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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决绝
    父母之为子,必为之计深远。
    可是这种计,对于子女来说,有时候却过于残忍。
    经历的太少,总是无法体会父辈的那一种过来人的做法。
    其实江陵王到底是多此一举了,世间男子极少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
    南宫辰自幼被江陵王严格培养,文韬武略,对她的那一点点执念,只是因为失去之后,泛起的些许不甘而已。
    不过,薛翎叹了一口气,南宫辰的这一点不甘,随时随地都可以要了她的性命。
    这也是她不再相信感情的原因。
    女子所求,与男子大计总是背道而驰。
    既然如此,她不如另辟蹊径,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王爷说笑了,薛翎不敢这么想。世子爷身份尊贵,薛翎从来没有其他想法,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声音清冷决绝,毫无情意,悉数传入了南宫辰的耳中。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薛翎不用回头,也知道,必然是南宫辰站在后面。
    她连身躯也不曾动了分毫。
    江陵王的声音透着些许不满,“辰儿,你失仪了。”
    薛翎知道今日和江陵王谈的已经差不多了,若是除不了南宫辰对她的这股执念,早晚江陵王也一定会再一次对她动了杀心,就像是前一世一样。
    薛翎只觉得头疼,不过江陵王对她而言,也只是权宜之计,以后,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博弈而已,动则生死,各凭本事罢了。
    她直接起身,“王爷有事,薛翎先退下了。”
    江陵王开口道,“阿翎,等一会你们薛家决议嗣子人选,你就会知道这一次本王拟下的文书内容,你好好的考虑清楚,你若真有胆色接下了薛家家主之位,本王自会好好的考虑一下是否支持你。”
    薛翎回头,再次行礼告退。
    她走过南宫辰的身边,能明显的感觉到南宫辰快要压抑不住的愤怒。
    薛翎只是行了一个礼,恭敬中透着疏离,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去。
    她走到门边的时候,听到屋子里传来呵斥的声音,还有顶撞的声音,最后是器物落地的声音。
    丝竹忍不住抖了一下,小声的问道,“姑娘,王爷是不是不愿意这门亲事?”
    “你才知道吗?”薛翎撇了她一眼。
    丝竹吐了吐舌头,“我和丝雨私底下还说,姑娘为何这样辛苦,好好的等着”
    她生生的将嫁人两个字咽了下去,然后歉意的说道,“我错了,姑娘,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丝竹以为薛翎会责问。
    没想到薛翎只是引导似的说道,“无妨,以后遇到事情,要多想一想,这世上没有单纯的好或是坏,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我想的通,你们平常心就好。”
    丝竹连忙收起神色,“是,姑娘。”
    丝竹和丝雨随着薛翎同生共死,这一生,自然是要一直随在薛翎的身边的。
    有些经历,薛翎已经走过一遍,因为那些过往和记忆,才有了现在的这个薛翎。
    可是丝竹和丝雨并没有经历那些,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善良和单纯,薛翎只能慢慢的教导,她说道,“无妨,你和丝雨多看看我是如何行事的,久了便学会了,不懂没有关系,听我的吩咐就好了。以后的路,虽然难,却也只会越来越好。”
    正说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站住。”
    这是南宫辰的声音。
    薛翎暗暗的摇了摇头,南宫辰这般行事,不留一点余地,实在是损人不利己。
    她缓缓的回过头。
    隔着过道,看见俊郎的少年郎站在花园对面。
    雪已经化了许多,露出落叶之后的树枝。
    这样的场景是这样的熟悉。
    只是那时候,是她初初被确认为下一任巫主之时。
    那时候正是初夏,满院子的落英缤纷。
    她到底还是一个怀春少女,心底或多或少含着一丝遗憾。
    而现在,她的心底已经没有半分儿女情长。
    她从低谷走到高峰,又从高峰摔落的粉身碎骨,见过了高处一呼百应的盛景,也见过了人情冷暖和尔虞我诈的悲凉。
    她现在的心情平和而坚韧。
    所以,看着南宫辰,总觉得带着小儿郎的幼稚。
    薛翎再次俯身行礼,“见过世子爷。”
    南宫辰气急,只是问道,“为什么?”
    周围往来的下人被这声音吓到,忍不住纷纷侧目。
    南宫辰挥手,“都下去。”
    这一声透着怒意和威仪。
    很快,所有的人都散的干干净净。
    薛翎看着这情形,有些许无奈,“王爷对世子寄以厚望,世子不该这般任性。”
    南宫辰冷笑道,“这是谁送给我的?”
    他扬起一个荷包。
    薛翎撇了一眼,接到了手中,这是一个祥云样式的荷包,里面装的是一些香料。
    看样式,应该是她送给南宫辰的生辰礼,记忆久远,她看着这东西只觉得陌生。
    “你还记得你之前送我荷包的时候,唤我什么?”
    薛翎幼时唤一声辰哥哥,再大了一些,幼时的称呼便不合礼数了,便改成表兄,后来便只剩下恭敬而疏离的一声世子爷。
    如今,这世子爷三个字早已经映入脑海,挥之不去。
    薛翎不愿过多纠缠,“我方才在王爷面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世子爷正当年少,应该听的明白,不需要我再说一遍。”
    她握紧荷包,转身,不想和南宫辰继续牵扯。
    身后的声音突然降了下来,细细听来,甚至带了一点点的哀求,“阿翎,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你再给我一些时日,我定能争得父亲的同意。”
    既然南宫辰把话挑开,薛翎也不是个扭扭捏捏的小姑娘,她开门见山的说道,“世子爷,你有锦绣前程,而我只想要安度一生,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也给不了我想要的。”
    她正站在木桥上,随手一松,荷包送入池塘之中,在水上挣扎片刻,渐渐的沉入水底,“过于执着,对你我都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