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子眯着眼睛打量着他,心里暗想此人是谁,怎会知晓如此多的内幕。
他见这少年精致可人、眉眼如画,心里只觉得有个什么在挠他似的,然而这少年却扎手的很,他在没弄明白对方身份前可不敢去触那些世家子弟的老虎嘘。
他提到的任务,晋王子是让属下操刀写的,自己整日里混日子,可他到底如今在周人底盘,周帝的威慑令晋王子还是有些惧怕的。
然而晋王子一点不怂,说白了,他不过是要个卑贱的伶人,用得着那么大动干戈?
晋大王子恶狠狠地说道:“你又是何人?凭什么在此叫嚣!”
周扶没想到他还倒打一耙,小心思怀怀地冒起了泡泡:“我?我是秦人,你说我是谁?我听说贵国国君死于非命,你那父亲死了,你却还有心思在此寻欢作乐,真是畜生不如。”
晋王子宛如被雷劈中,不可置信大叫道:“你说什么?!父王死了?怎么死的?”
赵高倒是不知道晋王死的消息,他想可能是周扶早上批阅奏书看到的,也没当回事。
周扶冷哼:“新任晋王已经继位,便是你弟弟司马衷,不信你回去使馆,没多久消息就会传到你那。你还不快去为你父王守孝?”
晋大王子愣住了,仿佛天塌下来一般,整个人都灰白了不少,口中喃喃道:“父王死了,父王竟然死了,他死了我怎么办?”
晋大王子想到子未来要在司马衷这冷面煞神手底下讨生活,只觉得生无可恋。
晋王子失魂落魄地匆匆走了,他急于去探查周扶所说的消息,心里隐隐有个希望,希望周扶是骗他的。
他心里对秦人也有所忌惮,秦人彪悍善战,国土一侧相邻燕国,另一侧与晋国相交,如今秦燕暗地里一直在摩擦之中,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放在面上说而已,也许哪天秦燕势必大战一场。
“多谢小贵人,”戏班长真心地对周扶道谢道。
优怜拍拍自己身上被弄散乱的衣服,只觉得被摸过的地方恶心极了,恨不得立刻去洗个澡,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被狗咬过的感觉了。
优怜暗骂一声那晋王子,感觉自己真是倒霉!
“多谢贵人救命之恩,”优怜说道,按照他的性子,若是晋王子再三挑战他的底线,可能会被他打死,到时候犯了案子,可不得要人命了吗?
“救命之恩不至于,”周扶摇头,他问戏班长:“你们之后有何打算?我看那晋王子的架势,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戏班长抱歉地对周扶说道:“小贵人,这生意恐怕是做不成了,我们可能会尽快离开周王都,另寻地方谋生。”
“离开周王都?去哪里?”周扶诧异道。
“我们戏班走南闯北,这里的人各个都有一手拿手的技艺,只是戏子地位低贱,以至于居无定所,时日久的,能待个半年一年,时日短的,两三天便要换一处。”戏班长苦笑道:“大周先帝时期经历的天灾至今没缓过气儿来,也就只有王都附近的城镇还有人来听听戏,再远一些的,连温饱都成问题。”
听了戏班长的话语周扶一瞬间的怔愣,他所处的周王都是大周最繁华的地方,而再远一些,情况会更糟吧?
周扶想到周皇陵外的乡村,想到那破败的矮屋与苍老的婆婆,还有如今养猪养的热火朝天的刘邦,有一个想法渐渐在他脑海中形成。
“你们要走,可是要将这院子卖掉?”周扶询问道。
戏班长点头,他迟疑道:“贵人是想要买下这院子吗?”
周扶没有给戏班长答复,他转而看向优怜,对他说道:“我看你身手不错,反而像是个练家子的,不单单是个伶人吧?”
优怜轻笑,他的情况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招呼他们坐下休息,将他的情况娓娓道来:“像我等以演戏为生的,自然要勤加锻炼,我出身于音律之家,自小学的谋生手段便是这些。”
不,或许要说是他热爱这些,他爱音律,爱操琴鼓筑,爱演戏唱戏,只是以时人对奇淫技艺的鄙夷,在这条路上他行走的孤单又艰难。
父母过世后,他举目无亲,辞别乡里想去找寻新的突破,四下流浪,最终在这戏班里找到了同好。
然而优怜不便将这些说出口,周扶只是对于他的身手有些疑惑罢了。
“你可有兴趣脱离贱业?”周扶问道。
“我苦练数十载武艺,为身体柔韧吃尽苦楚,为的就是探索舞之极致,然而至今没有达到想要的巅峰。”优怜坚决地拒绝了贵人疑似征辟的话。
没想到啊,眼前这个还是个古代版的民间艺术家!
只是如今的世道,对伶人要求苛刻,且地位低下称之为贱业,伶人多被视为奴隶或供人享乐的玩物,那些醉生梦死的贵人们对这种艺术类的没有欣赏,有的只是权势压迫之下的肆意玩弄。
大周,精神文明实在太匮乏了,那些自以为风雅的世族、读书人还远远没有华夏历史上以琴为雅的心怀。
“如今我确实能够买下你们这戏园,”周扶说道:“按照你们之前所赚的利润,确实足够你们挥霍一阵子。”
戏班长连连点头:“此时还要多谢贵人。”
“免了,我也给你们带来了麻烦,”周扶对如今戏班面临的形势有了大致猜测,他对戏班长说道:“你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大周最繁华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其他国家,你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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