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接口道:“该!”
贾赦这时数出了“十”,望着空空荡荡的店面,哈哈大笑,道:“兄弟们,抄家伙上啊!”
他一脚踢开脚边的板凳,高高举起手中的水火棍,冲面前一张红木的八仙桌劈下,那桌面竟然被他一棍打裂,从中间断开,一桌的瓷器餐具,外加上面的铜锅,尽数摔在地面,铜锅倒伏,里面的烧得通红的木炭掉落出来,顿时一片狼藉。
贾放:……哇!
他还真没想到,自家大哥竟然这么勇武,平时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突然想起贾赦上回说自己如果要争,就去军中历练——果然这也是有军中历练的资本的呀!
贾赦带来的这批护院和小厮都不是善茬,贾赦率先动手,其他人立即跟着动起来。他们把一张张桌子掀翻,将上面的器具都砸碎。
其中有两个小厮专门负责收拾铜锅,他们比较有章法:把铜锅的盖子打开,将锅里的汤先倒了,然后将里面盛炭的内胆取出来,将烧着的炭都丢进一个专门的炭盆,然后将那铜锅放在一只板凳上——
贾赦提起水火棍,冲着板凳上的铜锅怪叫一声,啪的一棍打下来,那铜锅登时被打成稀巴烂,扁扁的一坨。旁边贾府的小厮和护院就一起喊好。
看来贾赦就是铁了心来闹的,你既然让我做不成生意,我也就让你开不成店。
*
贾赦的人在“东门”砸得快,“东门”的人来得也快。
想必是早有东门的伙计去给东家报信去了,这还没有半炷香的功夫,一个面相凶悍,身材精干的年轻人就带着一大群人赶到店里。来人见到自己的店片刻间就被砸成这个样子,登时沉了脸,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贾恩侯!”
贾赦,字恩侯。
贾赦嘻嘻一笑,将水火棍往自己肩上一扛,说:“牛岚山,你好啊!”
贾放在一旁面色古怪至极——牛栏山?
水宪只道他不认得这人,便小声解释:“这是镇国公的幼子,单名一个雍字,字岚山,就是山岚两个字倒过来。”
牛雍和贾赦显然认识,没准此前还结过一点梁子。
但若不是这次“东门”毫不留情地“山寨”了“小楼”,贾赦也不会这么冲过来直接砸了对方的店。
“牛岚山,好久不见!我们兄弟俩应当是好久没活动过筋骨了吧?这回就来好好练练。”贾赦动了动脖子,再扭了扭手腕,然后支起了手里的那枚水火棍。
牛雍咬牙切齿地道:“好,练练就练练!”
话音刚落,贾赦的水火棍已经如影随形地打了过来,牛雍猝不及防,左支右绌一阵,才腾出手从腰间拔出一对链子锤防御。
这牛雍一上来就落了下风,登时一声大吼:“还等什么?一起上!”
牛雍带来的护院早就在等这一句,登时一起冲贾赦冲了上去。贾赦身后的小厮一起发了声喊,也冲上来,两队人登时交织在一处,成了个群殴的局面。
贾赦占尽上风,忽然水火棍一勾,顶住了牛雍的链子锤,说:“等一等!”
他一声令下,贾赦的人就全都停手,牛雍的人虽然很晕,但也停了下来。
贾赦微笑着说:“先请无关的人先离开。”
他比出手势,示意水宪和贾放先走。
水宪和贾放原本一直坐在大堂最远处的一个角落里静观其变。此刻显然是贾赦生怕贾放有什么闪失,所以提出来让两人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牛雍见到水宪,依稀觉得有些面熟。再见水宪气质脱俗,再加上不怒自威,一眼扫过来能让人生生打个寒噤,牛雍知道这是个惹不起的人物,当下点点头拦住了自己的人:“让他们先走!”
谁知水宪和贾放还未走到门口,忽然贾赦的一个护院认出了贾放,本能地打了个招呼:“三爷!”
牛雍眼一瞪,问贾赦:“这是你兄弟?”
贾赦打了一个哈哈:“是又怎么样?”
牛雍便道:“那哪里能算是无关之人?”
这两个正主还在争论,有个牛雍的手下出了阴招,这人挑起一架还未被毁去的铜火锅,直接向贾放背心扔了过去。
贾放背后又没有长眼睛,根本不知道闪避。再说这铜锅来得太快太猛,就算他看见了,也未必躲得开。
贾放只听见背后兄长贾赦一声惊呼,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
就在此刻,贾赦及时伸出手中的水火棍,棍的尖端将铜锅锅耳上扣着的铜环一勾,那铜锅硬生生被阻住了去势。
但问题是,那铜锅里还有汤,里面还盛着炭。就算是铜锅被阻住了,里面的汤汤水水,和从烟道里飞出来的木炭一起,直接朝贾放背后飞过去。刹那之间,贾放已是在劫难逃——
贾放却全然不知,他听到自己背后一声惨叫,随即有个人好像趴在自己身后。他一扭头,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是他的小厮李青松一直躲在这店中不知道哪里,这时候见到贾放危急,一时忘了自己的安危,冲上来奋不顾身地挡在贾放身后,那铜锅里泼出的滚水,合着木炭,一股脑都砸到了这个小厮的背上。
偏巧李青松此前为了混进来,把外头贾家小厮的服色给脱了,此刻穿着单衣,登时惨不堪言。
贾放一瞅,李青松的衣服先是被扔出来的木炭燎出了一圈大洞,然后被滚水一烫,他背心上登时起了一大圈燎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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