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还是有点清高的。”说到最后,贾敬检讨了一下自己,“这样子会脏了我的手。”
“哪里曾想会有今日之祸。”贾敬神色带着一丝的微妙,语调也有些惆怅起来,“到底是我太过天真了。”
德嘉帝静静的看了眼贾敬。毫不客气点评了一句,“非但是你,便是贾代善也是个天真的主。说到底还是朕的错啊!任凭贾代善管打不管治理,没尝试过缺军需缺兵马缺军饷的苦,让他仗着自己的军事天赋守家卫国的梦想就以为拥有了一切。玩政治的人心才是最阴狠诡谲的。”
一句似乎有感而发的感叹,让屋内原本就死寂的氛围愈发的沉重了起来。皇子们个个连气都不敢喘一声。贾赦眼角余光滴溜溜的扫了眼谭礼,瞧着谭礼面色不改的模样,莫名的感觉自己的心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跳动频率。
“爹……不……父皇啊,您……”贾珍哆嗦,却又耐不住,像是有猫爪子在抓痒痒似的,挠的他难受,“您这话可把自己也说进去啦。”
德嘉帝笑着睥睨了屋内众皇子,“不说清楚不说直白,就怕朕哪一天死于非命了。”
“父皇息怒!”众皇子齐齐跪地。
贾赦也跟着跪地,谭礼剽了眼贾赦,眉头微微一簇,膝盖缓缓往下弯,贾敬非但自己跪地,也拽了自家熊孩子一把。
不过没拽动。
贾敬:“…………”
贾珍看看抬手揉着他脑袋的德嘉帝,楞了楞。
“你们都起来吧。”德嘉帝面无表情的开口,“个个也都翅膀硬了,朕管了你们说偏心。所以也就干脆的,你们让朕看看除了会投胎,还有什么能耐,有什么资格说实力两字。”
“科举,你们都参加去,看看你们这些年读的书,能不能榜上有名。”
“老四,朕等你考完了,再收拾你。敢伏阙上书,知道上一次上书的主谋尸骨在哪里吗?”
“至于沈燊一行,贾代善天真,贾赦,你可给朕露两手看看,看看够不够资格当玄门侍郎。”
说完这些,德嘉帝又揉揉贾珍脑袋,“走,再陪爹逛街去。爹给你买糖人。”
贾敬毫不犹豫踹了一脚自家崽子,示意人跟上。一则安慰,一则也是保护单挑众皇子的皇帝。
贾赦见状,尝试着给贾珍传音,“化小龙崽。”
“…………爹,”贾珍身形一僵,随后缓过神来,拉了拉德嘉帝的袖子,“我走不动啦,我们要不然回宫去吧,御膳房的糕点好吃。”
“不想回去,心情郁闷。”
“那我带你飞?要不然你抱我走?我现在可厉害了,可大可小可卖萌。”贾珍拉长了语调带着撒娇的口吻,身形猛的一变。刹那间整间屋内金光一闪。
屋内所有人沉默的看着眼前出现的小龙。现如今的确若贾珍所言,小小的一条能够卖萌。整条龙微微起立,看起来不过两岁孩童的身高,伸出了龙爪子朝德嘉帝张开,一副要抱抱的架势。
德嘉帝回想第一次初见的龙,再想想自己做的梦,颇为怜惜的看了眼贾珍,试探着伸手掂了掂龙崽子的重量。发现还挺轻,能够抱起来之后,德嘉帝又抬手在龙脑袋上摸了摸,而后笑呵呵把龙抱在怀里,脸上带着分慈祥之色,“抱得舒服不?不是朕自夸,我可是练过。”
听到这话,皇子们面色纷纷一变,心理莫名的有些酸涩。是,他父皇是会抱孩子,据说还专门下功夫学过的。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父皇,是先皇后父。
而且,也不是一个人的父。
沈燊见此,惊吓得瞳孔都紧缩了起来。他……他终于明白自己输在哪里了。
======
半个时辰后,贾赦坐在大理寺的审讯室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燊,听着人连声质问是不是贾赦,眼眸闪过冷意。
“沈燊,你也别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念叨了。”贾赦很不耐的开口,“重要的是你给本官说说所谓的渺渺真人。”
——多亏沈燊精心仿照培养出来的韩瑜,一下子就被套出了话来,让他们知晓沈燊还接纳了一个所谓的渺渺真人。谭礼已经带人赶到沈府去了。
“你们既然不是神通广大,都还有龙吗?怎么自己没法占卜到吗?”沈燊哪怕被捆绑着,听到这话,却是依旧怀揣着一丝的希冀,觉得贾赦他们是投鼠忌器。
“还是说渺渺真人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就是一群鸠占鹊巢的小人。”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贾赦揉揉额头,“要不是德嘉帝点名,老子都懒得理会你。小张过来。”
被点名的小张挥了挥拂尘,神色有些忐忑的站了身来,“忠逸侯爷,您有什么吩咐?”
“本官知晓你可是符箓天才,看你这么帅的份上,是打算把你当左膀右臂培养的。”贾赦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添旺,“本官觉得你是龙虎山的继承人,有些继承人之道是差不多的。处理的时候,心狠手辣这个词还不够,你得让他挫骨扬灰。毕竟像我们这样的部门,人死如灯灭,是不存在的,还有鬼之说。”
张添旺闻言,视线微微转眸看了眼面色有些扭曲的沈燊,声音不由自主压低了一分,悄声问道:“可他罪不至死吧?”
“他干的事,未遂而已。若既遂了,整个朝廷都得遭一番血雨腥风。而且……”贾赦抬手拍拍张添旺的肩膀,“皇上让我处理此人此事,就是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