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衷在这边嗷嗷乱叫,周小史一脸认真地将他的脚踝当成仇人似的在揉揉,屋子里弥漫着跌打损伤药酒的味道。
见司马衷浑然无所谓的样子,周小史神色暗了暗,哪怕知道这占有欲是不对的,心里却有一股火在烧。
还说要捧杀孟氏王后,结果被那孟氏一个投怀送抱冲地扭伤了脚。
周小史磨了磨牙,恨恨地对着他脚踝又捏又揉。
司马衷可怜巴巴地呼痛,泪汪汪地看着他,仿佛他这个狠心人又欺负他了。
周小史手下动作一停,心下暗暗叹气,他总是拿这人没有办法啊。他放轻了力道,又倒了一杯药酒上去接着揉:“王上打算留孟氏到几时?”
司马衷疼的龇牙咧嘴:“老太婆太奸猾,我得让她忍不住把隐卫用出来,才能让司马族老出面收拾她。”
“难不成因为这一世我本命年到了开始水逆了?不行不行,我得找个锦鲤好好拜一拜。”
“您便不能亲自收拾她?”周小史说道。
“不要!能借刀杀人的我干嘛要亲身上阵?我日子过得潇洒开心,和个女人去撕逼多没意思!”司马衷任性地大喊道:“嗷!你轻点儿,我受不住嗷~”
晋王宫的守卫比原先的皇子府邸多出不少,周扶原先也是由司马衷安排在附近的宫殿里修养身体,要找到司马衷他们并不难。
“你们,在干什么?”周扶悄悄从司马衷给他通的密道过来,就听见一堆小猫咪喵喵喵的声音,还有奇异的马赛克。
“我这不是脚扭伤了么,”司马衷神色自如,翘着腿说道。
脚扭伤了怎么他眼前都成马赛克了?周扶疑惑不解。
“哦对,你来的正好,我找你有事儿呢,”司马衷将赤条条的腿伸进长裤里,他向着周扶招招手让他过去,向他问道:“你知道胶泥怎么做吗?我要推广活字印刷术!”
“胶泥?”周扶深思:“嗯——我想想。”
他在一堆乱七八糟完全看不懂的化学公式之中搜来搜去,犹豫着对司马衷说道:“胶水、洗衣粉、洗洁精或者洗衣液之类的碱性物质中的一种或一种以上、普通的温水或去离子水都行。”
这句话周扶照着知识点完全念出来,这些字认识,组合在一起是啥意思周扶自己都不懂。
司马衷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拿出笔快速地记录,“可以可以,碱性物质啊,能找到替代品,剩下的让人去试着做做就好了。”
周扶吃惊地问道:“你能捣鼓出来这些?”
“能啊!不难,”司马衷拍胸脯保证:“别小看古时候人的科研精神,只要给他们方向,现在有你的配方能少走很多弯路啦!”
“胶泥与活字印刷有关系?”对于活字印刷是什么东西,周扶的脑海中也逐渐出现了定义,他受到了很大的启发,觉得回去就能尝试一下了,宫里正巧有王莽给他的一批匠人不是吗?还有蔡伦在!
“当然了,以前的人们把金属作为活字雕刻,太累了,效率太低,胶泥柔韧性可以,等它凝固了就成型,是最好用的刻字模版材料,”司马衷解释道。
周扶一脸学到了的表情,他张了张嘴,见小伙伴沉浸在记录的兴奋之中,犹豫着还要不要和他诉说一下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情,来之前,他可是带着又期待又兴奋又害怕的心情来的,现在发生了一堆事,反而像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又像是在他要打喷嚏的时候突然捏住了他的鼻子,憋回去的感觉好难受。
周小史发现周扶的纠结与犹豫,他看了司马衷一眼,残忍地敲了敲他的桌子,将他从亢奋的情绪中拉回来。
然后周小史温柔又贴心地对周扶问道:“周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
周小史如沐春风、和颜悦色的差别对待令司马衷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就差在脸上写着:你怎么可以移情别恋?你不爱阿爸了吗?
周扶高高兴兴地把自己的烦恼倾诉而出,虽然即位到现在他也没受什么委屈,就是每做一步事情都步步受到限他憋得难受。
“所以你要先对土地动刀?我到现在都不敢碰这一块地方,只因晋国豪强世家林立,地方上的兵力是你想都不敢想的!你刚继承皇位你就要玩地狱模式,这也太刚了吧!”司马衷惊讶道:“你为什么不先开科取士等招揽了更多人才再动?”
“我等不及了,王家现在内乱斗得你死我活,现在不把最难得搞了等留到后来土地这一块会更难动的。”
“现在地方豪强割据的现状你改变不了,你先只在周王都动,别想把手伸地更长啊,免得到时候各地抱团直接起义给你看,”司马衷佩服周扶的胆子大,“你先小打小闹试验一下,还有一定要留一条后路啊!别玩翻车了,被白面人玩死很丢脸的。”
“周泰如今有多少把握呢?”周小史询问道。
“把握?我感觉我有九成以上把握啊,”周扶说道:“我就是有点忐忑,还有,还有点小激动。”说着,周扶小羞涩地对对手指。
就像是面临考试的孩子,第一时间想找长辈们倾诉一下自己的紧张,还能排遣一下压力。
“这样,你万一玩翻车了,让你的属下们把你送到周晋边界,到时候索性来投靠我们得了,”司马衷大咧咧地说道:“不要犹豫,想干就干,万一就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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