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胡田农使兼假相秦陌,出城十里相迎相帮赵兴。
“大王又去射猎啦?”
秦陌笑着点头,“将士在冬天猫冬,会坏了筋骨.所以,行猎是练兵,是打熬筋骨。”
“看来咱们家的大王雄心高昂啊。”
秦陌请赵兴坐下,然后让侍女加了火盆之后道:“上次入赵都贺赵君继位,在赵国引进了三百多人才之后,开始试着按照相帮的办法施行改革。现在的效果初步显现了,在河套地区效果更加的明显,让大王看到了富国强兵的希望,当然雄心高涨啦。”
“上次赵兴让大王抢人才,收获不小。当然,我说过,这其中所谓的人才,并不是商鞅吴起那样的人才,那样的人才都是百年才出那么几个的,这时代的人才指的的士子,以识字为标准。其中有那么十几个出类拔萃的就不错了,但能有出色的,就是我欣慰的。”
“其中有个叫东郭里的人,却是出类拔萃。他在水利上有独到见解,开凿的东郭渠虽然还不长,但已经初见成效。水渠经过的地方的粮食产量,比其他的地方翻了一倍有余。为此,大王升他工部使,相当于大良造的职位。现在东郭里正干劲满满,准备用十年时间,将东北西三面河水(黄河)都用东郭渠连接上,在河套内形成一个巨大的水利网络,让河套成为真正的粮仓。”
听到这话,赵兴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运气还是不好啊,还没有真正将人才一网打尽,就比如说漏掉了这个东锅里。
自己的代郡也有沱水和治水等三条大河,小河无数,但就是没有一个精通水利的人,将他们好好的规划联通起来,结果一面是夏季的水患,一面是春季的干旱。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东郭里好好的治理这个河套地区,也是在为自己治理——未来,这里是自己的粮仓吗。
“秦国的状况如何?”
原先一提到秦国,秦陌就会黯然神伤,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但这一次一提到秦国,秦陌立刻来了精神。对着赵兴拱手:“属下遵照相帮当初的计划,实行了您的那个麻雀战法,真的让暴秦焦头烂额啊。不足半年的时间,就让强秦的损失不亚于一场战役,而我们的收获,却丰厚无比,此消彼长之间,战争的主动权已经转换到我们的手中了。”
面对秦陌对自己的母国被难欢欣鼓舞,赵兴没有鄙视他的意思,这就是士子的本性,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呢?
“不要过于乐观啊,这只不过是我们计策的突然实行,让暴秦措手不及,不能适应。再加上暴秦没有良将出,才让我们一时得逞。几百年的强国,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动摇的,我们还任重道远啊。”
秦陌就将拳头狠狠的砸在自己的大腿上:“我恨不得立刻就带兵杀到咸阳去,我真的有些等不及啦。”
赵兴就微笑着摇头:“派出一支奇兵,拿捏好机会,一下子兵临咸阳城下,并不是不可能,不过你兵临城下了又能如何?”
秦陌的双眼就血红起来:“只要能兵临城下,毁了暴秦郊外宗庙,掘了赢渠梁的坟墓,即便我全军覆没,即便我粉身碎骨,我也心满意足了。”
“仇恨使人疯狂,更使人冲动啊,如果你的目标只是挖人一座坟墓,那我只能说你的目光短浅,我对你的目光短浅,表示非常非常的鄙夷。”然后就是一脸轻蔑的冷笑。
秦陌羞愧的拱手:“小子愚钝,还请相帮夫子教我啊。”
“若只是孤注一掷,就是为了挖人一座坟墓,这样的事岂不简单?你只要伪装成一支规模略大的商队,潜入到秦国,岂不轻松的很?”
秦陌讪讪的道:“小子试过,不能行。”
赵兴闻听,当时哈哈大笑:“感情你真这么干过啊。”
“是的,暴秦警惕,凡是进入他国的商队,人数不得过百,而守墓的(当时不叫陵,是前年赵肃侯开始才叫陵)不下两千,实在——”
赵兴就笑的直踮屁股:“你真是太笨了,你完全可以选择秦朝急需的货物,如此规模就可以加大,他们还能乐意放行,同时多股并进,最终会合,这样起不就成功啦。”
秦陌愣了半天,突然间一拍脑袋,跳起来就要往外跑,赵兴一把抓住:“行了行了,我不过是这么一说,你还当真啊,看来仇恨真的让你疯狂啦。”
秦陌咬牙切齿道:“仇恨撕咬的我日夜不眠,我的痛苦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时间再拖下去,我怕我就报不了这大仇了。”
赵兴同情的看了看他,然后坐正了身子:“男子汉大丈夫,当借力而行,以仇恨为动力,展现自己远大的抱负。挖他一座祖坟,不过是鸡鸣狗盗,小儿科,还将自己的血脉断绝。不可取啊。”然后一字一句的道:“大丈夫报仇,当强大自己,然后,绝其血食祭祀,在仇人的灰飞烟灭中肆意狂笑。”
被赵兴这么一说,秦陌立刻热血沸腾,但转而就沮丧的塌了腰背:“先生所说我何尝不想?一来我日夜忧心,二来指望林胡实现目标,根本就是缘木求鱼啊。”然后就是一脸的沮丧颓废。
赵兴冷笑不语。
秦陌看着赵兴,突然心中一动:“先生的意思是——”
赵兴道:“正所谓君子报仇,10年不晚,林胡不行,但赵国行啊。”
秦陌就双手扶膝愣愣的看着赵兴。好久之后,挥手将身边的所有仆人侍卫全部撵走,然后小心的关上门,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与赵兴对面而坐。
“若赵国能为我报仇,我当——”
赵兴淡然一笑:“这事不必再说出口,我知道了,小心隔墙有耳。”然后看到秦陌长出了口气,笑着道:“我还是那句话,君子报仇10年不晚,灭其朝食才是人生快乐之事。好好的发展河套地区吧,将这里发展成粮仓和基地,同时不断的削弱和骚扰暴秦,让他疲于奔命,最终我们站在这高屋建瓴之地,顺势南下,呼啸转眼间让他灰飞烟灭,不但你的大仇得报,而且还建立了千古功业,这才是大丈夫所为啊。”
然后轻轻的拍打了下秦陌的肩膀:“忍耐,才能最终爆发,小伙子,长点儿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