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竟是会在这里见到世子殿下,实在是让小僧欢喜非常。”
不戒来到了李休的身旁站下,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竟是让这夜色都为之一亮。
......
二人的身体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胜负已分。
棋盘之上白色光芒大放,头顶的网罩旋转着飞回了他的手中。
然后方良跟着放下了一枚棋子。
话音落下,他放下了最后一枚棋子。
“好。”
棋魔的目光落在了李休的脸上,定定的看了很长时间,然后沉默了下来,将小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一个药丸含在了嘴里。
“他能救你,就能杀你。”
“什么话?”
方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他,淡淡道:“将这东西含在嘴里,然后你便可以出去受死了,只是他托我给你带了一句话,希望你能记清楚。”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棋魔目光闪烁着,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这种事没有约束,就算你对着天道立下毒誓,像他这样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又怎么会有约束力呢?
如果实力恢复到巅峰的棋魔不想做狗了,那就有意思了。
“他如何救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活命之后会不会想要做回人。”
棋魔抬头看了一眼云舟之上默不作声的李休,出声问道。
“这盘棋就快要下完了,我很好奇,他打算如何救我。”
现在来这里走个过场,高喊一声匡扶正义,混个名声。
放在当年棋魔实力巅峰的时候又有几个敢来杀他的?
这些人之所以来杀棋魔完全是因为棋魔一定会死。
棋盘前后,棋魔回头看了一眼四周蠢蠢欲动的那些一流势力,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讥讽之色:“说什么匡扶正义,这百余一流势力当中真正想要匡扶正义的人又有几个?”
近百艘云舟调转了方向,云舟之上有着极强大的能量波动缓缓凝聚,诸多五境宗师的注意力都开始从棋盘之上移开,棋局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那时候就是棋魔身陨的时候。
无量寺的大和尚盘坐在金莲之上,双眸开合。
那名大儒提起了手中笔,一点墨色在胸前凝聚。
方良要赢了。
棋盘之上,黑子已经开始进入了守势,并且箭箭有些不支起来,无论是岛屿还是云舟之上只要会下棋的人看到现在的局面都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小棋圣名不虚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上一些。”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着,然后同时移开了视线,将注意力完全放到了身前的棋盘上。
“很严重。”
“有多严重?”
棋魔摇了摇头,道:“我现在还是会答应,但答应的不痛快,而且很生气,我轻易不生气,一旦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方良问道:“难不成你现在会拒绝?”
做狗很难听,如果能换成追随或是帮忙等字眼那就很好听。
棋魔看了一眼棋盘,时间过去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二人并未分出胜负,但天平已经渐渐开始出现了倾斜。
“如果你能换个说法,我一定会答应的很痛快。”
只有没得选择的人才会去做狗。
但他不会死,因为棋魔不想死。
这话很强硬,也是在玩命,他面对的可是杀人如麻的棋魔,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摁死在这里。
“狗就是狗,就算给你穿上在华贵的衣服那也是狗,你没资格看主人,也没资格讲究。”
方良嗤笑一声,抬手放下白子,棋盘之上凝聚出了一把弯刀,锋芒毕露。
棋魔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四周悬浮的黑雾也随之散去,然后道:“只是做狗也是要有讲究,要看主人的。”
“的确不难选。”
不想死那就只有做狗。
棋魔怕死,否则不会在三十六洞大阵当中硬撑数百年,怕死就不想死。
方良却是并不在意,淡淡道:“做狗,去死,两个答案摆在你的面前,我想并不难选。”
,一团黑雾自四周浮现,头顶悬浮的网罩开始摇晃了起来。
棋魔脸上冷笑一点点的消失,那张脸陡然间变的无比冰冷
方良看着他,目光平静,即便是面对臭名昭著数百年来的第一魔头也是没有半点恐惧:“你不就是一条老狗吗?何须去做?”
棋魔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讥笑:“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跟他做狗吗?”
这是很浅显直白的道理。
方良解释道:“既然你听说过唐国,也就省的我在多余解释,他是大唐的世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跟了他,就能活。”
棋魔将指尖棋子放到了棋盘上,抬头看向了他手指的地方,李休就站在那里。
但紧接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身后,说道:“但他能。”
方良摇了摇头:“不能。”
现在不是几百年前,刚刚恢复自由的他一身实力恐怕就只能发挥个二三分左右。
棋魔觉得有些好笑,暂且不提外界那近百艘云舟上站着的近百位五境宗师,单说那三七崖的大儒和无量寺的大和尚他都没信心能活着逃出去。
“你能让我活着?”
方良淡淡道:“你被困在三十六洞数百年不肯死去,这就是怕死,如果你从今以后还想要活着,那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棋魔手上的动作更慢了一些,双眼微微眯起,没有说话。
这话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就像是意有所指一般。
“我觉得如果能够活着,那就没人想死。”
这话就有意思多了,棋魔知晓自己先前误会了他的意思,于是道:“我要杀你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不费吹灰之力,所以你要怎么活着?”
“无论输赢,我都不会死。”
方良点了点头,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论下棋,他又怎么会输?
棋魔以为听懂了他的意思,不由得问道:“你以为一定能胜过我?”
二人下棋的速度并不快,通常半晌才会落上一子。
方良开口说道:“我不会死。”
......
......
他伸手指了指二人头顶上的网罩,夸赞了一声,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方良,继续道:“我听说过你,你也应该听说过我,这盘棋你赢了倒还好说,要是输,那可是会死人的。”
“管他呢,反正离荒州远得很,听说你没有师门,修行至今全靠自己的福运,就连这样的宝物都能拥有,实在是了不得。”
“听说三百多年前绿海那头兴起了一个国家?好像是叫唐国,老夫年纪大了记不清了,不过挺崔嵬说这个大唐的实力比五大派还要强大,只是内忧外患之下疲于奔命。”
棋魔也不拒绝,抬手捏起了一枚黑子放到了棋盘上,道:“这几百年过得很乏味,每天要做的除了等死之外便是尽量的晚死,无趣之余便忍不住好奇这几百年来大陆之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崔嵬还算不错,知道我快要死了也不吝啬,每天都会来与我说些新鲜事,所以老夫虽然被困在这里,但消息却算得上灵通。”
这是让先,让棋魔先行的意思。
方良抬手示意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棋魔看了一眼四周被隔绝所产生的虚幻,然后对着方良笑道。
“我听说过你。”
但二人行走的每一步天上的棋盘倒影都会分毫不差的浮现。
四面云舟上的那些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知晓这是小棋圣方良对弈之时的怪癖,用法宝将自己和对手隔绝出去,如此一来便等于是隔绝了外界,无论是声音还是动作都不会透露出去,外界的人看不见里面。
方良抬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网罩扔到了头顶,网罩悬浮在二人的头顶洒下了如同佛门金钵一样的光芒笼罩着他们的身体,将二人从此方世界隔绝出去。
二人面对面坐着,头顶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棋盘投影,足以让四面云舟以及地面岛屿之上的所有人看个真切。
之后会死那是之后的事情,眼下还活着,起码走出了那个困死人的大阵。
“那是两码事。”
“我只是想下棋,你的生死与我无关,何况下完棋之后你还是会死,谈不上感谢。”
要感谢。
活了一命,那当然
棋魔解释道:“如果没有你出现与我棋战,恐怕再过几十年我就真的要被那个姓崔的给硬生生磨死了。”
方良回了一句。
“何来感谢?”
他说了一句。
“多谢。”
方良坐在云舟上,棋盘悬浮在云海里,云雾没有形状,不能着力,但棋魔就这么盘膝坐在了云雾上,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两个人在空中对视着,棋魔摇了摇头然后来到了方良的身前,在棋盘的另一头坐了下去。
“谁知道呢?”
“下完这盘棋,你就会死。”
大儒手中捏着毛笔,笔锋惊人,蓄而不发。
棋魔抬手摸了摸自己头发稀疏的脑袋,笑着道:“正所谓祸害遗千年,天意难测,也许我今天死不掉也说不定。”
那名大儒冷眼看着眼前这位之满面红光却快要死的棋魔,当年他设计坑杀数十万人,其中便有百余名三七崖的弟子,这是大仇恨,不能不报。
“你的命很大,但往后不会再这么大。”
棋魔现在只有五百多岁的年纪,放到五境宗师当中算不得什么,哪怕样貌再如何衰弱,也不至于掉了几颗牙齿,这就证明三十六洞掌教崔嵬并没有说谎,他的确被镇压磨杀了数百年,饶是此刻看起来中气十足但也无法遮掩他已经到了快要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他的嘴中缺了几颗牙齿。
千里黑雾轰然散去,一个身穿青衣的老人出现在了半空之上,他的面色红润,身材有些佝偻,一头的短发稀疏不堪,他转头看着那名大儒,露出了一个许久不见的寒暄笑容。
三七崖的那名大儒冷哼一声,悬于头顶的无数水墨朝着下方激射而下,就像是一道道剑光一般硬生生洞穿了黑洞巨口,将其刺出了无数个窟窿。
黑雾冲霄而起形成了一张宛如黑洞般的巨口,巨口之大囊括方圆千里,像是要将屹立空中的那些云舟全部吞入腹中一般。
三十六洞所在的岛屿生出了无数黑雾,使得天地间的夜色变得深邃了许多。
就在这时,从下方岛屿的最深处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被镇压了数百年的样子。
“几百年没见面了,你这老儿还是这么没有耐心。”
岛屿之上还有很多人,只是出手毕竟是文圣大儒,谁也不会担心被其误伤,纵使那漫天水墨泼洒下来也绝不会有一滴落在他们这些旁观者的身上。
他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三七崖的文圣大儒已经没了耐性,意思很明显,要么现在出来下棋,要么就死在岛里。
天空之上瞬间出现了无数水墨,如同雨滴一般密密麻麻的漂浮在三十六洞岛屿之上,悬而未落。
然后提起了一支墨笔,在身前轻轻一点。
三七崖的那群儒生站在白纸上,眉头紧皱,为首一位长衫大儒站在白纸前方,低头冷眼看着下方的岛屿之上。
早死晚死都要死,既如此还拖什么?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时辰,下方的岛屿当中还是没有丁点动静,四周的人早已经渐渐急迫起来,尤其是那些云舟之上的大人物更是面露不耐。
这终究只是很小的一场插曲,众人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过后便不再理会,毕竟今天的重头戏可是小棋圣和棋魔之间的对决。
此刻那大和尚坐在金莲之上,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说了句红尘难断便不再理会。
无量寺此行只来了三个人,一个大和尚,两个小和尚。
这一幕被四周各大门派的人看在眼里,心头惊讶,不知那青年究竟是何人,竟敢对无量寺的佛子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
小和尚眯起了眼睛,觉得舒服极了,也没有去问什么事,就只是在他的身旁安静站着,一言不发。
还是熟悉的手感。
他乡遇故知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李休也是如此,他伸手摸了摸不戒那光秃秃的脑袋,解释道:“来做件事情,做完就走。”
......
ps:二合一,这两天刚搬家,有些累,写的感觉差了一些,但也还不错,过几天安稳下来恢复原来水准想来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