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旭说话还是如此风雅,这么多年倒是未曾变过,为兄甚慰。”
白衣男子转过身来,却是一副三十出头的面容,皮肤细嫩不似男子,却又给人一种英武不凡之感,但……只一眼望去,便知其是一个文人。
一个人,仅一面,便给人三种感觉。
旭师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师兄……还是请离开这里吧。”
“长夜风徐,树静人稀……这含香树依旧,只是物是人非,挥洒无际。小旭,便不问问为兄这次为何回来吗?”
白衣男子轻声说着,雅致,至极。
旭师伯眼角抖了一下,随后只得无奈说道:“想必不是小事。”
“只是小事。”
白衣男子伸手挥了一下,含香树后便跳出一名童子,也是一身白衣,但却是短打扮,透着一股机灵劲。
他摇头晃脑而来,嬉笑着拿着一块木屑,直接跳到白衣男子身边,双手捧着木屑,仿佛邀功一样。
旭师伯猛然大惊,急忙喝道:“你们……竟敢伤了这含香树,可是要破坏药谷的根基?!”
白衣男子轻声说道:“药谷根基?是你,也是这药谷诸多长老弟子,即便没了这含香树,药谷依旧是药谷。”
“含香不复,何来药谷?”
“呵,今日回来,只为一事,我需要这含香树的树心。”
“什么?”
旭师伯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知道自己这位被逐出师门的师兄行事极度无常,邪气十足,而他说出来的事,往往就会去做,也肯定能做到。
树空而无伤,皮损则死。
树是可以没有‘心’的,中部空空也不影响它的生长。
但有些树则例外,比如这含香树。
含香树中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奇怪东西,树身所有养料及能量,全部都会通过此物中转,这便是它的心,若被剥除,则含香树立即会死。
“师兄这笑话……可是一点都不好笑。”
白衣男子轻声笑道:“笑话?呵呵,小旭,我们同门学艺五十年,你可曾见过为兄说过一句笑话?”
“那……”旭师伯立即怒道:“那你疯了不成?这含香树是我们药谷的根本,若没有它,此地生长的奇异药草,有七成将会枯萎,是它隔绝了天地规则,让这些本不能生长在这里的药草得以繁衍生息,当初也正因为如此,书院才在这里设立别院,才会发展成如今的药谷,若是动了含香树的根本,我们药谷还何谈药谷?只不过是一个会炼制丹药的山门罢了!”
“正因为这样,”白衣男子轻声道:“为兄才站在这里,静静的等着你们的到来,若不然为兄早已将它取走,你们却浑然不知。”
“你……”
旭师伯知道对方说的是实情,所以更加恼怒,正要继续说什么。
“师弟,你也来了。”
白衣男子突然对她身后说了一句。
旭师伯下意识回头,便看到掌门师兄已经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的身后。
掌门师兄叹了口气,走上前来说道:“你以不在我药谷之门,我这掌门的位置自然管不得你,只不过……我还是要叫你一声师兄。我只想问,为什么你要含香树的树心?”
“自是需要。”
“就不能有更具体一点的理由?”
“我需要,这理由还不足够吗?”
掌门师兄苦笑一声,竟有些无言以对。
正这时……
一连串脚步的声音,一个慵懒的哈欠,在众人身后响起。
每天陆羽都会来‘磨’这棵树,喜欢安静的它,自然忍不住陆羽的呱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妥协。
陆羽也很会选时间,清晨日出,正午日正,夕阳犀照,还有就是……这月色正明之时,万物寂静。
他会在这时来到含香树旁边,唠叨一会后就把邪恶的小手伸到那含香树的身上,对方肯定会立即变臭,让他都忍不住嘟囔句:“摸一下就吓出屎来了?真是不堪……”
然后悻悻然的离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天,他依然是抱着这种打算,按时出现在含香树的旁边,却突然发现这里竟然多了这么多人。
原本他是很怕麻烦的,自然也不会冲上去找什么人拼命,毕竟什么事都不知道呐,见义勇为也要讲个套路分明。
所以他原本是打算要走的,可还没等他离开,就看到那个小屁孩从含香树上抠下来一大块的木屑……
他心中这个气啊,就别提了!
当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自己废了那么多天的工夫,这该死的含香树一点血都不出,可是人家上去就挖走一块,还那么轻松写意。
其气人的程度,就像是喜欢的一个女子连手都不让你碰一下,可却直接躺在别人床上陪人睡觉了!
如此恨意,哪里是一名男子能够接受的了的?
他勃然大怒,所以一步一个脚印,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威武一些,向那些人走去了。
这样自然明显。
自然被其他人发现。
所以大家都转过头来,一脸奇异的看着这个臭小的孩子,满脸怒色的走了过来。
旭师姐看到陆羽如此模样,忍不住点头赞许。
她心想这陆羽才加入药谷没几天,竟然就对妄动药谷事物的人报以如此深沉的仇恨,实在是一名好弟子啊!这是把药谷当成自己的家了。
当然,若是她知道陆羽真实的想法,一定会第一个上去将这个脑袋里面满是龌龊思想的兔崽子给掐死的!
至于其他人,则是一脸的……尴尬,还有奇怪。
其实包括掌门师兄在内,对陆羽这个小子,心中满满都是恨意,当然,其中嫉妒心理占了很大的成分。
所以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大群奇怪的表情。
正要说话的白衣男子注意到了这点,心中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孩子,能让这药谷之中地位最高的人们,都流露出如此尴尬的表情?就好像……他们都想掐死他,但又不能去掐,只能憋在心里十分难受。
更像是马上就要放一个屁,却被一个混蛋用木塞堵住出口,憋在身体中上串下跳,咕噜咕噜的,别提多难受了。
所以……
‘这小子是谁?’
奇怪的情景,就让大家把奇怪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陆羽的身上。
就算是那个活蹦乱跳的白衣小屁孩,也从白衣男子身后露出自己的头来,好奇的盯着陆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