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神乐心里微微惊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温可欣能活着走出来，而且还具有这样强的战斗力，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说这是奇迹也不为过，毕竟九十九朔夜的本事，神乐可是知道的。能从她手上活着走出来的人，这世上都没有几个。
    神乐的惊叹声乘着那股从温可欣身上散发出的，带有强烈压迫感的杀意，随着风，呼啸着传入九十九朔夜的耳中。
    她还没得来得及躲开那股交杂了杀意与愤怒的狂风，便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九十九朔夜立刻拿起手中那把缠绕着紫蓝色气体的妖刀村雨，以及一把浑身交错着、闪烁着点点星光的业火焚天，挡在了自己身前，试图对抗来势汹汹的温可欣。
    温可欣已经杀红了眼，一双明媚透亮的眼珠，此刻已经变成了猩红色。
    她那双眼睛，变得可怕起来，比狼的还要锐利，似乎藏着慢慢的怒意，誓要将眼前所有的敌人都杀光殆尽。
    九十九不禁心里一咯噔，竟然平白无故地生出几分惧意。她咽了咽口水，开始认真起来，不似之前那样随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上一秒才被自己看不起、嘲讽奚落得一无是处的人，竟然变得如此强大。她只是区区一个人类，究竟是怎么从自己释放的阴阳爆破术内冲出来的？眼前的那个人，浑身布满了几十道伤痕，皮肤没有一块是完好的，看上去鲜血淋漓，就像是一个从修罗地狱逃出来的、满身是血的恶鬼。
    很显然，她受了极重的伤，应该是自己的阴阳爆破术所致。
    以人类的体格来说，受了这样重的伤，别说站起来，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可是眼前的那个人，不但没有失去行动的能力，而且还极快的速度向自己冲来，实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她身上散发着的强大的攻击力和威慑力，也让九十九朔夜暗自惊叹了一声。
    一般来说，普通人正中阴阳爆破术，肯定会被炸得四分五裂、尸骨无存。这一点无需质疑，毕竟这么多年来，九十九朔夜还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例外。别说无能卑贱的人类了，哪怕是一个身强力壮的，与她们一样拥有强大能力的人，正中阴阳爆破术后，也绝对不可能幸免，更别说站起来了。
    更何况温可欣只是一个人类，一个被她们看不起的、无能懦弱的人类，她怎么可能拥有那样强大的能力？
    如果她是一个实力强劲，或者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强者，那她根本没有理由察觉不到自己用阴阳术设下的陷阱，更不会傻傻地待在那里。
    温可欣的行为实在是太古怪了，九十九朔夜怎么也猜不到，到底是因为什么，一个如此弱鸡的女人，在正中自己的阴阳爆破术之后，哪怕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还能勉强站起来，还能释放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发起猛烈进攻？
    别说九十九朔夜，就连一向心思细腻、谨慎小心的神乐，也觉得事情越发匪夷所思起来。
    人类，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生物？
    有时候觉得他们很弱，只要自己轻轻一拈，他们便尸骨无存，毫无还手之力；又时候却又觉得他们很强，就像眼前的这个女人，即使浑身上下都是伤，却依旧能咬紧牙关，散发出令人感到可怕的气息。所以……人类到底是弱还是强？
    这个问题，神乐不知道，九十九朔夜不知道，天羽和温可欣也不知道。
    九十九朔夜对人类的看法突然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前，她只觉得，杀死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不费吹灰之力。只要她愿意，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座城、一个国家，也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今天，在看到温可欣之后，她的心竟然剧烈地摇晃起来，以往所有有关人类的认知，也在一瞬间崩塌了。也许，人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柔弱。可是令他们变得如此强大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抱着心里的疑惑，九十九朔夜眯起了眼睛，目光凛冽。
    虽然有那么几分忌惮，可她根本就不觉得温可欣能胜过自己，只是将手中的两把武器交叉在胸前，做好防御，还没有开始攻击。
    温可欣冷冷一笑，猩红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愤怒和杀意。她瞬间发起强烈地进攻，手中那般闪烁着寒光、散发着着冰冷气息的长枪，像一道闪电划破苍穹，以极快的速度朝九十九奔去，正好被九十九手中那两把交错的武器给挡住。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那强烈的一击，竟然将九十九朔夜本人，连同她手中的武器，一起给震了出去，直接撞在舞台的大屏幕上。
    后背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她痛得张开嘴，瞪大了双眼，咳出好几滴带血的飞沫。
    “怎么……可能……”微弱的声音从九十九朔夜口中吐出，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砰”的一声，犹如山崩地裂那般，屏幕从正中间碎裂开来，犹如一张蜘蛛网，快速向四周蔓延并扩散出去。
    只听“哗啦”一声巨响，那布满了一道道裂痕的屏幕，竟然在一瞬间炸裂开来。玻璃的碎片四处飞溅，有的还割破了九十九朔夜的皮肤，然后落在舞台上，发出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声响……
    有几块玻璃刺入了九十九朔夜的后背，或是从她胳膊上划过，留下几道浅浅的伤口。
    如果仔细观察，你便会发现，那些掉在舞台上的碎玻璃块，有好几片都沾上了鲜血。
    屏幕上也沾满了不少鲜血，在塔碎裂的那一瞬间，九十九也从上面滚落下来。
    她双手一松，手中的妖刀村雨和业火焚天便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两声巨响。
    “不……不可能……”九十九那双看着温可欣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神乐见状，快速从温可欣身边奔了过去，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在舞台上一闪而过，接住了仍在半空中的九十九朔夜。
    她抱住九十九朔夜的身子，眉毛微微一皱，颇有深意地望了望那两把插在地上的武器。
    若是她再晚来一步，任由九十九朔夜摔下去，那么现在的她，恐怕早就一命呜呼，无力回天了吧...
    所幸，神乐还是及时赶到，救下了她。
    她抱着怀中的九十九朔夜，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天羽楚歌，还有将长枪刺入地面，单膝跪地，勉强支撑着身体，以免直接倒下去的温可欣，冷冰冰的哼道：“让你乱来，活该受伤，轻敌了吧？我不是说过要随时保持警惕，哪怕对方根本就不堪一击？”
    “明明就是担心我，非要假装无情，还故意嘲讽我，你真是....”九十九朔夜顶着疼痛，双手紧紧抓着神乐的衣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神乐冷冷且十分不屑一顾地哼道：“哼，要不是我，你就死在你自己的妖刀村雨和业火焚天上了。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能笑得出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那语气里，听起来有几分威胁，实际上是满满的宠溺。
    九十九朔夜苦笑着，咬着牙道：“别，疼....”
    她将头埋进神乐怀里，再也没有说话。
    掉在地上的两把武器，——妖刀村雨和业火焚天，在九十九朔夜的召唤下，顿时化作一团紫蓝色的幽灵球，还有一颗小型火球，融入她的体内。
    神乐瞥了一眼九十九朔夜，又看了看受伤的温可欣跟天羽楚歌，冷哼一声；“哼，就你们两个废物，还不值得我亲自动手。万恶源泉的钥匙碎片们，想活下来的话，那就好好地陪我留下来的四只小宠物玩一玩吧！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说罢，她从口袋里掏出四个黑紫色的，水晶状的小球，摔到了地上。
    那小球顿时碎裂开来，变成了一团黑糊糊的粉末，地上也凭空出现了一个黑紫色的五芒星魔法阵，魔法阵中走出一只又一只长着骨头翅膀，头像牛，身子像马，尾巴如蛇尾，八只脚毛茸茸的，比蜘蛛的腿还要可怕的怪物。
    它们有四只手，跟人类的没有差别，就是放大了几倍。
    怪物的手中，握着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刀叉。不，不是普通的刀叉，而是用玄铁打造而成的，锋利无比，且比正常刀叉大了几十倍。
    看来，那些刀叉，就是怪物们的武器了。
    他们朝天羽与温可欣咆哮了两声，气势汹汹，堪比猛虎。
    咆哮声顿时化作一阵强风，向温可欣和天羽楚歌刮去，吹起她们的秀发。说实话，这风要是再强烈一点，说不准就能将她们吹走了。
    寒风之中，温可欣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看着天羽楚歌轻声说道：“即便粉身碎骨，我也要拼死守护你！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独自逃走！”
    说罢，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为了保护身后那个重要的人，哪怕粉身碎骨，温可欣也在所不惜。
    躺在身后无法动弹的天羽，含着泪，使出浑身解数，朝挡在身前的温可欣大喊：“不要管我，可欣姐！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