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鲸船在海上航行的时候，与普通的船不同，它从来都不是依赖航线，而是追随着鲸鱼，它甚至会航向浩瀚的大海的各个角落。
    已经过去几个星期了，但是船里的鲸肉不过只有几十吨而已，他们甚至没有遇到一次大鲸。
    “暴富”号捕鲸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继续向前驶着。
    他们驶过了千岛群岛，在这些岛屿上，没有丝毫人烟，只有一些无人的捕鲸站，他们可以在那里临时停靠一两天，补充淡水。至于食物，船舱里的鲸肉，足够他们吃上很久。
    就这样“暴富”号捕鲸船又继续往北航行，它甚至一直航行到了冰海，这片海域因为海上多浮冰而得名，在另一个世界，这里是俄罗斯的鄂霍次克海。这一带虽然浮冰很多，但是与北海（日本海）一样，都有着“鲸海”的名声在外，尽管温度很低，但是靠近海岸线的地方，还没有结冰，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很快，这里就会结满厚冰，无论是在另一个世界，还是现在，这里都是一片不毛之地，仅只有一些土人生活在这里。
    不过，即便是土人，在这里也是极为罕见的。
    对于捕鲸船来说，世界就是这样，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们会去追随鲸鱼，直到世界的各个角落。
    这天晚上，天气晴朗。
    明月高悬，浪涛粼粼，海面上一片迷人的寂静。
    站在主桅顶上的了望手，正在向四外瞭望。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晚上是不需要了望手值班的，因为，所有人知道，即使这时发现了鲸鱼，按照捕鲸人的习惯，也不会冒然下艇追击的，因为现在是黑夜。
    黑夜是鲸鱼的朋友，是捕鲸人的对头。在这个时候追击很容易出事，船翻了，很有可能找不到人，等待落水捕鲸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这还是近海，万一在追踪时碰到暗礁，那可就不是死人那么简单得了，甚至可能会沉船的。
    就在了望手准备从桅顶上下来时，他突然指着海岸大声喊道。
    “岸上有火光！是个土人的村子！”
    岸边确实是一个土人的村落，这一带在另一个世界被称为“马加丹”，它位于俄罗斯的东部，濒临鄂霍次克海沿岸。在这一地区生活的土著人，一直远离文明世界。在另一个世界，直到斯大林时代，在斯大林的统治下，很多犯人也被驱赶至此，修建从马加丹海岸到首都雅库茨克的科累马公路。当地人一直把这条公路叫做“尸骨之路”，因为据说平均每一米公路上就死一个犯人。
    当然，现在并没有任何道路通往这一地区，这一地区远离于文明世界。
    即便是大明的捕鲸船经常出没于这一地区，仍然从没有船只抵达这一带，“暴富号”的船长和水手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第一批抵达这里的明人。
    “既然有土人的话，明天上岸查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换些东西。”
    那怕就是捕鲸船，偶尔的也会兼职贸易船，比如他们在“火山岛”也就是俄罗斯称为“堪察加半岛”一带航行时，除了捕鲸之外，他们还会在沿着海岸巡航时，划舢板登上陆地，与当地的土著部落进行交易，用廉价的商品交易毛皮，而最受欢迎的商品既有船上的铁器，也有陶瓷，棉布等商品，这里的土著只原始炼铁技术以及制陶术，一个优质的斧头就可以换十几张熊皮，一个盘子都能换好几张鹿皮，总之一句话，运气好的话，碰到一个土著部落发财的机会，甚至超过捕鲸，更重要的是，这个钱都属于他们自己，是不需要给东家的。
    不过，往往土著部落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现在碰到土人部落。
    “快，准备好家什，明个咱们上岸，老梁头，带着你的倭刀，要是他们敢有什么动静，就直接砍了他们……”
    李四大声吆喝着，从土人身上有挣大钱的机会，当然也有丢掉性命的可能，毕竟，土人，有几个是温厚良善，所谓的温厚良善十之八九都是因为刀子砍的太厉害。
    能歌善舞、热情好客……都是被打服之后的，当然，有时候他们之所以热情好客，那是因为不了解。
    船就这么在近海泊停着，对于水手们来说，这一夜，不知多少人都在那里做着发财梦。
    第二天，海上的雾刚散去，从帐篷里走出来的塔哈就听到部落里的战士们，挤在岸边手指着海上，只见远处有一艘大得像小山似的大船泊停在那。
    “那是什么船？”
    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大的船，这些穿着驯鹿皮衣的土著人无不是惊讶站在岸边。
    在岸边的土人看着海上的大船时，大船里的人们同样也看着他们，看着这些穿着长及膝盖皮袍的土人。
    “一会上岸的时候小心一些，这些可能是流鬼人。”
    所谓的“流鬼人”，源自于唐书，北海之北有流鬼国，距长安万五千里。贞观十四年遣使者余志来长安，唐太宗以佘志为骑都尉。流鬼国当是与唐通使的亚洲国家中最北方的一国。
    不过，这个“去京师一万五千里。直黑水靺鞨东北。少海之北。三面阻海。”的流鬼国，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
    相比于“流鬼人”，他们更愿意用另一个词称呼他们“野人女真”。不过，在另一个世界，居住在这里的部族被俄罗斯称为“科里亚克人”。他们和黑龙江两岸的野人女真相近，生活在内陆的以驯鹿为生，海边居民则以渔猎海中鱼兽为生。
    数千年来，这些人一直生活在这里，很少接触过外来的文明。
    当塔哈等人看到大船上放下来小船时，他们无不是警惕的拿着武器对准海上。
    一行十人搭乘一艘捕鲸小艇缓缓的划到岸边，在他们靠近岸边的时候。土著没有立即攻击，而是好奇观察对方，观察着他们的衣服，他们以前从没见过这种打扮。
    在上岸之前，双方距离二三十步，李四先打量着对方，他注意到，这些人的长矛弓箭似乎都是铜质的，好像并没有什么铁器，于是大声喊道：
    “我们没有恶意。”
    土人首领也上前“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鸡同鸭讲，谁都听不懂对方说什么。在简单的试探之后，李四当然要送给他们一些礼物，所谓的礼物，就是几匹布、玻璃珠之类的小玩意，这些礼物自然受到了土人的欢迎。
    尽管言语不通的，并不妨碍他们进行简单的勾通，尤其是在这些海上来的“大船客人”并没有表现出善意后，他们也就成了土人们的客人。
    在土人头领的热情邀请下，李四等人进入了村子里，看似面上带笑的梁敏他们无不是注意打量着村子里的情形，这些土人的住所是半地窖子。
    也许是因为北方数千里的山林、冰原阻挡了人类的迁徙，也阻挡了文明的传播，也许是因为天气原因，这里的土人似乎并没有发展出农业，而是以狩猎和放牧驯鹿为生。
    在的土著前来围观时，看到许多妇女手里还捧着陶盆陶罐，看来他们是会制陶的，甚至还有一些简陋的铁器。
    双方的第一次会面非常融洽，土人首领让人杀了几头驯鹿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当然，李四等人也没有白吃，在发现这些土人只有发酸的奶酒后，就让人从船上带来了一桶“甘蔗酒”。
    “酒，喝的，喝的……”
    李四伸手比划着，土人首领喝了一口后，双眼猛然放光，兴奋的叫嚷起来。
    炖肉！
    烈酒！
    酒足肉饱的同时，已经喝醉了的土人首领甚至亲自下场为这些客人们表演起了土人的舞蹈。
    这一夜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