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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这个题目一念出来,明云裳的身子不禁一颤,双腿差点站不稳栽倒在地,尼玛这叫什么题目!她原本还在猜想在她之前是否有人穿越过来,初时还觉得不可能,此时却已经变成了事实,一代名相安子迁,原来你是个穿越货!
    老天爷待她真不是一般的好,这种事竟也被她撞上了。
    这是她最初的猜想,又哪里知道真正穿越来的人并不是那个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安子辽,而是他的妻子楚晶蓝。当年安子迁答应乐辰景做了五年的首辅之后,乐辰景不愿放他走,只是又有言在先,当时便问他如何选择和他一样优秀的人才,他心里恼乐辰景不知足,存了心想戏弄一番乐辰景,当下随口说了句“能答得出我三道题者便是最为优秀的人选,当能当首辅之职。”
    乐辰景便让他出题,他推辞说要好好想一下,第二天给答案。他回家之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楚晶蓝,楚晶蓝本是极为聪明的女子,知道这是乐辰景留安子迁在朝之法,在这个世上再难的题目都有人能解答的了,而能解得了题的人却不一并是治国之才,到时候乐辰景少不得还会再为难两人一番,寻个不靠谱的由头将两人再扯进朝堂之中,而那时的她也只想过相夫教子的安定生活。
    于是她考量一番后伸手一挥便出了三道题目递给了安子迁,让他第二日交给乐辰景,乐辰景初时看那题目古怪无比,问了安子迁一堆的问题,只是安子迁早就想好推辞之语,只说天机不可泄露,能同时答对这三道题目的人绝对是治世能人,不会逊于他。
    楚晶蓝出那三道题的考量其实很简单,她的题只有穿越者才能答得出,就算是老天开眼了再送一个穿越者过来,可是现代的穿越者不管是魂穿、婴儿穿还是身穿,都不可能安得下心来参加科考,就算静得下心来有二十一世纪的自由之心也不可能中得了进士,所以那题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答得出来。只是她千算万算,终是没有算到有明云裳和谨夜风这一对奇妙的组合。
    而乐辰景当时只道是安子迁胡乱说的,本没有打算用的,没料到安子迁在离开的首辅之位时把那三个题目公布了出来,并告诉世上皇上有令只要能答对三题者就能做他的首辅之位,并将答案留在辛仲山的手上,这才带着楚晶蓝过真正归隐的生涯。
    乐辰景暗骂安子迁狡诈,当时却已骑虎难下,皇后白玲珑却另有一番见解,她对安子迁最为了解,觉得他就算是乱来怕也是有深意,便劝乐辰景试试,也许真的旷世之才能答的出来,乐辰景只好免强同意。
    当年为了答那三首试题,可谓盛况空前,只是举国上下,竟无一人能答对!
    因为这番一闹,又兼安子迁在相位时功绩在卓然,大齐后代的皇帝便将这三首题做为选首辅的首选之题,并从辛仲山那里将题目的答案取回,那答案用朱封封存,至今为止,除了第一题的朱封开启过外,其它两道题的朱封都未开启过。
    明云裳暗叹之前的穿越前辈可谓是不同凡响,竟还做出那么大的丰功伟绩来,而这一件事情怕也是她霉运散尽的转折点,而她之前一直想靠谨夜风来做成事情,如今却已改变了主意,求人终究不如求已!只是转念又有了担忧,两朝以来都有规定,只有进士才能答那三题,她就算是答对了,也必难以重用,而做首辅这样的事情她最好还是不要去做,因为风险太大!她不觉得她有那样的治世之才,这件事情还是由谨夜风来完成比较妥当,再则谨夜风如今的境况也是她造成的,此时唯有站到另一个高位,将事情闹的越来越大,谨夜风才能在朝堂上的血雨腥风中活下来。
    谨夜风存活下来了,她自也有法子拿捏这个软蛋,到时候自有她的生存之道。这么一想,她心里又有些得意,容景遇渣子,你就等着我来收拾你吧!
    于是她趁人不注意写下“菠菜”两个字递给谨夜风。
    这个题目其实太过广义,天下间的菜品数不胜数,答题之人大多处于瞎蒙的状态。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菠菜这种生物。
    谨夜风愣了一下,待他明白那是明云裳给的答案时一时有些不太明白,只是近日已见识到明云裳的本事,心里有些信,却又觉得明云裳为何如此笃定答案会是菠菜而不是白菜?最重要的是,菠菜又是什么菜》而来之前明云裳又告戒他不要出风头,这个答案八成是明云裳胡乱写的,而纵然明云裳能答得出这一题下一题必然也答不出来。
    他看了明云裳一眼,明云裳狠狠拧了他一下,他一吃痛便跳了一下脚,太监以为他要答题,便问道:“参议郎可有答案?”
    一时间所有的眼光都看向谨夜风,谨夜风一时间脑袋成了浆糊,只得硬着头皮道:“菠菜!”
    他这一声说出口来,四下传来一阵轻笑,菠菜是什么菜?
    天顺帝对这个答案早已纯熟,当上轻点了一下头。
    一时间满座哗然,天顺帝微笑道:“谨爱卿果然是不同凡响!”
    谨夜风答对了题,最吃惊的那个人却是他,他当真没料到答案竟真的是这个,当下忍不住看了明云裳一眼,心里满是犹疑,却并未说话。
    明云裳的眉毛微抬,只浅浅一笑道:“少爷果然才情敏捷。”
    谨夜风闻言眉毛直跳,当下谢了一下皇礼,肚子里有一肚子的话想对问明云裳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而此时也不是问的时候,他一时间也弄不明白明云裳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是又想她让他答,想来也是有原因的。
    于是他的心便也静了下来,心里却又满是矛盾,原本就不是太有主见的他此时更加没了主见。
    第一道题虽然未曾有人答出,但因为答案太过古怪,满堂的人虽然初时有惊诧,却也觉得谨夜风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老鼠罢了,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天顺帝的手轻轻一抬,太监又念出了第二道题:“四个九加起来为什么等于一百?”
    明云裳的眼睛再次跳了一下,好家伙,连脑筋急转弯式的数学题都搬了出来了,这个出题的人当真是太有才了!这样的问题又哪里能难得到她!
    她极快的写下99+9/9=100。在这个朝代,一直延用的是大写的数字,并没有阿拉伯数字,虽然有乘除法,但是并没有二十一世纪除法的简便符号,这种题目这个朝代的人更是不可能做得对。而又有前一道题拦着,这道题的朱封都未曾拆过。
    谨夜风看到明云裳递过来的条子,看了一眼实在是不明白那些符号是什么东西,当即又看了明云裳一眼,明云裳却只对他眨了一下眼睛,他用唇语问明云裳为什么要出这个风头。
    明云裳也用唇语回了他一句:“笨蛋,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位了,已经不能退,那就只能前进!”
    谨夜风一想也有几分道理,当下便取来纸笔将答案写上,早有太监过来侍奉,将答案呈到天顺帝前,天顺帝将答案摊开,再打开用火印封好的答案,眼里满是惊讶。
    天顺帝一惊,满堂的人都是察颜观色的好手,顿时便知道谨夜风又答对了!
    果然,天顺帝缓缓的道:“谨爱卿果然是上天赐给朕的高士,这道题答对了!”
    天顺帝的话音一落,满座更惊,这时目光才尽数落在谨夜风的身上,这题目不是谨夜风答出来的,此时被众人这么一看,顿时有些发虚,明云裳轻轻掐了他一下,他才努力对众人微笑。
    他心里又激动又兴奋又害怕,若是六百多年来没有人答对的题目由他答对,会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只是若是这一层被揭穿,他怕是得担上欺君之名,只是名利在前向他招手,他心中的天平又开始有些倾斜。
    他今日里先是提出了变革之法,此时又将数百年来无人能答的题目连着答对了两题,就表明他的博学多才,皇帝看他的眼神更多了一番赞赏。
    郁梦离自从谨夜风带着明云裳来到大殿之后,目光便一直落在两人的身上,明云裳的那些小动作也许骗得了其它的人,却绝对骗不了他。他的嘴角微弯,眸光却一片幽深,一时间想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是对他而言,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他都愿意促成。
    自古以来,这传说中的三题一直只开到第一题,因为题目太过古怪,就再也没有人能答得出来,依着以前流传下来的规矩,这题只能一道一道的开,在坐的那些王公大臣虽然都听过第一题,但是前两题还是第一次有人答对,一时间看着谨夜风的目光更加复杂了几分。
    明云裳微微一笑,如今虽然还不知道第三题会是什么,但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信心,按这样的思维答下去,她知道要答出第三题并不是难事,正在此时,她突然觉得不远处有一记凌厉的目光朝他们看来。其实此时场上的目光都在看着谨夜风,她在谨夜风的身边自然也会收到那些注目礼,若不是她天生对危险有极为敏捷的认识,此时怕是也查觉不到。
    她极快的转身,却见那记目光是大厅里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发出来的,那人的面孔很生,只是那周身的气场让她心里发寒,她在京中认识的人没有几个,这人八成是为了谨夜风而来。
    在这深宫之中守卫一向森严,今日里虽然进宫的人极多,但是盘查的也比往日更严的多,她和秦解语进宫的时候更是被盘问了祖宗八代,这人八成若不是宫中的人,却能在不动声色间混进来,而且还穿了侍卫的衣服,看到容景遇在谨夜风面前说的话也不仅仅全是威胁之言了。
    她轻轻咬了咬唇,心念愈沉却愈静,事到如今,也实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她如今走到这一步实是拜容景遇所赐!她心中的倔强性子一起,心里倒更加淡定了几分。
    那人似也觉察到了她的存在,目光转向她,她却已微笑着去替谨夜风倒茶。
    谨夜风这几日也变得有些神经质,和她这一番相处也受她一些影响,见她往一旁望去,他也看了过去,却看到了一双冰冷的眼睛,心里原本还有的兴奋在这一刻便荡然无存了,恐惧便了过来。
    天顺帝的眼里也满是兴奋,想起今日在大殿上谨夜风的表现,当下倒是越看越喜欢,破格录用谨夜风原本就有一些天顺帝的私心,看他能否经得住风雨,此时谨夜风若是能答出那三道题来,他也许该重新考虑如何用这个新科状元了。
    他轻轻点并没有多说什么,却让太监打开金卷念出第三题,太监扯着嗓子大声念道:“中国男足何时能进世界杯四强?”
    明云裳听到这个问题顿时傻了一下,不是吧?那位穿越过来的前辈,难道亲眼看到中国男足再次冲进世界杯吗?不是她看不起中国男足,和不起眼的小国踢场球都能零比八,除了做敝之外,怕是连再进世界杯都难,还四强!这机率比她穿越过来的机率还要小。
    这个问题实在是没法回答,她看了谨夜风一眼,却见谨夜风也在看她,额头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此时场上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谨夜风,他的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他本不是那种太能撑得住场面的人,此时这么多人一齐看着他,他的心里早就怯场了,他也有着文人的清高,他觉得这种作敝的事情终究不太妥当,日后若是揭穿了那他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他的心里在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再从明云裳那里接答案?
    那些人见谨夜风看她,也不自觉多看了她几眼,明云裳见这么多的目光看着她,不要说她不知道这一题的答案,就算是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也难以把答案告诉谨夜风,她心里也一阵矛盾,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是老天爷让谨夜风只能走到这一步?
    谨夜风见她的目光里有一抹不太确定,原本还有些天人交战的情绪在这一刻天平完全倾到了君臣大义之上,此时场中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他张了张嘴后终是朗声道:“不知道……”
    他后面还有一堆的话,想把今日的事情招出来,告诉天顺帝他根本就答不出这三道题来,再将所有的事情都陈述清楚,只是他才说了这三个字,天顺帝却欣喜的道:“又对了,谨卿家果然是天纵奇材来助朕的!真是朕的福气,苍澜的福气!”
    这一次不但谨夜风一头黑线,明云裳也一头黑线,暗叹她的那位穿越前辈原来并不比她来这个世界早太多,对于中国足球和她一样的没有信心,这三个字“不知道”当真是包含了中国人对中国男足的强烈失望。
    她也暗叹这果然就是天意,这道题若是让她去答的话依着她多疑的心思,保不定就会答个2012,因为有了玛雅人的历法,2012一度成了世界末日的代名词,怕是只有世界末日中国男足才可能有那个机会,因为中国男足一向很不靠谱,也许生死关头,会有超常发挥也说不定。没料到这答案竟和脑筋急转弯有着异曲同工的妙用,她当即微笑道:“恭喜少爷!”
    谨夜风原本准备的一肚子的话全部咽进了腹中,眼里有一抹淡淡的惊讶,手上出了一手的汗,这样也能答对!果真是上天助他!他原本没有太多的自信在这一刻竟全部回来了,他也不是蠢的,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刀山火海他都得往下跳了。
    而他走到那一步,若是容景遇再不放过他,他应该也有能力应付的过来。
    他觉得明云裳有些话说的是对的,反正事情已经闹大了,那么就再大一点了。而且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所有读书人都向往的康庄大道,每个读书人都曾有过伟大的梦想,都想为国为家出一份力,此时上天掉下这样的机会给他,他自然不能再错过了!
    他当即微屈着膝道:“谢皇上赞赏,微臣不才,不过是胡乱答对的!”
    天顺帝的眼里却满是笑意,他看着谨夜风道:“你胡乱都能答对,更证明你是上天赐给朕的!来人啦,取一品宰相服过来!”
    下首的太监马上退下去取官袍,下首立马就有大臣出列道:“答对三题就被封相,却是前朝留下来的例子,新科状元虽然才高八斗,但是必竟只是刚出茅芦的书生,首辅之位事关天下苍生,若有差池,则关乎国运,新科状元怕是难担这样的重任!”
    天顺帝一看是户部尚书,他的龙眸微眯,九门提督也出列道:“张大人说的对,前朝的事情没有人说的准,再则这三道题也太过诡异了些。”
    两人的话一出,立即引得四周的官员纷纷出言附和。
    明云裳拉了拦谨夜风的衣襟,谨夜风会意,当即半跪在地道:“微臣虽然自小学习四书五经,却不敢称有过人之才,更兼朝中之事没有半点经验,还请皇上收加成命。”
    天顺帝的眼睛一眯,郁梦离却轻咳着道:“前朝名相安子迁在做首辅之前也并无任何朝堂上的经验,他做首辅里不过二十六岁,而且身无半点功名,齐太宗识他之才破格用之。相较之下,谨参议先有状元之才,后有答对几百年来无人能解的三题,较安子迁更适合为相。”
    郁梦离的话一罢,北王也起身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才处,今日微臣听谨参议讲及变法之事,实是耳目一新,这等还有书房就关心天下大事,而且还看得如此通透的人普天之下怕也是没有几个。众位大人们担心的虽然有些道理,但是微臣却终是觉得众位大人反对怕是有些惧才之嫌,没有容人之量。”
    两人的话说的极合天顺帝的心意,天顺帝对谨夜风是越看越喜欢,当下便道:“题虽然是前朝所出,先帝临终前却也有所嘱咐,能答对这三题之人绝对是有不凡之才,朕是天子,自当遵天命,守自己的承诺,谨夜风出列!”
    谨夜风咬着牙走了出来,跪在天顺帝的面前,正在此时,太监将朝服也已取了过来,天顺帝朗声道:“谨夜风先中状元,后答出无人能解之题,实有经天纬地之才,立为左相!”
    如果说谨夜风最初被封为三品官是这么多年来有的首例,那么一日之内由三品参议升为朝中一品大臣便是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朝中大臣见天顺帝的心意已决,当上集体拜倒在地道:“恭喜皇上,喜得英才!”
    明云裳对这个结果极为满意,却也觉得实在是有些好笑,谨夜风的祖坟上绝对是冒青烟了,否则怎么会天上掉下这样的馅饼,只是他往后的处境怕是更加难了,只是不管怎么说,谨夜风如今答出三题,在这个有些迷信的朝代,他也算是占尽了便宜。天顺帝这一时半会怕是会宠他至极,而他也是有些才华的,要应付天顺帝想来也不是难事。
    她的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事是她一手促成,如今成功,心里却并没有太大的欢喜,想起方才看到的那记森冷的目光,她的心里却又莫名的多了几分担心。
    她看了一眼半躺在那里郁梦离,心里也不禁有了几分复杂,今日里若不是他帮了谨夜风一把,谨夜风能否被天顺帝封相还是未知数,她一时间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帮谨夜风说话,算来他在宜城住的时候,并未见过谨夜风,两人间谈不上交情,此时这般相助,怕是也有拉拢之意,只是这样一来对她倒是好事,下次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谨夜风去兰陵王府了,寻个合适的机会揭了那个贱人的老底!
    而北王也会帮谨夜风她就更想不明白了,她隔的远,看不清北王的模样,斜眼看去,却见他一身贵气站在那里,有些耀目。他也也感觉到一些,扭过头看了过来,她极快的将目光收回。
    北王的眸光微敛,嘴角微勾,却又将头给扭了回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喝酒喝饭,谨夜风今日成了朝中的风云人物,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新科进士,心怀好意的还是居心叵测的,都在他的面前说着好听的话,仿佛他真的做出了很大的功绩一般。
    谨夜风本是书生,并没有太多的花花思思,每个人端着酒往他的面前一放,他愣是找不到拒绝的话语,再则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朝中风云人物,他初入朝,没有一个是他能得罪的,只是他的酒量实是平平,几杯酒下肚便已有些晕晕乎乎。
    明云裳见情况不对,她知道她在这些大臣的面前只是一个下人,并没有太多说话的权利,当下只是给秦解语使了个眼色,两人将谨夜风扶好。
    天顺帝看到这样的情景只是淡淡一笑,暗赞谨夜风的两个侍从还算懂事,他心里是真的喜欢谨夜风,不愿他一入朝就被朝臣这么摆一道,当下便道:“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谨相今日喝多了,就先送到长宁宫歇着,醒了再告诉朕,朕要和他细商国事。”
    他身边的太监立马扯着嗓子道:“皇上起驾!”
    满朝的人顿时都跪了下来,天顺帝才一走,早有太监过来领路,明云裳心里却开始着急了,谨夜风是外臣,实不适合留宿宫中,天顺帝虽然是好意,可是怕是会给谨夜风竖更多的敌人,只是她此时也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只得和秦解语扶好谨夜风。
    长宁宫是外围的一间宫殿,离大殿和后宫都颇远,以前曾给邻国的皇子住过,里面布置的极为奢华,明云裳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谨夜风醉的甚是厉害,一进长宁宫便开始呕吐,内务府知道他今日宿在这里,便指了两个太监前来侍候,一切都安排的极为妥当。
    只是在那一刻,她却不知道是否真的骗过了他,心里却更加紧张了起来。
    谨夜风一直呼呼大睡,直到酉时过后才醒了过来,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便轻呼道:“云裳……”
    明云裳听到他那一声顿时心里一紧,忙在旁道:“少爷,你又在想明家小姐呢?奴才都对你说过数次了,少爷如今的身份,早已不是明家小姐所能配得上的,还是忘了的好。”
    谨夜风这才清醒了一点,却见旁边站着两个眼生的太监,终是想起今日的事情,忙点了点头后道:“我头痛的厉害。”
    明云裳端起一碗汤递给他道:“这是御膳房送来的醒酒汤,少爷你先喝一点。”
    谨夜风配合着喝完,便问道:“这两位是?”
    “内务府调来伺候少爷的。”明云裳轻声回答。
    谨夜风原本还有的几分酒意顿时又淡了不少,轻轻点了一下头,一个在太监在旁道:“谨相睡了这么久,想来应该饿了,奴才去御膳房备些吃的来。”
    谨夜风点了点头,那太监又道:“食盒怕是会有些沉,小李子去取木炭了,不如劳烦这位大哥和咱家一起去提吧!”他含着笑指着秦解语道。
    明云裳直觉要反对,谨夜风却有些话要单独问明云裳,当下便道:“甚好!”
    他都说话了,明云裳也不好再说什么,想要阻止已经不及。只是转念又想谨夜风如今是皇帝的宠臣,此时又在皇宫之中,那些人就算是别有用心也必然不敢在皇宫里动手,而皇宫的守卫可以说是极为森严的,若是在这里都会出事,出去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秦解语见明云裳也同意了,当下便和那太监一起走了出去。
    谨夜风见人一走,忙问道:“你是如何知道那三道题目的答案的?”
    明云裳白了他一眼后道:“我只知道两道题的答案,第三道是你自己答出来的,算来这也是天意,老天爷让你为相,你是想躲都躲不过!”
    谨夜风闻言微愣,轻叹了一口气道:“云裳,我有些害怕……”
    明云裳看着他道:“如今是害怕也没有用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倒觉得你比我更有才华。”谨夜风轻轻的道:“必竟那些事情都是你想出来的,题也是你答对的。”
    明云裳没好气的道:“你就不能像个男人吗?一点魄力都没有,你这样的性格当真是一点都不适合为官。还有,往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那法子就是你想的,题也是你答的,和我可没有半点干系!”
    谨夜风微微一愣,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他轻声道:“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如今头痛的厉害,对自己也实在是没有信心。而且容景遇的手里还有我的把柄,日后怕是还会用那件事情来威胁我。”
    明云裳见了他一副不中用的样子,心里不知怎的就有些恼火,扬手就给他一记耳光道:“你怎么这么没用,这会就说丧气的话呢?你最好是对自己有信心,否则你害死的不仅仅是自己,我也会被你害死!”
    谨夜风吃痛,眼圈一红,却并不说话,明云裳又道:“容景遇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如何应付,你如今先好好休息,后续的事情我和你一起面对。”对于这样的谨夜风,她有一些恨铁不成钢。
    “谢谢你云裳!”谨夜风的眼里却已流出了泪水,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却终究又咽了下去。
    明云裳有些不奈烦的道:“你有话就说,不要那么婆婆妈妈,整的没有半点男子汉的气概,你要做相,首先要有的就是自信,今日在宴会上,你的表现也不咋滴,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谨夜风抬眸看她,却见她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分他所熟悉的东西,却知道她这样的转变却是因他而起,他只觉得他欠她太多的东西了,他的心里原本还有一些犹豫不决,此时却已化为坚定,当下便道:“容景遇已经认出你来了,他让我今夜子时杀了你,否则便要将我以前的事情说出来。”
    明云裳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她想起自己一直都和谨夜风呆在一起,容景遇派人传消息时她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她低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们进宫的时候,太监检查我们随身物品的时候。”谨夜风答道。
    明云裳微眯着眼道:“你想怎么做?”
    “我欠你太多,又岂能再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只是容景遇也不是我能得罪的了人,云裳,我的身边你怕是不能再呆了,一会想办法离开这里。我怕我不动手,他还会派其它的人来害你。”谨夜风轻声道。
    明云裳的眸子微微一眯,见他的眼里满是担心,心里原本对他还有的一丝恨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轻声道:“你以为你将我放走就没事了吗?今日里他可以这样威胁你,明日他就可以那样威胁你,我们如今想的不是如何逃避这些事情,而是如何面对!”
    谨夜风见她的眸子满是坚定,心里不禁有些愧疚,当下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却又暗了下来,他轻声道:“我如今只有一个空的职位,却是什么都不稳,又如何能与他抗衡?云裳你是不知道他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
    “你既然知道他那么厉害,心里又如此的害怕,为何还要帮我?”明云裳看着他问。
    他轻声道:“那是因为我欠你太多,你一直尽心尽力的帮我,我不能再害你了。”
    明云裳正欲说话,却觉得四周泛起了一股杀气,她极快的一把拉起谨夜风,极快的朝地上滚去,她如今的身手早已不同往日,从发现杀气到滚落到地,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她一抬头,却见方才谨夜风坐的地方已经被钉了一几枚暗器。
    而屋子里已不知何时多了两个蒙面人。
    明云裳看到那些暗器,顿时明白他们今日的目标是谨夜风,当下暗骂了一句,忙对谨夜风道:“快走!”
    谨夜风问道:“那你呢?”
    “笨蛋,他们要杀的那个人是你!”明云裳怒道,到此时她已经明白了容景遇的想法,他让谨夜风杀她不过是试探罢了,如果谨夜风不动手,那么容景遇就会派人杀了他,而谨夜风若是动手的话,依容景遇知道她的机敏,是一定能躲得过去的,而容景遇之前有绝佳的机会都没有杀她,就证明在容景遇的心里,真正的目的不是杀她,而是在试谨夜风。
    她心里不禁暗暗懊恼,方才怎么就没有想透这些,而这些人敢在皇宫里动手,就一定还会有后手,依着容景遇以往行事的缜密,怕是就算她在这里大叫大喊,也一定不会有人能听得到。
    而这时秦解语也不在她的身边,她顿时明白那个太监也是容景遇的人,是故意在谨夜风醒来的时候将秦解语调走。
    她顿时明白容景遇对谨夜风也是极了解的,那些事情根本就瞒不过他,他早就猜到了谨夜风醒来的时候必定会说起这些事情,所以早早就派人埋伏在四周。
    她本是天下间最为机敏之人,寻常人的监视绝对逃不过她的耳目,再加之她如今内功大为精进,耳力较之前更好,这天下间除了秦解语之外还没有人能躲地她的耳朵。只是今日里的这两个人在杀气没有露出来之前她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明云裳顿时明白这两人不是绝顶的高手,就一定属于那种长期潜伏刺杀的人,她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线,知道今日的危险绝对大过于以往,只是这里必竟是在皇宫,她只要拖过一段时间,就必定会惊动其它的人。
    只是这屋子不大,实没有太多可以打游击站的有利位置,其中的一个黑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早早就堵在了门口,那眼里似乎还有些不屑。
    其中一人道:“我之前还在想,一个书生和一个女子哪里轮得到我们来出手,不想这个女子还真有两下子。”
    “别多说,做事要紧!”另一人道。
    那人冷笑一声,手便成钳子状直掐明云裳的喉咙,明云裳的眼睛一眯,今日进宫,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检查过,她的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进行攻击的东西。
    她暗暗咬了咬牙,只见她柔韧的腰一扭,便已避过了那一记攻击,同时身子如狸猫般迅速的窜起,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极快的就伸手一把操起桌上的一把壶茶,恶狠狠的朝那人砸了过去。
    那人没料到她的速度这么快,出手还是如此的古怪,当下险险避开茶壶的攻击,那壶茶是新沏的,壶一破,顿时开水四溅,那人不备,倒有大半壶水倒在他的脚上,他顿时痛直跳脚,明云裳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当下极快的操起床前的金钩毫不客气就往那人的脖子上勾去,金钩扯动,金线缠起,明云裳毫不气的伸手一拉,那金钩竟直直的割断了那人的脖子。
    明云裳愣了一下,她是知道自己的力气,纵然如今和以前大不一样,也不可能用那样的钩子勾断那人的脖子!
    那勾子怕是还有其它地蹊跷,只是今日里纵是杀了一人,另一人的武功似乎更高,她又要如何应付?她心里暗骂容景遇他娘的真不是人,竟长了铁胆,敢在皇宫里动手!这地方看起来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但是她却知道这种安全的措施,却又是极适合暗杀,难道她今日真的要死在这深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