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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地窖
    芍药面露忧虑,下意识就喊:“姑娘....”
    明谨给了芍药一个眼神,后者止住了话,没在谢明月前面提,但也会意,以准备茶点为由离开,前去找毕十一差遣查探。
    “如果此事属实,那你们日后出入家里,以及在城中走动,都尽量小心一些。”
    明谨很谨慎,却让谢明月嘲笑了,“你是不是在乡下待久了?普通百姓看着害怕也就算了,可她充其量也就一个商妇,难道还敢冒犯我们谢家?你胆子也太小了。”
    听着稀奇古怪,抓人眼球,可对于谢明月他们这些养在世家的姑娘公子们来说,李青玥这样的人物充其量只是个消遣,永远影响不了他们的生活,不放在眼里也是正常,不算谢明月自大。
    明谨不肯提自己跟李青玥的瓜葛,怕这丫头嘴碎传扬出去,也有心改改后者的性子,“谢家势大,权力强横,可你能确保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你身上吗?如果是意外,不好说,如果那般狠人有心,凭你身边这些嬷嬷跟丫鬟,谁替你死?”
    一个李青玥不算什么,是不是她招惹来的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谢家仇敌太多了。
    这丫头该是在乌灵待太久了,还不知外面世道艰险。
    谢明月本来没听进心里,直到听到明谨后面的话,神色便不自在了,下意识看向从小带大跟陪伴自己的嬷嬷跟丫鬟。
    “不会那么倒霉吧,知道啦,我会小心。”
    她听进去了,嘴上却很随意,明谨也就不多言了,继续写字帖。
    谢明月还想说什么,看她这样也就悻悻,不得不拿起书继续看。
    看着看着,她觉得这些书还是很有意思的。
    然后,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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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越狱了,我让人探查过,那些差役都是被迷晕的,迷药在衙门厨房配送的饭菜里面,单凭已经被关押的李青玥是决然做不到的,有外人援救她。”
    毕十一跟明谨汇报,见后者眉头轻锁,以为对方担心会被后者报复。
    “我倒希望她能来找我,若是来了,说明她背后没什么人,若是不来....”
    明谨垂眸,细长的手指敲击着窗柩,“那便是有人提点过她,目前不宜与我为敌,反而会蛰伏起来,倒让人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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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城虽大,可藏身之处却不多,毕竟郡守大怒,全程戒严,城中百姓不敢留人,但李青玥还是藏好了。
    一栋不小的客栈之中,客栈老板跟小厮正神色十分自然地应付完检查的差役,却不知地窖里有一男女正在对话。
    “你是什么人?为何救我?”
    李青玥身姿蒲柳,娇弱十分,但目光十分阴狠锐利,且充满戒备。
    她心里有惧怕,因为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有多可怕。
    深不可测,阴冷如毒蛇。
    戴着面具的男子只露出一双如毒蛇一般的眼睛,声音沙哑低沉,“救你,当然因为你有可利用的价值。”
    李青玥浑然是淤泥地里摸爬滚打的人物,她惯会在绝境里求生,本就是必死的人,被人救了,也不怕付出什么,便问:“我能为你做什么?”
    她想着,她这样的半老徐娘,连一个商人家的公子都看不上,既无美色可图,又无钱财,也不知对方到底为何。
    她本想当然,却不想对方伸出手,宽大的手掌罩在她脸上,修长手指覆住面颊轮廓。
    本是暧昧十分,可李青玥愣是半点情欲都不敢想,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万千冰冷滑腻的毒蛇给攀爬了似的,一种恶心跟恐惧感萦绕在心头,可她不敢反抗,也不敢吐,直到对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的皮囊可以换一换,是最佳的容器。”
    何其可怕的一句话,李青玥甚至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地狱爬出的恶鬼。
    “你到底想做什么?”
    再心性阴毒,因为眼界见识过窄的缘故,她也有大恐惧。
    眼前这个不久前才救了她的男人就是她的大恐惧。
    声音发颤,眼里带惊惶。
    男子低低一叹,反问:“你想报复谢明谨吗?”
    “谢明谨?是她的名字?”李青玥可算明白了自己最痛恨之人的名字了。
    她此事才找回一点精气神,“你是她的仇人,想利用我去报复她?”
    “差不多吧,我觉得你是一颗不错的棋子,将来会派上用场。”
    够狠,够毒,她的体质更是意外之喜。
    男子对此很满意。
    李青玥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好,我答应。”
    因为这本就是她最大的念想——击败那个高高在上的谢小姐,看她比之前的自己更狼狈。
    “她现在应该就在城中吧,我....”
    “不是现在。”
    男子忽然冷冷一句,李青玥一愣。
    “现在的你,别说靠近她,就是离开这个地窖也会被暗杀掉。”
    暗杀?李青玥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官府只海捕拿人,不至于暗杀,若是暗杀,那就只能是...
    “她到底是谁?谢....乌灵谢家?那真是很大的来头了。”
    就算是乡下人也知道乌灵谢氏,她只是没想到那个连马车都看起来很普普通通,也没多少挑剔做派的年轻女子会来头那么大。
    “不过看起来她很不讨家族喜欢不是吗?”
    李青玥也没被吓住,反而意味深长道。
    乡下人,比谁都知道在一个群体里不讨人喜欢会是什么样的待遇。
    一个家,几个姐妹一个弟弟,她就是最被冷落的那个人。
    不过男子笑了笑,笑得很轻,很淡,也比地窖更冰冷。
    “再不讨人喜欢,过你那破客栈的时候,山里也有一列训练有素的卫队跟随,真以为她是你下点药就可以拿下的?”
    李青玥一窒。
    “此事,我们得徐徐图之。”
    声音在地窖里渐渐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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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青玥虽是一个隐患,但前有蛇手青在,一个是查,两个也是查。
    “目前还未查到。”毕十一提及蛇手青,给了明谨这样的回答。
    明谨回身瞧他一眼,“是父亲让你告诉我还未查到的吗?”
    毕十一越发低头,“不是。”
    “十一,你知不知道自己有个习惯。”明谨笑着道。
    毕十一垂下的眼一闪,不说话。
    “人都有不想撒谎又不得不撒谎的时候,来自内心,但身体往往会抗拒,因为不由己,不甘。”
    明谨没靠近,只是倚靠着窗子,背着光瞧他,眉目深远。
    “你呢,每次对我低头,基本都是忤逆。”
    她带着笑,“以前倒也无所谓,毕竟我这样的处境,说好听点也是在你们的保护之下,没道理还摆架子,毕竟我也不是你们正经主子。”
    毕十一皱眉,“姑娘....”
    明谨定眸瞧他,“关乎我自己的生死,就算不需要我的参与,难道连让我知晓的权利也不给么?”
    她若是越把自己姿态放软,其实让人越难招架。
    毕十一挣扎了一会,才缓缓道:“其实也没查出对方来头,但对方走的是江湖路子,疑跟一些邪教有关,目前还在排查。”
    邪教?明谨一怔,这倒是出她意料之外。
    这些年来的确听说过邪教不知从何而起,却如星火燎原,在各地隐忧初显,已成朝廷欲解决疑难之重。
    “这路数,我倒是看不破了....”明谨甚至想到了她母亲那边去,思虑沉重了许多,但也舒缓了表情,朝毕十一道:“行了,你退下吧。”
    毕十一如释重负,这才退下。
    他走后,明谨喃喃自语,“怕是跟救走李青玥的是一伙的,对我谋局很深,也可能涉密了你的隐秘,这才不让我插手么,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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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家之人少为客栈夫妻杀人案耗费心力的,多数关注云潜楼跟老屋的事儿,却不想老屋安静无声,云潜楼也闭门不出,倒是让不少观望者大失所望。
    不过,这也让他们的好奇心强到极致。
    但还没等到那位东家嫡脉表小姐的生辰礼,七日还没到,就先收到了叶家的请帖。
    为诗会雅集而来。
    “叶家?是那日的叶家姑娘么?”
    明谨翻看帖子,这才知道她是乌灵郡守叶卓的女儿。
    叶家不算是世家,但叶家两代出仕,从叶卓之父科举功名得官位开始,叶氏门庭就有了一些光辉,也是其父英武历练,多年勤勤恳恳不出错,打了不错的底子,最终以正四品荣归故里乌灵郡城,又自问要以诗书传家,于是细细品看膝下子嗣,终看重叶卓天资,严苛培养,也是后者上进,最终升至郡守,如今壮年,眼看着未来官途好于其父,倒也让叶家维持了繁荣之景。
    只是跟世家一比显得单薄,缺少底蕴。
    不过近些年,叶家名声之盛倒不是因为叶家两代主事人的上进,而是因为一个女子。
    “叶绮思,如今乌灵郡城无人不知呢。”
    芍药是个能打听的小能手,加上明谨给的钱财宽裕,哪怕初来乍到,别人有所避讳,看在白花花银子的份上也给她抖落了不少消息。
    除了谢家的一些事,其中一大部分竟跟这叶家小姐有莫大关系。
    “这位叶姑娘风评很好,听说知书达理,才学斐然,更貌美心善,虽是庶出,可因自身优秀十分,很得叶郡守喜欢,在叶家地位很高。”
    芍药对这样的人也不乏夸赞,当然了,她也记得夸一下自己姑娘。
    “当然了,绝没有我们家姑娘好。”
    明谨嗔她一眼,慢悠悠道:“你家姑娘从前那些好名声,若是从有些人嘴上夸出来,可不知他们心里骂成什么样呢。”
    她这人还是极有自知之明的。
    芍药也是陪着她经历过的,想起那些岁月,也有些感慨,对这叶家小姐也没太多谈论的兴趣了。
    “不过姑娘,您这去,还是不去?”
    “不去了吧,本就不相识。”
    明谨看了一帖子便收回了目光。
    因为不认识,所以她也懒得去探询对方忽然请自己的用意。
    没有去的必要,就不会招惹莫名其妙且不问自来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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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绝了?”叶绮思得到下人传信,正翻着书的手指顿了顿,对着边上坐着的其他小姐妹微微一叹,“我本想着这位谢小姐初初从别庄归来,怕是融入不易,且久闻她名声,想认识一二,没想到她拒绝了,倒是可惜了。”
    “有何可惜的,她如今在谢家处境也不好,举步维艰,怕也是个骄傲的主儿,哪敢出来让我们见到狼狈。”
    “估计是谢老夫人不肯放人,毕竟久闻老夫人十分厌弃她,估计是刚回去就被教规矩了,如今正是在跪宗祠抄佛经呢。”
    “估计是,是以绮思你不必难过,你一片好心,她不知感恩罢了。”
    在小姐妹的安慰下,叶绮思总算欣慰了几分,柔弱道:“她应当不是那样的人,可能只是处境艰难。”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把人往好的地方想,若无犯错,怎会被遣送别庄,只是都城那边太远,我们不知罢了。”
    几个人掰扯起明谨旧事,叶绮思状似无意提起道:“其实我不甚明白,为何那日见着萧家小公子那般痛恨谢姑娘,让人看着好生害怕。”
    “这事啊,说起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