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回去了。”明月和周子濯回到办公室,又各自忙碌一阵,区别是,明月手边多了个金色瓶子。
边景告诉她忙完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暗了。
她收拾起东西,周子濯起身送她。
明月走后没多久,他给边景发去消息,“她刚从我这走。”
“又让你钻到空子。”对方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却不是质问,周子濯折身上楼,还没来得及回话,边景却又接一句,“我知道你们做了。”
周子濯迈上一级台阶的步伐停下,他向上望,从楼梯间的窗户看见夜色如洗,“她告诉你的?你不想来打我一拳?”
“当时我自告奋勇说要帮你确认程钦是不是明月,得到结果以后却抢先你一步,我也欠你一拳。一人一拳,扯平了。”边景告诉他,“刘兮说,她在她手腕上看到了你的佛珠。”
那串珠子是周子濯的姥爷生前亲自去五台山请的,算来也是七八年前,将近八十高龄的老爷子,秉着心诚则灵的念想,一步一个台阶,最终请回来这串佛珠。
他拿到以后,跪在地上给老人家磕了三个响头。这珠子灵不灵的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人家对他的一片厚爱。他那时候许诺,会把这串佛珠好好地保管,除了他以后的外孙媳妇,谁也不会碰。
几年前老人家去了,周子濯又去了趟山上,请了第二串珠子回来。
周子濯磕头的时候其他人都在旁边看着,边景自然明白这其中意义。他小声道:“她不值得。”
纵然对方是他的女朋友,纵然他很喜欢明月。可是现在这个明月,不值得周子濯这么看重。
可周子濯却说:“值的。”
“我知道她和二区那些人的关系。”边景不会理解周子濯心中的曲折,也不打算理解,他只是告诉他,“但我没打算和你共享。”
“我也没打算。”他说。
各凭本事,这是两人从一开始就拥有的默契。
除此以外,他们还有第二个共识——不要让他们发现她在这里。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边景和周子濯都下意识觉得,现在的明月,让她回到二区那些人身边,她就再也不会回来。
第一学期的课程偏向基础,难度不高,或许又有“黄金雨”的加持,明月很轻松地结束期末考,宿舍里的人都开始打包收拾行李回家。他们的目的地相同,边景还过来帮忙搬了些东西。
徐同尘早几天就把大部分放在他家和宿舍的大件物品托人送到租好的房子,他要上班脱不开身,明月拖着一箱行李,自己导航走过去。下学期开始,这就是她上下课的必经之路。
平时都是有徐同尘带着,这回让明月自己在小区里走,她还真有点不确定位置。每栋楼都长一个样,小区里路线弯弯拐拐的,好在她记得门牌号,一栋一栋地看数字,回头记下走过来的路线。
终于找到正确的楼,正好前面有个人打开单元门禁,明月在门关闭之前小跑几步冲上去,跟在那人后面上电梯。
明月看一眼手机里写的楼层,“十层。”她按键,顺便瞄了一眼旁边的人。
这人好奇怪,明明先她一步进来,却一直没按楼层,还戴着渔夫帽和口罩,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直到电梯上行,他仍旧站在那不动弹。
这个小区安保明月见识过,不至于有坏人,兴许就是个奇怪的邻居,明月没那个兴趣管别人,反正她到家就行。
行至五层的时候,旁边的人却开腔了。
“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么?”
明月以为他在打电话,没回答。
“说你呢,拖行李箱这个。”他又道,“电梯里不就咱俩么装什么愣。”
现在明月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奇怪地转头看他,她和他曾经有过什么过节吗?
从口罩和帽子的缝隙中露出一双深棕色的眼睛,正直直地瞪着明月,他见明月不再装聋,一连串的话从嘴里蹦出来,“诶我说,私生饭到你这种程度也是头一次见了。上次发短信骚扰还不够,买通了谁啊能知道地址,直接就找上门来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不是前几天才被科普过一些术语,明月现在可能都听不懂对方的内容。
但现在她也同样莫名其妙,“我?私生饭?”
“可不是么?十层住的谁你不知道?十层两户都是经纪公司的你不知道?现在在这装傻一会是不是还要在门口偷偷装摄像头,你们这些私生能离偶像生活远一点吗?”
如若对方态度好些,明月兴许也愿意解释几句,可他那理直气壮的质问,让明月忽然就被气笑了。
正好电梯到达,她没好气地拖着行李箱出去,“这层住谁我怎么不知道?不就住的我吗,有病。”
她一早把钥匙捏在手里,在对方面前直接拧开门,叮铃咣啷地把行李丢进屋里,冲他翻个白眼,反手甩上门。
打脸来得太快,对方被巨大的摔门声震退几步,傻不愣登地在楼道里站了会,才想起拨电话。
“喂?你没告诉我对面住人了啊,公司的新艺人吗?啊?租出去了?……行吧,我把她当私生饭好一顿骂,这下尴尬了。”
得知真相,他摘下帽子和口罩,挠挠后脑勺。犹豫半晌,按下明月的门铃。
明月还生着气,拉开门问:“干嘛?”
“对不起啊。”他这会儿态度倒是缓和不少,“没听人说这块住人了,把你当成私生饭……真的很抱歉。”
说着,他给明月来了个九十度标准鞠躬。
刚刚从猫眼里看就觉得这人有点眼熟,这下没了遮挡更加深怀疑。明月打开微博,启动广告正好就是她心里想的那张脸。她看半天这个举着洗面奶笑得干净的人,又上下扫扫这个一身潮牌的Hip hop男孩。
略有犹豫地问:“张……镜澄?”
这三个字让他差点跳起来,使劲摆手,“我我我我我不是张镜澄!”
“你俩长得一模一样。”明月随手搜了一张他的照片给对方看,虽然现实里看起来这个男孩比镜头更俊朗些,个头也比想象得高,可那个五官怎么看都是同一个人。
对方也早有预料她会这么想,俩手一踹裤兜,那二世祖站姿像是从陆与修那复刻过来的一样,他上下比划自己,“你觉得我俩一样吗?”
“那你谁啊?”明月确实纳闷起来。
虽然说脸长得一样,但气质上看很难把他和张镜澄联想成同一个人,这也是为什么明月天天在网上见他的照片,电梯里却根本没认出他来。
反正是邻居,再瞒也很难瞒住,他一想,相逢即是缘,做个和谐邻里也不错,答:“我和张镜澄是双胞胎,他就比我早生出来一秒吧,我叫张光离。”
“你俩这名听起来跟现编的似的。”明月还是有点不信。
“你等着。”他从有半个大腿那么大的裤兜里摸出来个黑色钱包,抽出自己的身份证,“瞧好了,张光离,看见没有。”
这身份证照片还挺好看,明月看着姓名栏后面三个字,还真是张光离。
瞧她那表情就是信了,张光离得意地收回身份证,“没文化吧,‘神光离合,乍阴乍阳’,曹植《洛神赋》的词,还被大书法家王献之写在《玉版十三行》上,正是我名字的来源,你懂什么!”
“没听说张镜澄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啊。”明月对娱乐圈了解得是不算多,但总觉得这种八卦,多少应该是有粉丝会提到的。
“就冲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这事儿,我现在都不敢出门。没赚明星的钱,还受明星的苦,可别再让人知道,我只想低调。”提起这个张光离还有点烦,他一摆手,觉得自己跟这个人说得也有点太多了,兴许是憋在心里太久没人抱怨,今天抓着机会一股脑全倒出来,“我刚才态度是不太好,对不起啊。主要是我哥上个月换了两次电话号,结果每次刚换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给他发短信说什么‘哥哥怎么又换号码了?’之类的,太恐怖了。我今天一看有人追到这儿,真的很生气。”
他要是这么解释,明月倒同情几分,“也挺不容易。”
“可不是么,不过公司能让你住过来,你应该比较靠谱吧,可别出去乱说啊。”
“那肯定。”明月很干脆,她对娱乐圈本就没多大兴趣。
“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我叫程钦,钦差大臣的钦。”明月答。
“成亲?你咋不叫拜堂呢……” 张光离嘴上没个把门地小声嘀咕,但拿别人名字开涮的行为本就不礼貌,他瞄见明月的眼睛正在慢慢瞪大,赶忙又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好名字好名字!”
没工夫看他在这耍活宝,既然事情都解释清楚,明月还有不少行李要收拾,“行了,那就这样吧,都是邻居以后好好相处就完了。”
两人互相道别,明月合上门。
之前是听徐同尘说这小区里住着明星,却没想到就在自己家对门,还是这种当红顶流。明月回想他今天说的私生饭,忽然为自己未来的生活隐私感到有点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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