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局面是花千树始料未及的,甚至开始猜测是不是那些‘同行’从中捣乱,从而继续压榨百姓,可派人打听的结果更是让他跌破眼镜。
没钱!
即便是平价,现如今临江城的普通百姓还有那些滞留的灾民,竟然还是没有钱来购买。有些人早已经买过了,看着空空的荷包望着花千树的粮价差点拍断了大腿。有些是根本就没有钱,不管这粮价多少,只要不白送,就是买不起。
“原来……是这样!”
花千树睁大了眼睛,望着门外呆呆的嘟囔道:“这……原来这位爷早就想到这种局面了。让我平价卖?不过就是让我赚一个好的名声罢了,其实这笔买卖根本就不是卖,而是……换呐,不过……他娘的,这位爷也太看得起我的胃口了吧?”
红鸾款款走来,站在花千树身后说道:“那现在要怎么办呐?陆公子有大智慧,这样把粮食让你贩卖,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吧。”
“何止是不简单?”花千树苦笑道:“若是我还不明白他的用意,那么这多年的学习之苦我也算是白挨了……哎,我要求富贵,他就让我用这些粮食尽可能的换取地契和劳力,粮食是消耗品,那些东西……却几乎是永恒的,在这一场灾难中我可以得到极大的财富,而陆茜也绝对能得到响彻大玉国的名声,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而来……”
红鸾皱了一下眉头,担心道:“你是觉得你是被控制的,命运全被别人掌握没有自由吗?”
花千树摇了摇头道:“我呐,是个很懒的人,如果他真的这样,我真的会感谢他的,但他从来都不会勉强让我们做什么,相反,这一切的选择他仅仅是摆在我们的面前,而让我们自己决定未来的路。我担心的不是被控制,担心的也不是小陆,我担心的……正是我自己心中的贪念呐……”
有一句话花千树没有说出来,他很怕自己有一天会变得不一样,野心是会膨胀的,而且会伤到自己,还有……自己身边的人。
转头看了一眼红鸾,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如果……仅仅是如果,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
红鸾心中大惊,因为这些话有些让她不敢相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强行买下自己,让自己必定陪伴终生的小屁孩,这样严肃而尊敬的说着另外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这有些怪异,更让她惊讶的,是她的内心之中竟然已经认同了这种事情,或者说是习惯了。站在花千树旁边,她要高出一头多,但不论她如何努力,仿佛都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一样。
“那……小树你要如何抉择呐?”
最开始的时候红鸾叫花千树‘花少爷’,最近一段时间才改换了‘小树’的称呼,反而是学的绿萼。
花千树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知道最近一些时日确实是苦了你了,放心吧,即便我会留下什么坏名声,我也会让我们这个家再次富强起来的。”
富强?
花千树的粮店开始实行‘兑换’,地契人口,他给出的价格最高,粮食,他放出的价格最低。很多人都以为他是疯了,那个痴傻的花家大少爷又要贻笑大方了,可是随着时间的行进,当几乎所有的粮店都关了门,所有富贵人家都死死抱住粮食不放的时候,他的这种交换却依然进行。
每天都有大量的粮食被放出来,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甚至到了最后有些好事之徒都已经懒得去计算花千树到底换了多少地契奴仆,因为他们已经有些计算不过来了。
唯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等到这灾情彻底消失的时候,花千树,作为一个花家被扫地出门的大少爷,将会以年仅十三岁的身份成为临江城真正的首富!
但首富……终究只是首富。
……
又过一个月,临江城终于恢复了往昔模样。灾民们都各自返乡,或者投身富贵家。朝廷派来的新任太守已经在路上,赈灾军留下数千兵马又也转战其他地方去了。富贵人家的生意开始了,官员开始走动了,街面的店铺开张了,街头的摊位也出来了,街道上行人渐多,城门口也开始有商旅的出入,虽然还显得有些萧条,但临江城又变回了临江城。
不信?看江边枯柳残叶旁,不是已经有文人墨客开始欣赏了吗?
一晃数月,临江城已经迎来了冬季。江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却没有影响花船的开启,虽然不航行,但却依然是纸醉金迷的梦想乡。
早晨的寒冷从口吐的白气就可以看出来,哈在手上,用力揉搓几下,换来些许暖意,便赶忙塞进袖口里面。人们走在路上会微微颔首,试图把下巴埋进衣领里,即便是回到家进了屋,也丝毫不见太多的温暖。
“这该死的天气……”
东城的酒馆人来人往,走进一个便牢骚一句,先点一杯老酒暖暖身子,就守在火盆旁希望把身上的寒气烤散。
“是啊,今天可比往年要冷得多,听说北山那头都下雪封山了,皮毛和柴火的价格都看涨……哎,这冬天是难过喽。”
旁人喝一口酒,用酒杯把桌子砸的铛铛响,忍不住也要附和两句。
“什么?北山下雪了?”
“哦?你不知道啊?哎,今年头雪下得突兀,听说有人还困在山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那还真是不幸……不过我们也管不了别人吧?”
“哈哈,这倒是,要不是家里实在太冷,婆娘也不会塞给我俩大子儿让我来这酒馆里暖暖身子,不过她们……啧,他娘的鬼天气!”
“咦?下雪了?该死……掌柜的给我沽壶酒,等走时带着。”
“好嘞!”
坐在靠窗位置有名男子,衣着单薄神色清冷,手举着酒杯,聆听着酒肆中的闲谈。突然一阵风从木墙缝隙中吹了进来,带着些许的白色,落入酒杯之中,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将酒水一口饮尽,随后微微皱眉,有些不喜这酒水中的酸涩。
转头没有特定目标的说道:“不是说临江城内的百姓都用上了屋内火炉吗?听说是风透四壁的屋子也不会太冷,难道你们没用它?”
酒肆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
“哈哈哈哈!”一个老酒客突然大笑起来,遥遥举杯示意后说道:“兄弟是外地来的商旅吧?”
窗边人微笑回礼道:“正是。”
“嘿,那就难怪了。这屋内火炉的事是有,但却不是普通百姓能享受的了的,只有那少数几个大门大户才有!你只要寻一高处往城中看,哪家屋顶支出一个奇怪的筒子,还呼呼冒烟的便是用了那火炉的,算起来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我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哪里能有那种奢华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