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把着国政,处着天下之事。这些人如何会没有微词,虽然面上不敢说,私下里却都说武后擅权,长此以往,这还了得。这大唐是姓李还是姓武?
还有,这天下一直是男儿当家,现在可好,他们这帮七尺男儿每日却要匍匐在一个女人面前,任其呼喝!
偏偏大臣进言,陛下如何也不听,却只信了自己皇后。群臣对此也是毫无办法,偏偏武媚娘处理国政,却井井有条,让这些大臣也是找不到好的借口。
七年时间,李唐的这帮忠臣已经渐渐将希望寄托在正快速成长的李弘身上,对陛下,倒是心思淡了。
这些做臣子的不敢非议陛下,却也有喝醉时吐了真言。陛下这是误国呀!这是要坏了大唐基业。
可偏偏李治虽然病重,却活着,尼玛啊!为何一直活着呢!这些大臣自然不敢如此去想。
此时太子一日日长大,让太子摄国的声音自然越来越响。
而今日太子已经十四,如何也会有个结果了。
这就是这些人所盼,而东宫那里自然更盼着太子摄国,他们的荣辱可是集于李弘一身。李弘做了天子,他们可都是潜龙之臣,以后是要做新皇肱骨的。
那里太子已经起身,无数双眼睛都未曾离开太子身上,怕是整个会场,只有陈方默默端着杯子,饮着酒水。
当然,旁边太平心思也没在皇兄那里。却是看着陈方,仿佛在思索陈方下一个故事会讲什么。漂亮的眼睛眨呀眨,对于她,无论谁坐在两仪殿那个至尊位上,都没有区别。
无论父皇,母后还是皇兄,都是她喜爱之人。
而安定看了看自己皇兄,却更多时看着陈方。偷眼瞄着,定睛看着,有时候这位嫡长公主却不自觉颜色变了,大概是想陈方又能为她带来什么新的故事。
“今日是吾儿生辰,看着吾儿一日日长大,朕颇感欣慰。”
“朕犹记得当年朕十四岁时在做什么,已经肩负了许多。吾儿可有准备?为父皇母后分忧?”
此时会场落针可闻,只听的李治的声音传遍全场。
果然宫里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此时听陛下的意思,太子摄国却实有此事。为父皇母后分忧,不是让太子参与国事又是什么。
太子参与国事,太子终于要参与国事了。
李唐的忠臣和东宫的潜臣此时无不面露喜色,那面上漾着春光,仿佛满血复活一般精神。
那里,陈方此时也放下酒杯,环顾四周,却是最终目光望了望娘娘。那绝世容颜,那高贵雍容,那张自己不曾细细摸过,却轻轻嗅闻的面庞。
辛劳七年,这就是这帮李唐大臣对娘娘做的。原来任劳任怨,却只添了别人嫌弃甚至憎恶。
娘娘又做错了什么,没有,丝毫没有,自从李治卧病在床,若没有娘娘,此时的李唐还不知道会是如何田地。
太子未长成,几位年长皇子却无一人能有治国经世之才。
这七年,却是武媚娘一个弱女子将李唐扛在肩头,艰难前行。任劳任怨,却还要遭了这些人冷眼,遭了这些人背后埋怨,遭了这些人心中谩骂诅咒。
陈方似看到深夜娘娘案前烛火,似看见鸡鸣时分,赶往两仪殿的匆忙身影。一个女人,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却都用在了处理国政之事上。
这大大小小的国事,却在耗损着娘娘的青春。
非但如此,却还要陪着李治,还要他开心喜乐。李治病情稍有反复,武媚娘却几日不得合眼,陈方不知为何,此时心中却只有武媚娘的影子。
娘娘看重他也好,不看重也罢,在意他也好,不在意也罢!在他心中,那道倩影却是铭刻心田,那是他第一个也是此时唯一一个女人。
他人之妇也好,他人之母也罢,却是他念着的武媚娘。给过他温暖,亲近过身子,让他知道一个女人在他身边盛放是何等雍容精彩。
武媚娘风雨兼行,任劳任怨,整整七年光阴换来的是什么,又凭什么?
陈方那一刻,不知不觉攥紧酒杯。
他没有怪太子意思,只觉得这里所有人的面目都有些可憎可恶。恨不得用酒杯狠狠砸了这些面孔。
就因为她是皇后,她姓武么?就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么?你们这帮公蛋,又哪里有资格诋毁武媚?
陈方有那么一瞬只想站起来,替武媚娘说一句公道话,然后横眉冷对千夫指。
只是,他也没这个勇气,那会是一个死局。他是从心之人。
只是此时心中情怀,如何也平静不下,只在那里闷闷喝了几杯。
清冷酒液,慢慢冷了那片思绪,冷了胸中那片不甘和火热。
却见安定抢过自己酒杯,对自己摇了摇头。
“殿下,微臣有些贪杯了!”
安定公主笑笑,只笑的这春风都轻了几分。陈方似乎在那张年轻漂亮的脸上看到武媚娘,和她在一起之时是多么美好。
即使各种限制,即使各种担惊受怕,却真的很好。
那里李治和太子说了会话,却是绕到考教这一块了。
当着满朝文武,当着万邦使节,李治要考太子,此时全场静的可怕,只有风吹过,发出沙沙之声。
武媚娘一直坐在那里,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皇儿,然后望着自己的陛下。
“吾儿准备好了么?”
“父皇请出题!”
“治国安邦,为君者当如何?”
李治此题极为宽泛,甚至到了只要和治国安邦沾边的事情就可说的地步。
然而这题却也不好答,因为限制太少。偏偏李治心中不可能没有自己答案。
李弘要让父皇满意,却是要和父皇的答案一致,最少相近。
只见李弘在那里思索片刻,脸上有了光彩。
这让一直注视李弘的各个大臣开始紧张,此时则心头石头放下。。
太子如此颜色,却是心中有了应对。若无应对,断然不可能如此轻松。
想来太子这些年光阴未曾虚度,群臣更是满意,只恨不得此时李弘就在两仪殿中,只恨不得李弘此时就处理着国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