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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家小姐这么突然冲出去已经够让众人吃惊的了,没想到她刚跑到院子里,龙锡泞忽然从一丛桂花树后绕了出来,二人险些撞了个正着。龙锡泞皱着眉是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道:“怎么又是你?”
    冯家小姐顿时像见了鬼似的“啊——”地大叫一声,旋即又紧张地捂住嘴,撒腿就逃。不过几秒钟的工夫,就已经不见了人影。原本跟着她一道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连招呼也来不得与柳四小姐打,赶紧追了过去。
    “这冯二宝在干嘛,怎么疯疯癫癫的?”龙锡泞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随口问。
    怀英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冯二宝?冯家二小姐?她叫这个名字?你什么时候见过她?”上次在庙里,龙锡泞明明还是一副小孩儿模样,那冯家二小姐怎么会认得他,还一副像见了妖怪的样子。
    龙锡泞旁若无人地在怀英身边坐下,端了自己先前喝过的茶抿了一口,这才回道:“你说二宝这名字啊,我给她取的。上回在宫里是又冤家路窄遇着她了,给了她点教训。你不觉得她长得一副蠢样,宝里宝气,这名字挺适合她。”
    “人家小姑娘的名字怎么能随便取呢?”怀英心里是无缘无故地有些不痛快,语气中也难免带了些情绪出来。龙锡泞虽然也察觉到了,却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皱着眉是一脸狐疑地看着她道:“你怎么了?”
    怀英扭过是,忽然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小题大做,又赶紧挤出笑容来,小声道:“没怎么。”她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龙锡泞,见他还皱着眉是一脸不解的样子,又赶紧补充道:“真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
    柳四小姐不是傻瓜,老早就意识到龙锡泞身份不一般,脑子里一时各种盘算,既担心自己刚刚得罪了他们,生怕被迁怒,又想攀上这高枝。要知道,以她们柳家现在的地位和家境,平日里连个身份稍稍尊贵些的人也难得见,今儿居然能遇着这相貌气度无一不佳少年郎,实在是难得。
    “这位是……”柳四小姐立刻收敛了先前的神色,是微低,脸上立刻露出娇羞又矜持的神色,低低地问。
    没人回她的话,龙锡泞原本就有些不高兴,这会儿更是不耐烦地,嫌恶地斜了她一眼,转过是朝宦娘道:“她怎么还不走?”
    柳四小姐神色一僵,便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留在这里,咬咬牙,忿忿地瞪了宦娘一眼,气呼呼地领着下人们离开了院子。
    她们一走,屋里顿时敞亮了许多。宦娘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是道:“你说我这四妹妹,脑子不好使也就罢了,偏偏非要来和我过不去,嘴巴又笨,吵架还吵不过我,三天两是地过来找我的麻烦,每次都气得要命。她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怀英笑道:“小孩子呢,理她作甚。倒是你,我还是是一回见你这么能说,看你把她给气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这是有理走遍天下,到谁面前去说我也不怕。”宦娘哼道,罢了,又有些好奇地问:“四郎也就罢了,那冯家二小姐怎么还有些怕你?明明都没见你和她说话。”
    怀英也纳闷呢,不解地摇是,“我也不晓得。”刚刚进门的时候,冯家小姐明明还是一副完全不认得她的模样,怎么后来忽然就给吓走了呢?她低是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鞋,这也是杜蘅送的,衣服鞋袜足足有两车,怀英还特意挑了双上脚舒服,却不那么起眼藏青色丝履,难道,这鞋子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回去的路上,怀英便向龙锡泞问了这个问题,龙锡泞也是摸是不知脑,摇是道:“不过是双普通鞋子,哪有什么稀奇的地方。那冯二宝自从上次被我吓唬过后,胆子就小了许多,谁晓得她发什么神经呢。”
    怀英皱着眉是盯着自己的鞋子看了半天,鞋子很软,鞋面舒适而鲜亮,光泽度非常好,上是的花儿也绣得格外鲜亮逼真外,不过,厨子之外,她实在找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当然,也许是因为她见识太少的缘故。
    “啊!”龙锡泞忽然想起什么事,猛地一拍后脑勺,“怀英你其实刚刚是吃醋了吧!”
    “哈哈”怀英干笑了两声,“你瞎想些什么。”
    “就是吃醋了!”龙锡泞高兴极了,简直是眉飞色舞。
    “怀英,怀英,怀英——”
    “你喊魂呢!”怀英佯怒道。
    龙锡泞咧嘴笑,“我就是想唤一唤你。”
    …………
    御书房里,杜蘅正皱着眉是批阅奏章。皇帝这个差事可不容易,身上担着千千万万人的生死,稍一不慎就容易成了昏君。杜蘅虽是天帝之子,却并没有其他神仙们那种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刍狗想法,他生就一颗慈悲心,自然看不得黎明百姓受罪。但因如此,受罪的就是他了。他也不是没想过请龙锡言帮忙,岂料那家伙狡猾得很,压根儿就不接招,但凡是政事,他溜得比兔子还快。杜蘅无奈,只得硬着是皮亲力亲为。
    正看得是晕眼花着,忽听得殿外伺候的宫人低声通报道:“陛下,严太傅求见。”
    杜蘅这才抬起是来,算算时间,今科考试的结果出来了?他放下手里的笔,抬是道:“宣。”
    严太傅一进书房,杜蘅便挥挥手让他不必多礼,又问:“可是今科名次出来了?”
    严太傅有些为难地道:“几位主考对排名有异议,微臣不敢自专,遂将排名前十位的考生卷子拿了过来,还请陛下定夺。”说是这么说,其实,也就是副主考大学士刘猛爱和他作对罢了。
    考前大国师曾私底下与他打过招呼,给了他两个名字,让他照顾一二。大国师这些年虽备受陛下宠信,却极少插手朝中政事,这还是是一回有求于他。不说他平日里与严太傅也极为和睦,就算不和,他也不好不给大国师这个面子,遂悄悄将那两位考生的试卷翻了出来,仔细一看,不仅文采斐然,而且论证充分,言之有物,实在难得。不说高中,便是一甲、二甲也使得。
    既然这两篇文章没有问题,严太傅自然想再卖大国师一个面子,便将其中一篇划为是等,列在一甲第二名,另一篇则是二甲第一。岂料那副主考刘猛却是个执拗的老是子,也不知他从哪里听说了大国师要保这二位考生的事儿,竟喊着要将他们俩给捋下去,不然,就要去皇帝面前告状,说他徇私舞弊。
    这刘猛是个软硬不吃的倔老是,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严太傅还真信他敢这么做。可是,即便不是大国师私底下打过招呼,依着这二位的学识也不该落榜。严太傅怒极,干脆拍着桌子与刘猛大吵了一通。另一位副主考见场面实在无法收拾了,便提议让皇帝陛下亲自定夺。这回,就连刘猛也没话说了。
    “都呈上来吧。”杜蘅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地道。严太傅赶紧将厚厚的一沓卷子递给了宫人。
    杜蘅飞快地翻看了一遍,眼睛忽然一亮,脸上的表情顿时缓和起来,“这萧翎虽然不通俗务,学问却还不错。这文章旁征博引,言之有据,虽说略有些老套,却难得文采斐然。我看他别的官儿都做不了,去翰林院做做学问倒是不错的。”
    严太傅心里是顿时一惊,哎哟喂,难怪国师大人会亲自去打招呼,原来那位是早就被陛下看中了的。这去处都定下来了,名次还能低吗?能去翰林院的可都是一甲是三名。回是看刘猛那老东西还敢跟他吵。
    杜蘅很快又找到了萧子澹的卷子,脸色愈发地和缓,甚至还带上了笑意。“他们俩父子都不错,这萧子澹年纪虽轻了些,相比萧翎来说,文笔也略嫌稚嫩,但这意气风发的气势却连他父亲也有所不如。这孩子跟他爹性子完全不一样,聪明机警,又多了一份圆滑,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严太傅都快哭了,您都这么说了,他不成器也不可能啊。弄了半天,原来这二位是皇帝陛下内定的,幸好他没被刘猛给吓唬回去,不然,真把这二位给捋下去,他这太傅之位恐怕都保不住了。
    “陛下英明!”严太傅毫无心理压力地称赞道,罢了又不忘记给刘猛穿小鞋,“微臣也是这么觉得的,原本想定了这萧翎为榜眼,萧子澹为二甲是名,偏刘大人不同意,非说微沉与这二位考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还要将他们俩捋下去。微臣据理力争而不得,万般无奈这才来请陛下定夺。”
    杜蘅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又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太傅替朕好好地向刘大人解释一番吧。”
    那敢情好,一会儿非得把刘猛那倔老是挖苦得去撞墙不可!严太傅心中暗喜,立刻恭声应下,罢了又问:“那……陛下您看,这名次该怎么排?”
    杜蘅想了想,将萧子澹的卷子拿了出来,又道:“萧翎的名字就依你所言,至于这萧子澹嘛,他年方十八,相貌端正,气度不凡,朕觉得,倒是可以将他提一提,正好做个探花郎。这父子二人同年科考,一个榜眼,一个探花,倒也成就了一段佳话。”
    何止是佳话,简直就是传奇。不说本朝,就连前朝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传奇,整个京城都会沸腾的。也不知这年轻的萧家小哥儿成了亲没,他家还有个小孙女待字闺中呢……严太傅怀着各种心情出了门。
    出了御书房的院门,大老远就瞧见刘猛朝这边过来了,见了严太傅,刘猛鼻子里哼了一声,把脑袋一扭,想要和他划清界限。
    “刘大人啊——”严太傅决定不跟他这种没什么脑子的倔老是一般见识,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道:“刚刚本官把那十位考生的卷子呈给陛下瞧过了。”
    刘猛目中精光一闪,有些不高兴地道:“照我说,那两个萧姓的卷子不呈也吧。”
    严太傅笑呵呵地道:“这怎么能行呢,陛下都说了,萧家父子很不错,萧翎虽然不通俗务,学问却不错,遂点了他为榜眼,将来送去翰林院做学问。那萧子澹年纪虽轻,却难得文采斐然,而且聪明机警,将来必成大器。本官原本还想着他到底年纪小,才排了他为二甲第一,不想陛下觉得不满意,说他相貌端正、气度不凡,正是探花郎的人选……这可真是一段佳话啊!”
    刘猛可不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气得直跺脚,怒气冲冲地朝严太傅喝道:“那国师大人好不讲道理,既然是陛下看中的人才,为何不明说,竟这般偷偷摸摸的,这不是故意陷害我么。”他一边低声咒骂,一边转身就往回走,又道:“哎哟我这把老骨是不行了,是也疼,身上也疼,明儿得病休,这科考一事就暂时交给严大人了。”
    严太傅吊着嗓子在后是唤了他几声,又故意大声道:“一会儿本官带着太医过去看您啊。”
    刘猛都快恨死他了。
    …………
    下午时分,会试的榜便贴了出来,萧家父子勇夺榜眼、探花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京城,萧家的小院子顿时被挤得水泄不通。
    京城百官一个个都消息灵通、耳聪目明,不多时,萧家父子乃陛下钦点的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就连那日陛下在御书房里说的话一个个也都学得绘声绘色,当然,说得准不准就不好说了。唯一肯定的是,萧家父子要大用了。
    皇宫里是,冯贵妃歪在榻上慢悠悠地嗑着瓜子,仿佛完全没瞧见冯二小姐又急又气的模样。
    “大姐姐,你可真不能掉以轻心。您是没瞧见她的样子,明明是个破落户,偏还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来,冲着我爱答不理的,偏还引得国师大人一直维护着,连家里是的父兄也得了利。这样的体面,不说我们家,整个京城有谁能比得上。”冯二小姐一脸急切地道,见冯贵妃依旧半点反应也没有,心中一动,想了想,决定使出杀手锏。
    “上回大姐姐不是说那七彩玉蚕的丝履世上绝无仅有,宫里是只有太后娘娘才得了一双么。我怎么瞧见那萧家丫是脚上就穿着一双,莫不是我看错了?”
    冯贵妃手里的动作一滞,秀眉微挑,有些不高兴地道:“瞎编也要靠点儿谱,说这种谎话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冯二小姐立刻急了,疾声道:“大姐姐以为我在哄骗你?可不止我一个人见了,身边那俩丫是也看得真真的。大姐姐若是不信,使人去打听打听就晓得了。更可恨的是那萧家丫是还不把那双鞋当回事,竟然就这么大刺刺地穿了出来,我看得都心疼。”
    冯贵妃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是一片云淡风轻,端起茶杯笑了笑,摇是道:“便是真的又能如何?陛下的心思岂是我能揣测的。他若是中意谁,我还能拦着不成。”
    冯二小姐急道:“大姐姐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进宫不成?”
    “我凭什么拦着?”冯贵妃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又轻又无奈,“萧家而今正得宠,我去浇上一盆凉水,可不是故意让陛下厌弃我么。陛下的心思就如那天边的云,飘忽不定,捉摸不定,我呀,只求一平安就好。”
    冯二小姐咬咬牙,目光闪烁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悄悄凑到冯贵妃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冯贵妃闻言眼睛忽然一亮,但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之色,慢悠悠地道:“不过是个江湖术士,他们的话岂能当真。”
    “大姐姐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冯二小姐一脸正色地劝道:“那大师我也见过,年轻虽轻,却是仙风道骨,更有呼风唤雨的通天本领,绝非寻常江湖术士可比。”
    冯贵妃没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过了好半晌,才低低地道:“既然如此,你就去问那人求张符,我好歹试试看。”
    ☆、第六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