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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如今的姜宣觉得这登高阶不难,可若是幼时的姜宣,或者更小时候的姜宣呢?”陈白起又问道。
姜宣文思敏捷,一下便明白“陈焕仙”的话中所指了。
陈白起笑道:“这并非一件不可能办到之事,只是尚无人刻意去习之罢了,凡事行第一步皆为难,如幼儿学步,但随着练习的刻苦与持续努力,在渐渐长大之后,这行路登高便不是那样难以希冀的难事,如这盲写的道理亦一样。”
陈白起一副淳淳于教的心灵导师的模样,实则嘛……全靠糊弄。
她会“盲写”,只凭系统便可轻易办到。
而姜宣则“太傻太天真”,只将她这一番话听后如获至宝。
“焕仙,你果然与其它人不同。”
看来姜宣已成功被陈白起给糊弄成功了,这下连称呼都变得亲切许多了。
陈白起心中汗颜,但面上却但笑不语。
因有姜宣的帮助,陈白起终于完成攀登阶梯的路程,登顶之后,姜宣仍旧气定神闲,但反观陈白起,却是一副面色苍白,唇色泛乌的气虚模样。
在陈白起看来,除了乙老老当益壮早早到顶,其它士子多少亦是累的,而姜宣不受其动,只能说明这姜宣估计平时有强生健体的习惯,或者……他有习武。
原地歇了一会儿,因疲惫而软摊的心思又逐渐活络起来,方才不少人见姜宣与这陈白起一路“有说(姜宣)有笑(陈白起)”地上来,便在一旁暗自揣测狐疑。
此次得“登高台”名额的士子,除了“陈白起”一位市井寒士,其余基本不是当地士族子弟便是齐国名门贵族,此番樾麓书院登高台只接纳本国士子,至于其它国家游历而来的学士则无法进入“登高台”。
这些士子自持身份本不欲低下的寒士打交道,但姜宣却是他们眼巴巴想结交之人,于是都不住地朝他那边打量,只可惜他身边始终有四士挡着,他们则忌讳着不敢靠近。
却不料,最后却被这寒士给捷足先登了。
简直可叹,可恨!
“今日天色已晚,登高台野宴将于明日举行,一会儿会有书院的书僮前来带领你们入竹舍歇息,且去吧。”
乙老朝陈白起与姜宣的位置笑了一下,便径自简单朝众士子交待一声,便一身轻骨飘然离去。
其它士子皆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便相继被前来的书僮给带走了。
因书院竹舍规定是每两人共住一间屋,常跟在姜宣身边的四人被姜宣给打发走了,而因无人愿意跟陈白起这个寒士住一块儿,唯有姜宣勉为其难与她安排在一块儿。
意外的是,这次来给陈白起与姜宣领路的却是原来她刚入山时领路那个小书僮,他见到陈白起亦是很意外的,他睁着一双惊喜的眼睛,上前恭贺道:“小郎君,你竟上了登高台啊,真是恭喜你了。”
姜宣见这小书僮见到陈白起如此热情,不解,他看向陈白起。
陈白起对小书僮说完话后,便向姜宣解释道:“方才我入山便是这小僮领路的。”
姜宣想通了什么,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布满霜寒,对小书僮不假颜色:“不过书院一奴仆,毋须与他客套多言。”
言讫,便举步先行。
小僮仆闻言,顿时面色尴尬涨红,低下头不安地绞着手,陈白起看着姜宣的背影,又收回视线,轻拍小书僮的肩膀:“莫放在心上,他只是心情不好。”
小书僮虽得陈白起安慰,却是不敢再因心中轻视她为寒门子弟而随意套近乎,方才姜宣的一番话给他敲了一计警钟,他忙低下头,摇头颤声道:“奴不敢。”
陈白起笑了笑:“且领路吧,吾等入山亦累了一日,想早些歇歇。”
小书僮立即打起精神,快步在前替陈白起与姜宣引路。
斜阳疏竹上,残雪山石中,通过幽径小道来到一排竹舍居,陈白起环顾而去,只见群排竹舍修筑得十分精致别雅,但是落入这荫森木郁中……却很冷清寂静。
书僮替两人铺好床缛,打点整理好一切事务,便告退,说一会儿便会有人前来送上晚餐。
姜宣看着竹舍内的环境,表情寡淡刻板,虽说并没有露出一丝嫌弃的意味,但见他在这里摸摸,那里掸掸,从行动上明显是不太满意这简陋的环境。
陈白起却无所谓,她久站疲劳,便坐在床边,感觉伤腿是一阵阵发麻肿痛,便撩起腿裤,这一看,果见伤口又肿又红,整个小腿大了一圈,跟发涨了的面团似的。
姜宣一回过头来,便看见了陈白起那撩起的伤腿,他暗吸一口气,不禁看傻了眼。
“你腿伤竟如此严重?!”
那她是怎样从上山坚持到现在的?
陈白起不愿此趟示弱于人前,受人闲话诟病,为防止自己走路显瘸令人轻易看出来,她便硬起心肠拿木板来固定伤腿,如此一来,她走路缓慢,再加上下裳宽大可掩饰一二,行走起来只会令人察觉几分怪异,行姿不美型而已。
因此姜宣却不知,原来“陈焕仙”的腿,竟已伤成这般严重的地步。
因木板是捆绑在肉上固定位置的,因她行走间的摩擦,还有木板移动时的摁压,小腿处皮肤早已泛淤深紫,皮都被磨掉了一大片,血肉模糊的,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明日你莫非还想如此这般?!”
姜宣在想清楚陈白起为何要这般自虐的原因后,便不知为何心中突生一股恼意,朝陈白起气声质问道。
如此聪明一人,却干出此等傻事,她且不想想,若再这样继续下去,她这条腿还能够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