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雪灾无非就是两件事情,一是米,二是柴,米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因为明云裳那一次将清源县的财主一次全请了去,将他们身上的钱财给榨的七七八八。再加之秦解语那惊天动地的一剑,那些老爷们离开县衙之后倒有半数大病了一场,一提到那场宴席,个个脸色对青,就是对身边的亲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有的人被家人追问的紧了后憋了半天才咬着牙道:“他不是人!”
家人想半天也不知道他嘴里所谓的不是指的是谁,而纵观整件事情,大家一致认为那整事的人必定是王大志!
而那些米商们更因为明云裳将何进家里所有的米粮全部放出赈灾,再也没有人敢坐地起价,城里的米价不但没涨,反而因为这件事情而跌了不少。因着她这一番雷厉风行的举动,四处的县镇也都闻风而动,几乎她还没到那里的大户人家都开仓赈灾,她一到,早有人等在那里捐银子。
明云裳对于这样的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看到那些人的样子心里暗暗觉得有些好笑,这说的怕是欺软怕硬之事吧!而赈灾赈成她这样的,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而纸是包不住火的,那些明眼人对于王大志的为人再清楚不过,而以王大志的胆量,怕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杀何进,有了一番推测之后,那些稍有见识一点的人都知道这事必定是明云裳做的,心里对她敬佩无比,暗赞她行事不拘一格,是实实在在的为民着想。
对于柴火之事,明云裳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她总不能叫人上山把山上的松木全给砍了吧,对于环保之事她比任何人都有体会,破坏生态环境的事情她是断断不能做的。再说了,就算她把那些松树全砍了,那木柴也是湿的,根本就解不了燃眉之急。
于是乎明五小姐也很烦忧,如今她的手头倒是有大把的银子,可是银子又不能变成柴火,她趴在县衙的桌上表示很无奈。
郁梦离看到她的样子倒有些失笑,他最是了解她,知道她最初来赈灾不过是报着站稳脚的想法,而今见她这般尽心尽力为百姓做事,他知道她的心态怕也是有了一些变化。
他在她的身边坐下来道:“裳裳,整天愁眉郁结对身体可不好,今日刚好天放了晴,不如陪我出去走走吧!”
明云裳看了他一眼后道:“世子的身子不好,这般出去就不怕染了寒气?”
“天天在这里憋着,怕是没有寒气也得憋出寒气来了。”郁梦离微笑着道。
明云裳的眼睛微微一转,朝他凑近一分后道:“当真如此?”
郁梦离眨了眨眼道:“难道你期盼着其它的什么事情吧?”
明云裳扁了扁嘴,郁梦离又朝她凑近一些后道:“其实说心里话,我心里也有所期盼,我听说白雪红梅最是人间美景,想邀佳人赏花赏雪,就是不知谨相是何心思?”
他这一句话几乎是贴着明云裳的耳朵在说的,那轻轻柔柔的调子,温温软软的气息,以及那因他说话而微动的唇触碰到她的耳朵的触感,纵然她自认定力无比之好,心尖儿也不禁颤抖了起来,她扭头欲看他,却因为这一个转头而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不薄不厚,泛着粉嫩的红色,她睁大了一双眼睛,他的眼睛微微弯着,明艳动人,却又如一弯泓水柔柔的看着她,她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到,却往后退了一步,只是她这一步退的有些急,没看到身后有根板凳,这般一绊身子便往后倒去,他的手一伸,便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
她的脸不禁一红,只是她的脸上戴了一张人皮面具,纵然脸红了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只是郁梦离还是能看得出来,他的嘴角上扬成一个极好看孤度,眸子里也有了一分温暖,他浅浅一笑,眼睛弯成极好看到的月芽形,她的脸皮素来厚的堪比城墙,想看到她这副窘态倒也不是一件易事。
明云裳看到他那张笑脸,虽然觉得那是极美的画面,却也能看出他眼底另有含义的笑意,她轻哼一声,抬起脚便朝他的脸上踢去,他笑了笑,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脚,然后伸手一把扯上她的鞋袜,低头轻轻吻上她的脚踝道:“姑娘的天足实在是美极了。”
这一幕像极了两人初见时的情景,只是今日的明云裳却已不再是以前的明云裳了,她轻哼一声,一记弹腿便挣脱了他的双手,眼睛微斜后道:“姐姐的模样也是极美的!”
郁梦离闻言也笑了起来,拿起鞋袜走到她的身边道:“来,让姐姐伺候我家妹子穿穿鞋。”
明云裳的眼睛眨了一下后道:“不用,我自己来!”说罢,便欲去夺鞋袜,郁梦离又如何肯让,当下将手避开,轻声道:“人言男子给女子穿鞋袜是极为丢自尊的事情,可是我今日看来却觉得是闺房中的乐趣。”
明云裳原本还打算抢的也缩了回来,眸光里多了一分温暖,便也由得他为她穿鞋袜。
他的动作不算熟练,穿了半日才穿上去,她眼里的笑意却更浓了。
郁梦离帮她穿好之后又道:“整日穿着男装看着总归不像女子,不如这样好了,以后每隔数月你便穿一回女装吧!”
明云裳的眼皮子抬了抬,郁梦离又看着她道:“今日便是你这几个月来第一次穿回女装的日子吧,你我今日只是夫妻。”
明云裳的眸光微闪后道:“谁和你是夫妻?”
郁梦离抬眸,她的眼睛微微一挑后道:“我个人觉得谈情说爱更有魅力。”
郁梦离笑了笑,她也笑了笑,两人对视一眼后郁梦离问道:“如何谈情说爱?”
明云裳眨了眨眼后道:“当然是赏白雪红梅啊!”
郁梦离失笑,轻轻摇了摇头,便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秦解语就守在门外,见两人这般走出来,眸光深了些,一双眼睛如刀一般盯着两人的手,明云裳无视他的存,郁梦离冲他浅浅一笑。
秦解语看了郁梦离一眼,见他虽然是男生女相看起来有些柔弱,但是却难掩那出尘之气,让人难以亵渎,他虽然极不喜欢郁梦离,看到他这副样子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惊,见郁梦离看来,他冷哼了一声。然后也不管两人是否喜欢都准备跟上来。
明云裳看了一眼转角处的莫扬,她扭头朝秦解语微笑道:“阿语,我和世子今日有些事情外出一趟,你今日里就和莫侍卫一起玩吧。”
秦解语的嘴微微扁了扁,眸子里有了一分寒气,冷哼了一声不理她,她笑颜如花,又轻声道:“我知道这一次用了你的那些饼子是我做的不对,等回到京城之后,我亲自做给你吃好不好?”
“你会做饼子?”秦解语看着她问道。
明云裳的眼角微微一抬后道:“做饼干只是小菜一碟,若是本相愿意,就是做满汉全席也不在话下。”
秦解语的眼里满是不信,明云裳又冲他微笑道:“牛皮不是吹的,高山不是推的,不管我会是不会,你若是不信,那么无论我怎么说都是没有用的。你跟在我的身边这么久,又来历不明,我尚且信了你,你竟连这样的小事都不信我,我会生气的。”
说罢,她的嘴微一嘟,顿时女儿态尽显。
秦解语看了她一眼,眸光里有一抹复杂,只是很快就扭过头去,也不再看两人,背着孩子就转过身去找莫扬了。他知道她的话没有几句是能信的,就算是她真的会做饼子,怕是这一生也不会为他做。
他知道因为接连几件事情,她的心里必是不信他的,而他也有他的苦衷,她不信他原也正常,对她而言,他除了名字之外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以前她问他,他直接拒绝回答,而今不知怎的却又盼着她能问他几句,只是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问他了。
他心里暗暗神伤,为之前的不告诉她他的那些事情而倍增苦恼,只是纵然他此时万分神伤,他也知,若是这些事情再重新来一次,他怕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秦解语的眸子刹那间如千年寒冰,那层寒冰却是为自己而起。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又冷又硬的大饼,张开嘴狠狠的咬了一口。
莫扬看着他笑了笑道:“你是我见过的武功最好的人,却也是胆子最小的人。”
秦解语的眸子上翻,杀气自他的身上溢了出来,莫扬却道:“不用这副样子,我打不过你,今天也不想和你打,我只是心里有些好奇,你说谨相和世子一起出去这是去哪里?”
秦解语继续啃着饼子,莫扬在他的身边站定后道:“你就不好奇吗?”
秦解语的眼睛抬了抬,看着莫扬道:“我对你很好奇。”
莫扬的眸子微微一合,秦解语近乎一字一句的对他道:“我还知道你若是再胡说八道的话,今日里我也不介意把你剁成肉酱。”
莫扬知道他的性格,再看了看他的脸色,当下乖乖的把嘴巴闭上。
秦解语的头微微低下,又开始啃起饼子来,只是当他的眸光低下来的时候,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神伤。
明云裳暗叹郁梦离的情报很准,在这个穷乡僻壤,竟真的还有这样一片不输于京城的梅林,最难得的是,这片红梅竟都凌霜而开,红梅白雪,端端是无边风景,她这一段日子以来,一直处于算计和被算计之中,每一步都如走钢丝,心自也是绷的紧紧的,对于身边的景物自是失了一分欣赏的心情。
而此时陡然在一片苍白中看到这样的美景,那颗一直有些紧绷的心却已松了下来。
郁梦离微笑道:“如何?”
“不怎么样。”明云裳口是心非的道:“也不过如此而已。”
郁梦离掀了掀眉毛道:“我倒是忘了谨相是见过大世面的,这些个梅花自是不放在眼里。”
明云裳笑了笑道:“知道就好,只是在这种地方还有这么个地方倒也能将就着看看。”
郁梦离含着笑轻轻摇了摇头,明云裳却扭过头道:“拿来!”说罢,手也伸了出去。
“什么?”郁梦离一头雾水。
明云裳撇了撇嘴道:“是你说让我穿女装的,女装呢?”
郁梦离顿时失笑,他看着明云裳道:“前面有间茅屋,看到了没有?”
明云裳踮脚一望,果然见到远处隐隐可见一处尖角,她点头后问道:“那又如何?”
郁梦离看着她道:“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明云裳看了他一眼,他却已牵起她的手缓缓朝里走去,这里人迹罕至,冰雪相叠加,路甚是难走,两人相携而行,明云裳空有内功,却并没有半点招式,这般在冰雪上而行倒显得万分吃力,若不是郁梦离在旁拉着她,她怕是早已摔了数次。
明云裳叹道:“这是什么鬼路?”
“这是情人路。”郁梦离缓缓的道。
“情人路?”明云裳反问道。
郁梦离望着满园的白雪红梅轻声道:“人这一生难免会有跌倒的时候,相互扶持的人说来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伴侣,而在荆棘的路上不离不弃的那就只有这一生的挚爱了,而这条路相比起人生的路来说,要显得容易的多,却也只有相爱的情人才能走完,所以就叫情人路。”
明云裳啐道:“歪理。”
郁梦离的嘴角微微上扬,却也不辩驳,明云裳却伸手折了一枝梅插在郁梦离的发间,然后轻笑道:“不过我喜欢。”
郁梦离欲伸手把手给拔下来,明云裳拦着他道:“我瞧着挺好看的,这里也没有别人,戴支花又如何?”
“哪有大老爷们头上插支花的?”郁梦离微皱着眉头道。
明云裳扬了扬眉毛道:“谁规定大老爷们就不能插花?”
这一下倒把郁梦离给问住了,细细一想这也确实没有人规定,只是在世人的眼里,男人若是头上戴朵花,那是注定要被人笑话的,当下便道:“男人头戴鲜花太娘!”
明云裳扁了扁嘴道:“人生在世,活自己的便好,在乎世人的眼光做什么?”
郁梦离的眸光微深,定定的看着她,她的手一摊后道:“我只是说句大实话而已,如今我一身的男装,在别人看来,我们这般在一起,倒有些像是两个断袖。”
郁梦离也笑了,伸在半空里想要把花拔下的手也缩了回来,却也折了一支花戴在明云裳的头上道:“嗯,你戴上花就更像是女子了。”
“我原本就是女子。”明云裳扬眉笑道。
郁梦离的眸子里顿时满是温柔,明云裳又扭过头看着他道:“我美吗?”
她此时一身男装,又戴着谨夜风的人皮面具,虽然看起来有几分书生的柔弱之气,但是此时一路走来略显狼狈,再配上头上的那朵红梅,倒显得有些好笑。
郁梦离却一本正经的道:“美极了。”
明云裳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见到他那双极美的眸子温柔无比的看着她,心里升起了异样的感觉,当下嘴角微勾,这一笑,倒有了几分女子的娇柔。
郁梦离的眼睛更加温柔了,明云裳伸手攀上了他的肩,他愣了一下,她却轻身一跃,一个转身直接爬到了他的背后,然后在他的耳畔道:“走不动了,背我!”
郁梦离笑了笑后又皱眉道:“怎么这么轻,最近没吃饭吗?”
明云裳搂着他的脖子道:“女孩子苗条一点比较好看,我怕我的官做久了,天天吃喝于乐,吃成个肥婆。到时候之前答应娶我的人看到我的样子立马就后悔了,再来一次退婚我就真的伤不起了。”
郁梦离轻声道:“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的,反正在我的眼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娶你。哪怕我们最后在一起时,已经隔了数年的风霜,风霜染白了我们的发。”
明云裳闻言将头靠在他的肩头,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伤,这条路她倒真的宁愿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就算是再坎坷,有人在旁陪着,多辛苦也能走下去。
她不说话,郁梦离也不再说话,眼里却已有了一抹难掩的坚定。
茅屋再远也有到的时候,到屋前郁梦离伸手将她从背上放了下来,她睁开眼睛一看,却见那间屋子里除了破床烂椅旧桌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是上面的东西都很干净,看得出来之前有人打扫过。
明云裳一边说一边在椅子上坐下来道:“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为奢华的屋子……”话没说完,人已摔在了地上,她忍不住怒骂道:“什么破椅子。”
“本来就是破椅子。”郁梦离失笑道:“这里原本就是一对贫贱夫妻住的地方。”
“他们人呢?”明云裳问道。
“我给了他们一袋米和十两银子,他们便决定租给我一日,这会应该拿着银子住客栈去了。”郁梦离笑着道。
明云裳骂道:“真不会做生意,笨死了,下次我来租,包管一袋米就够租一月了!”
郁梦离笑而不语,半晌后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特别的?”
明云裳看了旧屋子一眼后摇了摇头,她的确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地方,若说唯一特别的,那就是这间看似破旧的屋子很是暖和。
她一念及此,忙从床上跳了下来,再细细的看了一间这间破屋子,发现这股暖意是从地下传来的,她最初以为这地下怕是有个温泉什么的,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温泉上没有这么高的温度,而且这附近要有温泉的话,四周的雪怕是早就化了。
她推开门往后一看,地见屋后有一个口子正在冒烟,她凑过去一看,却见那里赫然满了一层黑黑的东西,她定睛一看,那黑黑的东西竟是煤!
她顿时惊叫道:“煤!”
“你认识这种东西?”郁梦离有些好奇的道。
明云裳点了点头道:“认是认识,只是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在她的印象里,就算是在京城那种地方,也没有人烧煤,几乎全部是用木炭取暖,当时她曾好奇的问过为何不用煤取暖,当时管事还极为好奇的问她什么是煤,于是她便认为在这片大地上是没有煤这种东西的,不料此时竟在这白雪里堆里看到了。
郁梦离答道:“前日我偶然经过这里的时候,进来讨了杯水喝,和你当时感觉一样,觉得这屋子也太暖了些,而这一对夫妻看起来也不是那种烧得起炭的人,便细问了一下,他们说他们不烧炭,后山有个土坡,里面满是这种黑黑的东西,当里没有沙子填灶,便取了一些过来填,没料到这种黑土竟烧了起来,他家的媳妇最是声冷,他灵机一动,就把屋子改造了一下,下面用石头封起来,再往下铺了一层这种黑土基本上一个时辰换一回,屋子里就一直能保持这么暖和。”
明云裳今日里听他说要带她来看红梅白雪,便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果然他带她过来是有事的。
她眨了眨眼问道:“你前日什么时候过来的?”
郁梦离笑了笑,她又微笑道:“阿离,你说我该怎么谢你才好?”
郁梦离眨了眨眼后道:“要谢其实很简单的,娘子,以身相许也是其中的一种法子。”
明云裳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记白眼,低骂道:“色狼!”
郁梦离扬了扬眉毛,明云裳却又笑道:“这也未尝不可。”
郁梦离的眼睛顿时便亮了起来,明云裳却又轻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还得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掉才行。”
几乎是她的话音一落,四处便传来了破空的声音,郁梦离也叹口气道:“这年头不长眼的人特别多,杀风景的人就更加的多了,当真是讨厌的很。”
他的话说的轻轻巧巧,人却极快的一弹,那些从暗处射进来的暗器已尽数落在了他的手中,他一个旋身反手一扔,那些暗器便飞了出去,紧接着便听到了几声惨叫。
明云裳也未闲着,手里短剑已经出鞘,隔着厚厚的土墙重得一刺,便将那墙刺了个洞,她的手再一拔剑,屋外惨叫声响起,鲜血四溅。
明云裳和郁梦离交换了一记眼神,郁梦离飞身而出,木门破碎,明云裳也跟着跳了出来,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她束发的发环被窗户边的木头一挂,满头的长发便倾泄而下,围在四周的人一看到她这副样子,立刻有人惊叫道:“好长的头发……”
他的话还未落,明云裳手中的短剑便已割断了他的喉咙,她已看出来了,这些人的武功并不太高,只是寻常的一些武夫,她如今功力大增,再加上她极为灵巧的身法,要对付这些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郁梦离那边的情况就更加轻松了,他的武功原本就高,此时长袖如飞燕一般飞旋,所到之处,必定有人丧命。
那些武夫没有料到两人竟是如此凶狠,不禁都呆了一下,只是才一呆,便很快就明白今日里讨不了任何好处,转身便跑,郁梦离又岂会给他们离开的机会,伸手捞起地上的冰块,大手一挥,那些冰快便极快的射了出去,将跑的最远的几个穿胸而过。
明云裳和他相识的日子不短,但是呆在一起的时光却有限,知道他武功不弱,却从未见他这样杀过人,他此时这般一出手,她便知道他的武功纵然及不上秦解语,却也不差。
她手中的短剑挥洒,又有一人丧命,来行刺的武夫只余下下两个了,一人被郁梦离坚冰穿胸而亡,另一人的脖子上已架了明云裳的短剑:“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看到那把寒光闪闪的剑,早已吓的不轻,咽了咽口水后道:“是……是县太爷……”
他纵然不说,明云裳也能猜得出来,王大志那个吃了熊心豹子的胆的浑蛋,竟敢这样下杀手,若是她和郁梦离都不会武功的话,今日里怕是必死无疑。
她的眼里有了抹寒茫,那人又道:“谨相饶命,县太爷的话我们不敢不听……”
明云裳的眸子微微一眯,刚欲松手,那人的眼珠子便已鼓了出来,转眼间便已没了焦距,她扭头一看,却见郁梦离的长剑不知何是已将那人给刺了个透明窟窿。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郁梦离,却见他已将长剑收起,系在腰间,赫然成了腰带,她这才明白,原本他的长剑竟是极为罕见的软剑,而她和他相处这么长的时间,竟从来没有发现他的腰带就是一把软剑。
郁梦离见她看过来轻声道:“今日这种情况,是断断不能留活口的,他们看到了你的发。”
明云裳的眸光微寒,她虽然也认同他作法,可是心里却突然觉得她对他其实了解的很少,他整日里看起来好像没精打彩的一般,其实所有的事情他全看在眼里,他看起来温雅无害,可是杀起人来的时候却也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而两人分开的时候,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比如说他发现这里有煤的事情,他说他是前天经过这里,前天她在大街上派米,当时也曾问过仲秋他在何处,仲秋只说他在房间里休息,可是如今想来,他又哪里是在房间里休息,而是出来做一些事情。她一时间不知道是他连仲秋也一并骗过去了还是他只是要骗她而已。
她的眸光冷了几分,却微笑道:“世子好身手,今日里让我大开眼界了。”
郁梦离听出了她话里的不快,当下缓缓的道:“你就不要笑我了,如今我们的命都系在一起,再加上你的特殊身份,有的时候必要的杀手是需要的。”
明云裳淡淡的道:“世子说的很对。”她说罢,拿起桌上的披风,转身便朝外走去。
郁梦离知道她生气了,一时间却也不知道她为何生气,当下追上去问道:“怎么呢?”
明云裳看着他道:“其实也没怎么,我一直以来以为我是了解世子的,可是今日才知,我对世子的了解实在是太少,让世子见笑了。”
郁梦离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是了解我的,此时只是在说气话罢了。”
明云裳扭过头去看他,他依旧的温雅无害,一袭紫衣上没有沾上一滴鲜血,她的头微微低下道:“许是我错了吧,以前每次见你的时候你都是这副样子,虽然知道你厉害但是并不知道你的手段,阿离,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
郁梦离轻声道:“其实这句话我也想问你,你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明云裳闻言愣了一下,见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她的心里一时间又复杂了起来,觉得他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两人之间的确有些事情是彼此不知道的,这和相处的时候短也是有关系的。只是心里不知怎的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最初她不明白那是什么,而后却突然想明白了,以前他曾对她说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认得出来,而她也试过他变成其它的样子,她也一样认得出来的经历。
因为有了这些事情,所以她认为两人之间应该是有极好的默契,甚至是没有秘密的,可是今日她才知,纵然两人有这些默契在,却终究还是两个人,既然是两个人,那么就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小秘密,是她以前单方面把两人之间的感情想的太过美好。
她的眸光微微一敛后道:“嗯,很好,我有事瞒着你,你也有事瞒着我,阿离,唉,不,牡丹姐姐,我想我们还是先保持这样的距离比较好。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想清楚往后我们之间该如何相处。”
郁梦离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无可奈何,明云裳却又笑道:“这事真不怪你,是我自己想的太好,却忽略了很多的事情。”
郁梦离定定的看着她,她又轻声道:“你以前说的话让我把我们之间的事情想的太美好,又或者是你原本就长的太美,很容易让人忘记那些不太好的东西。”
郁构离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如何想都不打紧,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从无恶意,更没有夹杂任何一分其它的情绪进去,只想对你好,从未想过要害你。”
明云裳抬眸,郁梦离轻声道:“我知道我的身份的事情在你的心里一直是个结,必竟是由你猜出来的,不是由我自己亲口告诉你的。”
明云裳轻轻甩了甩头,不再理他,转身便朝外走去,郁梦离也不说话,只是跟在她的身后。
明云裳一回到县衙,便径直去了王大志的房间,他此时正搂着一个小妾在喝酒,明云裳微笑道:“王大人真是懂的享福,此时美酒在手,佳人在怀,实在是人生一大美事,只是南郊的梅园里死了十几个捕快,大人竟是一点都不操心。”
王大志的脸色陡变,明云裳叹了口气道:“王大人,这事你怎么看?”
王大志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脸,只是根本就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他只得咬着牙道:“只怕在本县还有一些亡命之徒。”
“那还消说?”明云裳看了他一眼后道:“这件事情王大人要费些心思了,本官再过两日就要去其它的县了,只是你这清源县的事情也太多了些,本相本想保你做府台的,你这个样子让本相如何放心?”
王大志原本疑心她会算计他,所以才挺而走险,没料到竟又败了,他心里一时间有些七上八下,对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细处,这会听明云裳这么一说,只觉得更加糊涂了。
他将明云裳送走之后,忙将有捕快的首领吴刚拉过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刚哭丧着脸道:“大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里本按你的吩咐去处理应事情,不想派去人竟是一个都没有回来。”
“你怎么没去?”王大志看着他问道。
吴刚有些委屈的道:“今日一早我婆娘生娃子,我那个时候实在是走不开。”他心里却在暗呼走运,若不是今日他儿子出生,他今日里怕也是必死无疑了,想想又是身的汗。
王大志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轻轻叹了一口气,人若是全死了,又是谁杀的?明云裳和郁梦离看起来都是弱不禁风的人,一个书生,一个病号,没事任何侍从就出去了,难道他们真的有过人的本事?
王大志想不透这一层,再次细细回想两人的模样,却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所以然来,怎么看两人怎么都不像是那种武功高手。
王大志无可奈何的长叹了一声,心里却犹自不甘心。
明云裳走出门后眼里也有了杀机,她原本还在想,若是王大志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改邪归正,不再鱼肉乡里,她或许会给他一条活路,可是如今看来却是没必要了,这个王八蛋是狗改不了吃屎了,竟是连她和郁梦离都敢杀,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明云裳回到屋子之后,见秦解语正拿着羊奶在给孩子喂奶,他见她回来淡淡的道:“想来今日是极开心的吧!”
明云裳懒得理他,绕到他的身后,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将他给踢了出去,他反应极快,人是飞出去了,孩子却牢牢的抱在怀里,他听到重重的关门声,眸子亮了些,一扭头,却见郁梦离正站在不远处的院子里,他冲郁梦离吹了声口哨。
郁梦离依旧朝他淡然一笑,一袭紫衣踏着残阳寒风走进了屋里。
秦解语再次吹了一声口哨,不料这一声吹的声音有些大了,把孩子吓到了,孩子顿时便哇哇大哭起来,他忙手忙脚乱的去哄孩子。
郁梦离走到门口时看到这一幕,嘴角一扬。
明云裳将红依和莫扬叫来之后,吩咐了一番后便让两人退下,红依离开后,莫扬问道:“相爷那日不杀卑职卑职很是感激,但是卑职还是想问一句,相爷还敢用卑职吗?”
明云裳头也不抬的道:“若是不敢用的话此时叫你来做什么?还不快去做事!”
莫扬定定的看着她,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后道:“还有事吗?”
莫扬摇了摇头后道:“没事了,卑职告退。”
明云裳由得他走了下去,在他离开后眸光深了些,却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一大早,县衙门口便聚集了数百百姓,明云裳听到那阵吵闹声便问道:“发生什么事情呢?怎么这么吵?”
红依眨了眨眼道:“这四周的百姓听闻昨日里捕快被杀的事情,全部都聚过来请愿,说是王大人治县不严,请相爷好好惩治王大人。”
明云裳伸了个懒腰,由得红依为她穿好衣服,然后带着一众人等走出了县衙,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一大片黑压压的人还是吓了一大跳,她扭头看了红依一眼,红依双手一摊,表示她也震惊,明云裳瞪了她一眼觉得和这个丫环实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一出现,那些守在门外的百姓全部跪下来,为首一人道:“左相大人,草民等人闻知你明日就要离开清源县,草民们思前想后,觉得有些事情若是不处理完的话,怕是大人前脚走,我们后脚就有灭顶之灾!”
“到底是什么事情?”明云裳反问道:“天气寒冷,这地上满是冰雪,各位乡亲起来说话!”
那些村民并不起身,为首之人又道:“这是我们联名上书,请左相大人过目!”
红依下去将他手里的那一大叠厚厚的状纸递了过来,明云裳摊开来一看,越看越是恼火,当即把脸一沉,然后厉声道:“来人,把王大志给本相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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