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牙和胡商过来了。
人牙行周礼,胡商行胡礼,许杰大怒,这在他看来,这是胡人轻视自己的兴君。
赵兴笑着挥手:“礼仪不过是一个场面,内心的尊重才是关键。也不知道多少人,给我下跪,心中却骂我个狗血淋头呢。”
然后请几个人坐下,又命人奉上羹和浆款待大家,然后赵兴对胡商道:“你是娄烦人?”
胡商点头。
赵兴就笑着套近乎:“我和你娄烦王娄底是朋友兄弟,现在是这个代郡的领主封君。”
这个胡商就豁然起身,惊讶的问到:“贵人难道就是救我们出蝗灾的赵兴君?”
赵兴微笑承认。
胡商立刻按照周礼,咕咚给赵兴跪倒磕头:“兴君德行传遍草原,救几十万娄烦人不死,娄底大王说,凡是我们的族人,只要听到兴君的名字,就要按照周人的规矩跪拜。野蛮人今日竟然能面见了兴君,还得到了兴君款待,即便死都值了。”
赵兴没想到,自己在娄烦的名声好到了这种地步。
既然自己在娄烦是神的存在,那自己未来是不是就不灭了自己的好安达娄烦王娄底,收他的部族为自己的打手小弟?这事得好好的盘算一下了。
“今年的牛羊怎么样?牧民们的日子有没有起色?我的好安达的心情如何?”
这样的关心,让这个胡商简直感动的痛哭流涕,呜呜咽咽的回答:“因为先前兴君换走了我们老弱的牛羊马匹,换来的物资养活了新牛羊马匹过了冬,得以让我们今年春天牲畜繁衍,牧民得以活命。我们大王无刻不念叨兴君,若是知道兴君做了代郡的领主,他会星夜赶来相会的。”
然后话锋一转:“只是人口多,粮食不够吃,老人孩子和女人,只能吃一顿,又不敢和马驹羊羔牛犊争夺奶水,所以,草原上饿死人的现象比比皆是。还请兴君再次出手帮助啊。”
赵兴就用袖子掩住了脸,声音哽咽的道:“听闻我安达的属民如此凄惨,我心如刀绞感同身受啊。我有什么办法帮助你们呢?”
胡商不知所措。因为他真的不知道,他不懂。
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双眼红肿的赵兴对他道:“我听说你们上次出击燕国和中山,不但抢掠了无数的物资,而且还抢了不少燕国人和中山人做了奴隶,但现在却无力养活,准备卖出,是不是这样?”
胡商连连点头:“当初我们抢掠燕国和中山,的确俘虏了十万奴隶,年景好的时候,牛羊多,这是一笔财富人手,但现在牛羊凋零,自己都吃不饱饿死人,就顾及不过他们了,所以决定出手换点粮食。”
赵兴点头“十万啊,嗯——”转头对着那几个牙人道:“麻烦几位就将他们全部购买下来吧,就按照一次性批发价格,七百钱一个,无论大小。”
这几个牙人当时直接出溜到凳子底下去了。十万,即便让自己有三百钱的利润,但怎么卖出去啊,砸手里好说,但这是人啊,是要吃要喝的,三天不出手,就能将自己吃的倾家荡产。
这个兴君,简直就是魔鬼啊。怪不得国都传来的消息,对这个家伙的评价叫做吸血鬼,吝啬鬼,催债鬼呢。这下,代郡有难了,有大难了。
赵兴请他们起来,对着他们道:“其实,我这个人不破坏规矩,而是坚定的规矩围护者,所以,我有能力将这十万奴隶一口吃下的,但是,绕开你们,我就破坏了规矩,我来这个世界,到了赵国,目的就是制定规矩,推行规矩,而不是破坏规矩的。”
啰里啰嗦说了这么半天,大家听不懂,但坚定认为,你拿规矩压我们。
“所以,我让你们卖下这十万奴隶,然后呢,我刚刚赏赐给了我的属下每人一万钱,请求他们购买奴隶和仆人侍者使女,而剩下的多余,我兴君府全部购买。”
这样的转换剧情,简直让所有的人都蒙了。大家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被称为各种鬼的家伙,竟然是大家供养的财神爷啊。
“当然,我守规矩,所以还请诸位给个商量,每个奴隶九百钱卖给我们这些官员和我,可好?”
“大人,真是讲规矩宽宏大量的人啊,我们愿意以这样的价格卖出。为此,我们还将向兴君府捐献——”
赵兴挥手打住:“我在邯郸都城,三赌之后,搜刮了上万户人家的钱财,逼迫的那些人家倾家荡产,我有钱,但我拿这么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建设代郡,繁荣代郡。所以,你们不必拿我的钱贿赂我。只要你们也遵守规矩,按照规矩上税就行了。”
大家赶紧点头称是,按照规矩,官府会收每个奴隶一百钱的人头税,那大家还平白的赚了一百钱呢。
只是不知道这个宽厚讲规矩而正直的兴君,为什么将自己的钱,用这种办法转到官府里去,难道他很傻吗?但看着不像啊。
赵兴对胡商道:“你回去告诉我的好安达娄底王,你们的奴隶我全要了,这就替你解决了问题了。”
胡商哭泣着磕头,因为在他看来,十万奴隶一次吞下,兴君是赔本的,是没有用处的,兴君真的是为自己解决问题啊,这是娄烦人再次欠了兴君一个救命之恩啊。
“然后将你们所需的物资列个单子给我,我尽全力给你们尽快凑齐。”然后再次掩面哭泣:“我怎么忍心看我的兄弟娄烦人饿死呢?我心真的不忍啊。”
胡商跳起来往外就跑,将骑着的骆驼跑的比马都快。
这个跑回娄底的王帐的胡商,见到娄底的时候,他对娄底王说:“兴君领代,闻听我部艰难,当时凄然涕下,眼睛都为之红肿,不惜动员他所有的钱财和属下官员,一次性买断了我们所有的奴隶,并为我们准备了我们所需的所有物资,大王,兴君,又有大恩于娄烦啦。”
娄底闻听,直接冲出了大帐,飞身上马,转眼就消失在了去代郡的路上了。
跑了几步又回来了:“我得把我安达的奴隶带上,我不能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