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前,俩人共餐。
吕奇情盛满两碗海鲜粥,放在两个人面前,同时,她又端来一盘薄面饼。
“虾仁海鲜粥,咸面饼,我尽力了,我们就将就着吃吧?”吕奇情坐到许明德身旁,像个贤惠的女主人。
对于许明德来说,他那一日三餐的啤酒,哪有如今面前的佳肴丰盛啊?
这哪里叫将就?那是上天给他派来的海螺姑娘,他忍不住赶紧动手,三口两口就给吃了个精光。
如此,还不解馋,他舔着唇角,意犹未尽。
大概,今天是他这一年里吃的最美味的一顿了。
吕奇情放下筷子,望着他欣慰又满足的笑。
这时,许明德拭了拭嘴角的油渍,一手去拉起她的手,说,“奇情,不如,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吕奇情一惊,当然,首先是不胜欢喜,只是接着,她的脸色不太自然的怯弱。
带着愧疚,有一股心虚,她小心翼翼的说,“当然好啊,只是——,我的行李还在严文军家里。”
许明德微微的停顿,他在思虑的是,既然要在一起,那把她带在身边,全心全意保护她,会不会才是最好的?他其实是在思量这件事。
只是,看着他不明朗的脸色,吕奇情有些慌,她连忙解释,“阿德,虽然这几个月在美国我都跟他在一起,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们真的没有发生你想象的事。就是,开始的时候美国暴乱,他救了我,并且我无处可去,他又收留我,对我确实无微不至,可我真的没有——”
她越是心虚着急的解释,许明德便越是握紧了她的手,口中淡泊云清,坦诚着,“奇情,我理解,我不介意。不管你在美国,跟他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介意。”
“不是的,阿德,那时我以为你结婚了。是,我是真的想过要放弃,从新再来的,可是我和他——,其实是说得清楚的。”
“没事,奇情,就算你们之间真的发生了,我说我不介意。”
“不,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许明德越是这般淡定直指他们之间的关系,吕奇情就越是急得眼眶潮热。
她跟严文军或许真的有些暧昧了,但她很清楚,她的心一直都在许明德身上。
虽然已经回到他身边,然而,那些天里,她为她的动摇感到羞耻,感到愧疚。
也因为许明德现如今说的这样坦白,说他不介意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便是更加的委屈了。
她说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对严文军有那么一刻倾动过,但是,她坚决否认她与严文军之间发生过他想象的那种事。
绝对没有!
她必须要让他相信,她不能让他心中有半点不舒服,毕竟,那会是一辈子的芥蒂,她需要坦诚交代清楚,摒除他的揣测。
“我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没有对不起你……”
吕奇情慌得,急得,无法解释清楚,这几个月来受严文军的恩情、感情,甚至是日夜相对,哪怕回国后也住在他家里这种亲密的关系。
为此,她愧疚也委屈的抽泣了起来。
许明德本是想真心告诉她,他是真的不介意过去发生了什么。
在她无助的时候,他甚至庆幸着有人能够保护她,可谁知,她以为他想到那方面去了。
不是他乱想,而是她乱想了。
所以,许明德忙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抱紧她,低头轻柔呵护着说,“好,好,我信你,我当然相信你。”
说罢,他又伸手抚摸她的头发,真诚的说,“奇情,我只想告诉你,不管过去都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再也不分开了。”
“嗯……”吕奇情红着眼,在他怀中拼命点头。
可算是安抚了她的激动与不安,为了让她能更加自信的回到他身边,许明德低头又说,“要不一会儿,我跟你去他家里取行李,好不好?”
他果然是没有吃她的醋?不然也不会主动提出,一起去严文军家里。
吕奇情也起身,拭去眼角的余热,问,“你真的不生气了?”
“当然,现在你是我的,整个人,身和心都是我的,我难道还怕他抢走不成?”他有意低头调侃她。
“噗——”一时间逗得吕奇情一阵笑,“讨厌啊!”
“而且——”许明德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在两人视线基本水平对视之下,他慎重的说,“一回儿,我要带你去见我爸妈,我要告诉他们,我要娶你,我要跟你结婚——”
就在周边,仿佛无数道烟花爆裂燃开,在吕奇情的心间乍暖。
看着他深情款款,从未有过的真诚与温柔,吕奇情情不自禁的只身上去冲进他的怀中,与他抱了个满怀。
她没有听错,他说要跟她结婚,并且还要带她正式见家长,那么,她这么多年的爱情应是有着落,不再流浪漂浮了吧?
这一回儿,她闭眼陶醉在他的胸口,一切尽在不言中,过去一切的一切果真的,释然了!
许明德也深深的抱着她,生死相随,只要活着的每一天,他都要打起精神,给她全部的爱,他再也不会让她掉一滴泪。
*
因为莫不行被杀,廖立元也自绝生命,因而,严文军他们在明城的部署即刻截流了。
所以,严文军家中的私人会议室内,他正与阿豹与阿范在商议接下来的计划安排。
阿豹如实禀报,“那天在渔船上,我本来是想结果莫不行的,但是,想不到胡天的人先对他动了手。看来,莫不行知道胡天不少秘密。”
阿范也撑着腮帮,说,“胡天曾经是明城商界的大人物,刚刚出狱,现在莫不行一死,虽然是断了警方的线索,但是,我们往后要开展新的工作就得重新物色下家。”
“胡天啊?”阿豹举荐着,“莫不行这条路,胡天顶上完全是无缝连接。”
阿范也点头赞同,“我也认为胡天可以,虽然他现在只是低调的窝在小酒馆当一个酒老板。但是,我查过,他秘密联系以前的老部下,恐怕,这座城没有人比他更有能力,大展身手的了。”
阿范和阿豹两个人倒是很看好胡天,也把他当做不二的人选。
但是,听了多了胡天的名人轶事,雄才伟略,严文军深邃的眼眸下,微微摆了摆手,说,“不行,胡天不合适。”
阿范有些抵触,这样一个曾经的风云人物,擅长暗度陈仓的流氓贼子,帮着他们蛇鼠一窝干大事,搅弄世界大局,竟然被他否了?
“除了胡天,难道你还有更好的人选?”阿范不满的逼问。
其实,不止阿范,就连阿豹也极为不解。
那至于站在一旁的小弟,他只是一切以哥哥为中心,静观其局。
只听,严文军慢条斯理的又说,“正是因为胡天太过于锋芒,我们才不能让他参合进来。像这样一个野心勃勃却还能做到卧薪尝胆,丧心病狂的人物,没人能够控制得了他。”
“可是莫不行的路断了,老头儿也没了,我们的资金流动这么大,我们一时间怎么消化?”阿范年轻气盛,有些操之过急。
但还是严文军淡定从容,“可以暂缓一些项目的大动作。”
“怎么能因为分支出现问题,让主流放缓速度呢?那我们的大业猴年马月才能真正实现?”还是阿范不满严文军的决策。
严文军还是不慌不忙,点醒过于浮躁的阿范,“我们百年集团,经营的大业疏而不漏,志在长远,细水长流才能保证一直屹立不倒。战争的过程中,我不能保证小许的牺牲,但是,我绝不容许错误的决策影响财团的根本,懂吗?”
严文军眼光犀利,他说不用胡天,就不能碰。
即便阿范多么看好那样优秀的人才,渴求加以利用,但也正因为他太过优秀张狂,乃至于不能完全掌控,甚至会危及财团主核心,所以,才被严文军一口否决了。
阿范虽说是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从命令。
几人又接着分析局势,讨论接下来的计划安排。
*
就在这时,严文军家门口外,许明德的车带着吕奇情到来。
车内,吕奇情解下安全带,问,“阿德,你真的不跟我进去吗?”
“我不进去了,这是你的事情,我想,你单独跟他谈谈比较好。”他善解人意的握着她的手,摒除她的顾虑,也为避忌情敌相见,极为尴尬的场面。
“放心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吕奇情点点头,于是下车去按了门铃。
“叮叮咚……”
二层会议室内,小弟仍是听到了门铃声。
趁着那几人还在热议,小弟退出来,快步下楼赶到大门外,打开了门。
一见门口处站的是吕奇情,小弟一时有些欣喜。
然而,吕奇情却是一脸亏欠,尴尬的轻声问着,“浩洋,文军——,他在家吗?”
“呃,姐姐,哥哥在呢!你——”
小弟平时很寡言,甚至面对楼上那几位大咖时,他几乎不吭声,只是见到吕奇情,他觉得那就像自己的姐姐一般亲切。
毕竟他今年才十九岁,说白了,也就只是个男孩子,何况,跟吕奇情相处的日子,他才感觉到为人弟弟的生活气。
“我——”吕奇情低头,面对小弟她都有些底气不足,“我要走了,我是来取行李的。”
原来,她是来取行李离开的。
小弟心头一紧,然而能阻拦她吗?那天,哥哥都已经放她走了,说明,她是真的不可能再回来了。
今天还能见上一面,不就是最后的收拾嘛。
“呃!”小弟又恢复了沉默,退了一步,往身边让了让。
吕奇情于是走进来,接着,小弟又走在前面领着她进屋。
对着屋内空空的客厅,吕奇情还是满怀心事的问,“浩洋,文军呢?你不是说他在吗?”
“嗯,他在楼上开会呢!”
“噢,那也好,那就不打扰他了,我收拾完行李,马上就走。”
吕奇情发话,小弟听话的遵从。
他快步走在前头,继续领着吕奇情上楼,直到进入她的房间。
“姐姐,那你自便吧?”小弟说着便想退身出来。
谁知,他身后吕奇情慌忙喊着,“小弟——”
小弟一顿步,回过头来问,“姐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吕奇情忙回头,走到小弟身边,说,“小弟,对不起——”
小弟心头一热,姐姐真的是个很有人情味的人,他不过是个小透明,而她却记得他。
特别是,她还经常管他叫“浩洋”,试问有几人还记得他真正的名字?
只是,跟惯了严文军,小弟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说,“姐姐,我想,这句话你应该跟哥哥说。”
吕奇情低头,她承认,但是,一句“对不起”也根本弥补不了对严文军的亏欠。
所以,她解释着,“我知道,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你就像我们的亲弟弟一样,而且,你帮了我好多的忙。可是,姐姐有了自己的归宿,不得不离开了。不过浩洋,我想,你会有新的姐姐代替我的。”
“我不要——”小弟突然脱口任性的说了这么一句。
吕奇情一愣,不过,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非要对小弟说一声对不起了。
相处的几个月来,她知道江浩洋其实已经把她当这个家的一员了,她确实是需要对他也有所交代的。
“小弟——”吕奇情哽咽着,“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而且,我不是个好姐姐——”
自从那句任性出口,小弟也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了,他不该任性,他又什么资格任性?
他不过是一个幸存者,被收留,还被重用,那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他竟然还奢望过,有这样一位姐姐能带他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见吕奇情又在自责,亏欠了,小弟冷着眼扑灭内心的小火苗,变成了个沉默的看门仆从,官方的说,“姐姐,你忙吧,我先不打扰你了。”
小弟说着,一转头就走掉了,最后留给吕奇情一个冷漠的背影。
吕奇情心中不畅快,她明明知道他其实是个贪玩的小男孩,只是,她的决绝又让他变得了冷漠。
无奈,她无意,他人却因她而受伤。
长痛不如短痛吧,这是狠心势必付出的代价。
于是,吕奇情又走回房内,打开衣柜,将她的生活用品及衣服,收纳到她的行李箱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