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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心乱
    她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曾先生来的正好。”
    这细微的动作,落入了曾忆的眼中,他的眼睫毛颤了颤。
    旋即说道,“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了。”
    曾老太太看见曾忆,已经开始嚷嚷道,“你来的正好,不就是记恨我们当初将你母子两个赶出曾家,你何至于这样报复你兄长,后来你娘死了之后,我不是接你进门了?”
    这曾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起往事。
    薛翎禁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曾忆,阳光照射在曾忆的脸上,这样一眼看过去,看不清他的神色。
    隔得不远,薛翎能感受到曾忆微蹙起眉头的气息。
    她的心忽然就软了些许,果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她从来不曾尝试过去了解他,原来,曾家的家事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薛翎看着曾忆,因为曾老太太胡搅蛮缠而涌现出来的冷冽气息收敛了许多,声音也变得缓和起来,“有劳曾先生将这位老太太请出去吧,既然涉及到曾家家事,外人也不便于牵涉其中。”
    那女人看见曾忆,便没有对着薛翎的好脾气,依旧嚷嚷个不停,“你如今跟着皇长孙了,便不将我们曾家的人放在眼里了,当年,你娘过世的早,还不是我将你养了这么大。你忘了你从前朝不保夕的日子?”
    薛翎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看这女人的样子,年轻的时候估摸着也是个厉害角色,当着外人的面也是这样,那时候曾忆年岁小,应该没少被苛责。
    常山听不过去,脱口而出道,“胡说? 你什么时候养过我们公子?那时候我们公子朝不保夕? 你怎么做的?我们公子才是嫡系长子,就因为老爷没了? 整个家族落入你们手中也就罢了? 竟还是容不下他,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 少扯谎,人在做? 天在看? 当心报应。”
    薛翎本来已经侧过身体,这几句话无意的传入她的耳中。
    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揪了一下。
    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触来。
    “常山,过去的事情? 不必再提了。”
    曾忆淡然开口? 声音古井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
    曾忆开口,常山满肚子委屈,只得生生的住了口。
    曾忆这才对着曾老太太说道,“薛家姑娘乃是朝中请来的? 祈雨仪式何等重要,造福的是北地民众? 大哥蓄意破坏,用心不良? 我们不仅仅是为了薛姑娘一个交待,也是给北地百姓一个交待? 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错了? 便是错了,我并不觉得我处理的有何错处。你们心怀不轨,干扰朝堂大事,如今依照规矩,只是处以流放的罪责,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他微微侧头,对着门外跟着的几个衙役说道,“把这位老太太请出去吧。以后谁放进来,同罪论处。”
    几个衙役上前,把曾老太太强行拉了出去。
    曾老太太见没有转机了,便破口大骂起来,“你就是公报私仇,说的冠冕堂皇,不过就是打着名号公报私仇罢了,我们当初是亏欠了你们母子,可是一家子骨肉至亲,何至于记恨到现在,木有根,水有源,别忘了你身上留着的是曾家的血脉,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何至于将曾家赶尽杀绝,皇长孙已经说了,此事处决权在与你。”
    曾忆拳头轻轻的握住,“老太太不会不知道,我有个外号叫做铁血先生吧,律法有言,罪不及稚童,曾轩已满十岁,老太太再这样无理取闹,休怪我铁血无情。”
    曾老太太脸色变了变,到底没敢再多说一句话,心里不甘的被拖走了。
    那个女人走了之后,院子里再一次静了下来。
    曾忆不再迟疑,起身退出去,“打搅了。”
    薛翎看着他,“多谢曾先生。”
    曾忆唇边浮起笑容,只是这笑容十分的苦涩,“不必客气。她说的没错,我本就是公报私仇,不过是借了你的名义而已。”
    说着,已经退出来。
    薛翎看着曾忆远去的背影,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因为祈雨已经结束,接下来的几日薛翎无比自在。
    闲着没事,和王氏去街上逛了逛。
    城中百姓对薛翎十分友善,这样的目光,薛翎很是熟悉,不过功过荣辱,是非黑白,她已经看的十分透彻,既不会因为旁人的褒奖而心生喜悦,更不会因为旁人的指责而低落自责。
    这一日逛的有些晚,又与王氏吃了饭,回到府衙的时候已经是落日时分。
    南宫笙这几日一直忙于挖渠引水。
    丝竹走进来,“姑娘,我方才去厨房炖汤的时候,看见曾先生旁边的小厮在煎药。听说曾先生受了伤。”
    薛翎想起来那一日,他和自己一起在雨中淋了那么久。
    自己提前喝了御寒的汤药,又额外的备了汤药,虽然当时体力不支,晕厥了过去,却并没有受凉。
    这几日一直休息,而曾忆一直忙着处理事务,这两日又去挖渠。
    只怕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曾先生又去沟渠那边忙了几日,今日不知怎么,腿脚受了伤,晌午时分就回来了。”
    晌午时分,薛翎在府衙,但并不曾听说。
    王氏说道,“这么一说,夫君那个时候出了房门,我问他做什么去,不过夫君没答。”
    薛翎若有所思,说道,“有表兄照看,不必担心。”
    丝竹欲言又止。
    张了几次口,终究还是没敢说话。
    薛翎手中捧着的是母亲的那一册书籍,只是,过了好久,她也没有多翻一页。
    薛翎的脑海里想起来从初识起的一点一滴。
    每一次,他都在帮着她。
    她分辨不出他的意图,但是最初得时候,她大约可以分辨出他并没有恶意。
    薛翎总觉得心里乱了几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向自己妥协的意思,她放下手中的书册,“丝竹,今日曾先生到底如何?”
    丝竹不可置信的看着薛翎,然后说道,“曾先生腿受了些伤,本就是有些伤寒,又有外伤,现在有些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