休可杀神一样倒提着还在滴着血的玉龙枪站在帐外,饶是两三步之外韩光德都能清楚的看到他额头上暴突的青筋,原本俊逸白皙的面庞早就被怒火涨的发红,一双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凌然的杀意,
他将手里的玉龙枪往前一指,压着心头的火儿冷声道:“干什么?韩大元帅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我今天就是为兰州城下白白死去的弟兄讨个公道!”
说着,耶律休可挺着手里的云龙枪便刺了过来,但是目标显然不是跟他说话的韩光德,而是他身后的萧燕儿!
“大胆!”
韩光德虽是上了岁数,却是宝刀未老,反手一把就握着了耶律休可的枪杆儿,紧紧的攥在手心儿,竟让这一枪砸的高慈懿虎口发麻的耶律休可使尽浑身的气力都再难以往前刺去分毫。
不过耶律休可也不是好相与之辈,逆着韩光德的手肘反向一转手里的这枪杆儿,就从他的手里把玉龙枪挣脱出来,然后撤出一步拧着杆儿头把这枪尖旋转而起再次向前刺去!
这下子韩光德也不敢迎接了,顺手抄过身旁亲兵手里的钢刀,使足了气砸在这突刺而来的寒芒上,
“咣!”
清脆的一声碰撞响,耶律休可就感觉自己手里的玉龙枪被重重的砸偏了方向,原本向前刺去的枪尖被猛的改变了方向,插在了韩光德脚前的土里,而韩光德手里砍在枪身上的那柄钢刀缺早已经是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蛛网般的裂纹布满刀身。
“你够了没有!”
韩光德怒着连冲耶律休可喝道,“意欲行刺太后,你是要造反吗!”
“我胡来?咱们到底是谁在胡来?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兰州几乎唾手可得!而你们却擅自下令撤军,五万大军功亏一篑!”耶律休可近乎咆哮着朝韩光德和他身后的萧后怒声吼道。
萧燕儿却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看着他,“安逸大军已至城下,先机已失,取了兰州我们不过得一城,与我们何用?”
“你分明就是怕我独揽大功!如此心机狭小之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己私利,为了你的大权独揽!”
“我萧燕儿对满天的神明祈誓,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大辽的事!倒是你耶律休可,擅自行动不听调遣,还暗中积蓄力量,时时刻刻都惦念着皇位,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若不是有我压着,现在大辽朝中的争斗就会和汉人一样发展到互相倾轧、同族相残!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你耶律休可就是大辽的千古罪人!”
萧燕儿说着说着,原本冷峻的俏脸上也抹上了几分怒意,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几乎是随之而出。
耶律休可心里也明白今天韩光德在这儿自己硬来是讨不到什么好的,但是即使自己在这大闹了一番,凭借着皇族的身份,萧后却也不好因此就把自己如何,
他将斜插在土里的玉龙枪往外一拔,冰蓝色的双眸恼怒的看着这二人,如果仔细看去,眼底却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
“好好好!你们都给我记好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撂下这句话之后,便拎着自己的玉龙枪翻身上马,朝着营外疾驰而去。
“太后,他.......”
萧燕儿寒着脸看着耶律休可的背影,半晌之后方才朝着韩光德摆摆手,
“算了,不过觉得我又不能把他怎么样,来这儿撒个野放个狠话而已,现在的最重要的是兰州,他还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是!”
......................
营外
耶律休可刚刚奔出大营,迎面就撞上了赶来的拓跋寅,
“殿下,你太莽撞了,怎可直接去冲撞萧后?”
看着拓跋寅的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刚才还一脸怒容的耶律休可反而邪魅的笑了笑,
“不顶她两句,她反而不放心我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拓跋寅,吩咐道:“咱们现在彻底清闲了,你把这个找个可靠的人,一定要交到齐叔手上。”
“这是........”
“提前准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