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有些担忧,若是没有太多女子听,难道就不做这件事了?
“我和杨商继续写话本,也写点男人也愿意听的。小春和你继续和冬儿去茶楼酒肆听别的说话人如何讲故事,好的就学,不好的就改。不想听,你就坐在开封府门口看别的女孩子是如何穿着打扮的。不然下一次让我帮你们选衣服又会搞得像在拍《白蛇传》……”
天儿也越发暖和起来。
人们的衣衫都单薄了,春和便依照纪初霖的要求购置新衣,选来选取,却觉得那日一青一白的搭配怎么都比花花绿绿好看很多。
“相公不是总说要和旁人不同?
“春和去茶楼酒肆看过,说话人的装束不是一身暗色就是花花绿绿、汴京人爱好什么、他们就穿什么。我和冬儿商量过,还不如相公的一青一白来得素雅。
“何况我是‘春’,春日本来就处处青绿。而她是‘冬’,冬天本就是一片白色。”
春和的解答让纪初霖分外意外。
意外后忍不住摸了一把辛酸泪。“我的小春和终于能彻底思考了!至少我在养.成上还是蛮成功的!”
很快到了五月中旬。
纪霆雷靠着李琛在临安谋得了官职,他的娘子周婉听闻后自然带着两个女儿从天长县跟了过来。她先来汴京给纪思明带了一些家乡的干货和纪慎的书信。
她却未想到在纪思明家中见到了纪初霖和春和,更为料到纪初霖还给自己找了个秦楼出身的女孩做侍妾。
“六弟不是总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纪初霖略有些尴尬,尤其是在纪思明手中拿着书卷却总是斜眼偷偷看他的时候。
却是春和正色道大哥纪霆雷三妻四妾,周婉作为明媒正娶的娘子对此却不恼不怒,相公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
“春和定要向姐姐学习做人娘子。”
纪初霖张大嘴愣在一旁,思索着春和在周婉面前说这种话是存心气坏周婉还是就是单纯——单纯得想要向学习周婉的精神……
看春和分外无辜又分外认真的眼神,纪初霖越发觉得春和大概真是以周婉为榜样。
不过言者无意,闻者有心。
周婉登时怒了,却又刻意忍耐,努力露出笑意,拿起茶盏狠狠喝了一口,被呛得厉害。
她原本带着三个丫鬟一道去临安,三个丫鬟有两个是纪霆雷的陪房,剩下一个年龄太小还未被纪霆雷收入房中,但这一次去临安,大约不久后这最后的丫头也又会被纪霆雷收入房中成为陪房丫头。
陪房丫头终究不过只是个丫头,动不了她主母的位置。
如果生不出儿子的话。
周婉看着春和。
春和坐在纪初霖身边,抱着他的手臂。纪初霖也不推开春和,他任由她粘着自己,玩袖子,扯衣角。纪初霖偶尔弯下腰和春和说话,眼神中充溢着温柔。轻轻一笑,替春和拿掉缠绕在她发间的柳絮。
周婉狠狠抿着唇。
“你二人这般成何体统?好人家的女孩怎么能和相公这般?这边粘腻,六弟媳你是娼.家吗?”
春和面上一红,赶忙松开纪初霖。
纪初霖却一把抱住她。“谈恋爱不黏黏腻腻,难道要等到金婚才抱在一起?”想想又放开春和。“是我考虑不周,未想到嫂子同我大哥眼下分居。但是嫂子,你不觉得你那些话说得有些过火?”
纪思明翻着书,瞥了眼这个,又瞥了眼那个。冬儿见周婉面上有异,便带着纪思明去偏房读书。
周婉却是笑了。扯过那个尚未被纪霆雷收入方中的小丫鬟说既然纪初霖愿意收纳妾室,何不收了此女?
一个也是收,两个也是收。
纪初霖却道:“冬儿可以,她却不行。”
“为何?”
未说缘由,纪初霖面带笑意,拒绝得有礼又干净利落,又冷笑说周婉也是有趣,她身边究竟有多少小丫鬟?才会这般大方。动不动就送这个给那个?
“我自然是一番好意。”
纪初霖冷笑,也不拆穿。
周婉对那个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迟疑不前,她不过十二岁,还扎着两个发髻,怀里藏着泥娃娃,面上带着浓浓的稚气。她说她叫艳儿。
被周婉推出来,艳儿彷徨不安,却又将不悦深埋在心底。
一边是才受领官职的大少爷,一边却是被赶出家门的六少爷。即便是这种年龄尚幼的小丫鬟,也知晓高低。
纪初霖瞥了眼艳儿,只让她回周婉身边。“嫂嫂去临安,身边还是得有几个知心人。汴京有的是女人,犯不着如此替我着想,你还是担心下大哥为好。”
他唇角微扬,却未说出紫桂也在临安的事。那个女子命已经很苦,再和这对夫妻纠缠下去,或许永无翻身之日。
而纪霆雷的毛病,又岂是少一个紫桂能改得了的?
周婉自然明白纪初霖的意思,她本欲吃过夜饭就在明日离开。偏在席上见纪初霖分外仔细地帮春和去掉鱼上的刺,一边吃一边与说笑,竟是没怎么打量那位侍妾冬儿。
他眼中竟然只有她。
周婉握紧筷子,手抖得厉害。
纪思明一面吃一面翻着手中的书,不同家中的任何人谈话,以避免自己成为那被火殃及的池鱼。
终于,周婉笑言自己难得来一次汴京,多少应在这里玩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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