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千的,回去告诉你的东家,就说本大人待会要派人去范府要人,他若不想让范呱呱受到伤害的话,最好是将范呱呱带到县衙里去,不要到时候双方起了冲突,误伤了人。”
丢下这句话之后,韩风便与王大石离开了场上。孙班头和六个捕快不敢留下来,只能跟在韩风的后面离去。
韩风一回县衙,便穿上了官服,戴上了官帽,下令站堂的衙役立刻到审案的公堂做好准备。自从上任以来,不是韩风不想升堂审案,而是无案可审,他也曾经翻阅过一些卷宗,但均是无头案,无苦主击鼓,每天唯一可做的事,就是开会与批阅一些不痛不痒的公文。
韩风头一回审案,难免兴奋,忘了一些必要的细节。经刑房的一个副司隶提醒之后,他才派人去请县丞、县尉、主薄。若是小案子,不必来全,来一个就行,但这一次是奸淫案,也属重大,所以依照规矩,都要派人去请。
王大石不光是“神捕司”的“神捕”,还是“一等男爵”及五品“带刀护卫”,只要他开口的话,公堂上也有他的位子,而且比县丞、县尉、主薄都高。这一次,他自然也会坐堂。
眼看时辰就快到了,三个县丞全部到场,第一县尉洪剑升也早已来到,第一主薄白文镜最后一个到,而姓甘的县尉和第二主薄却没到。韩风也没管这么多,只等衙门外的鸣冤鼓被人擂响。
不多时,鸣冤鼓果然被人擂响,韩风正要进入公堂,一个县丞道:“大人,人还没有到齐,这堂升不得。”
韩风一怔,望了洪剑升一眼。
没等洪剑升开口,忽听一个声音道:“谁说升不得?”话声一落,只见一道人影出现在中人面前,尚未看清来人,韩风就已经听出了来人是绝世谷的长老周逸。
周大康等人虽然惊骇这人来得无声无息,但他们都是官吏,而这里又是县衙,若是怕了这人,岂非大丢面子之事?先前那个县丞喝道:“放肆,这里是县衙重地,你是何人,竟敢私闯。”
周逸道:“老夫是韩大人新请的师爷。”
韩风听了,已经明白周逸这次是来帮自己的,只是没想到冯韶光三人尚未回来,周逸反倒已经来了。
“不错,这位周师爷是本知县新请的幕僚。”韩风道。
“老夫周之免,周县丞,你我同姓呢。”周逸道。
周大康见周逸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心头微微一惊,笑道:“原来老兄也姓周,失敬,失敬。”
在大明帝国的官场中,当官的请师爷是一件很普遍的事。师爷虽然不是官,而且没有俸禄,完全由所请的官员发给,但正因为师爷与官员之间有这层关系,所以师爷的权力极大,而一些懒惰的官员根本不理政事,请了十几个师爷,完全交由师爷去处理,下级官员见了师爷,宛如见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不敢得罪。
周逸目光一转,落在那个阻止韩风升堂的县丞身上,道:“这位大人,看你所穿的官服,应该是一位县丞。在大明帝国的律条之中,没有那一条规定人不到齐就不能升堂,老夫还知道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是一县之主认为是重大的案子,哪怕只有主审官一人,也可以升堂。”
那县丞被周逸说得面上一红,期期艾艾的道:“话虽这么说,但诉状都没有看过,怎知案件的轻重?”
周逸笑道:“这还不简单,叫刑房的人去拿诉状就是了。若是没有诉状,刑房的人应该当为击鼓鸣冤的人代写。”
韩风也没想到周逸竟会对审案的程序十分熟悉,心底大喜。周大康看到这里,哪里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周之免”分明就是一个经验老道之人,与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倒不如先下手,咳嗽了一声,道:“周老兄说得对。”
周大康都这么说了,那县丞便不再开口。
当下,韩风便令刑房的人去衙门外拿诉状,生怕龙天宇夫妇忘了帮那少女写诉状,特别叮嘱了刑房的人。
很快,刑房的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纸诉状,韩风接过诉状打开一看,只见诉状的字迹铁钩银划,甚是豪气,一看就猜出了是龙天宇亲手所写,迅速看了完之后,面色一沉,道:“岂有此言,天下竟有这等恶少,升堂。”大步向公堂在走去。
另一个县丞原想看看诉状,说甚么也要挑一些毛病为难韩风,但韩风看都没看他一眼,手里拿着诉状直往前走,他闹了个没趣,只得跟在周大康的身后,随同韩风向公堂走去。
公堂上早已分成两列,各自站了八个皂班的衙役,一见韩风由侧门进了公堂,急忙拖长了声音喊了一句“威……武……”。须臾,众人各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韩风原想叫人去搬一张椅子来给周逸坐,但周逸往主审台的下首一站,便没动过,就知道他不需要座位,也就没有多此一举。
韩风拿起审案桌上的惊堂木,“啪”的一声往桌上拍了一下,神色严肃地道:“将原告带上来。”
“是。”
刑房的一个衙役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只见一个弱质纤纤,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在龙天宇和百里雨瞳的陪同下,走进了公堂上来。那少女跪了下去,龙天宇和百里雨瞳只是拱了拱手,韩风没说甚么,其他的人见韩风一脸的肃穆,也不敢开口。
韩风问道:“下跪之人可是原告秦小莲?”
那少女道:“回大人,民女正是秦小莲。”
韩风喊道:“来人啊,给秦小莲搬来椅子,让她坐下说话。”
此言一出,连周逸都怔住了,古往今来,官与民都是不平等的,虽说公堂之上会遇到特殊的情况,比如孕妇之类,但也没有搬来椅子给原告或者被告坐下来的道理。
先前那个想看诉状的县丞总算找到了机会,疾呼道:“大人,公堂之上,岂有民与官同坐的道理……”
韩风先前看了诉状,心里已经窝了一团火,此时见秦小莲身体纤弱,脸上竟然还有瘀伤,一想到这样的一个少女被恶少奸淫,父母还被恶少的家奴打死,怒火大起,瞪着那个县丞道:“你从哪里来的?”
那县丞愕然道:“大人,你……”
韩风又问:“你有没有老娘?”
“……”
“只要是人,都有老娘,都是从老娘的肚子里生出来的。看看这个可怜的原告,她弱不禁风,却被恶少欺凌,我等身为地方官吏,上要为朝廷办事,下要为黎民做主。若不给她座位,我等岂不是妄为朝廷命官?”
这话把那县丞说得哑口无言,明知韩风的话是“歪理”,偏偏反驳不得,加上韩风一脸的大义凛然,自己一旦反驳,只会落个“小人”的名声,只得把目光看向周大康。
周大康也很无奈,道:“既然大人给她赐座,就这么办吧。”
白文镜一直没出声,好像这次到来,只是过过场而已,洪剑升心头大乐,哪里又会在乎秦小莲是否有座位。
片刻之后,一个衙役搬来了一张椅子,秦小莲起先还不敢坐,但见龙天宇父母含笑望着自己,又见韩风向自己点头示意,这才敢坐下。
待秦小莲坐下之后,韩风拿起诉状再次看了一遍,问道:“秦小莲,你状告之人可是城中范府的范呱呱?”
秦小莲欠身道:“回大人,民女状告之人正是范呱呱。”说到范呱呱三个字的时候,目中全是恨意,像是恨不得将范呱呱大卸八块。
韩风正色道:“秦小莲,你可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状告不成,便会被落得个诬告之罪。”
秦小莲道:“民女明白。”
韩风道:“好,你既然明白,本官就派人去将被告范呱呱拿来,与你当面对质审理。”拿起惊堂木,正要拍下,忽听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冷冷地道:“韩大人,不必了,本子爵已经把范呱呱带来了。”
一听这个声音,周大康等人都站了起来。
王大石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只有韩风仍是高高的坐在审案桌后,未作理会。就算来人真有子爵的爵位,韩风身上还挂着一个一等子爵的名号,这人爵位再高,顶多也就是一等子爵,强不到那里去。
很快,只见一群人来到了公堂外,走在最前的那个,赫然是一个身材高大,留着一部长胡须,目光锐利,看不出究竟多大年纪的紫袍老者。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六尺有五,一脸趾高气扬的锦衣华服少年,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岁。再后,则是十多个老者和中年人,内中三人正是千中上、隋昆达和鲁得有。
“不知范子爵驾到,下官迎接来迟,还请范子爵恕罪。”周大康迎了出去。
那紫袍老者拱拱手,道:“周老弟,你太客气了。”
韩风虽然是第一次见过这个紫袍老者,但听他称呼周大康为“周老弟”,立时猜出了此人便是范家的家主——范宗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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