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的杀手一次又一次的失利就算了，就连他亲自出马都没能把许明德拿下。
    这其中的下差池，当然要怪这位不明所以，只为玉石做发财梦，还要多嘴吹牛逼的老刘了。
    一进门，只踹了老刘一脚的胡天根本不解气。
    他扭头又招呼了一下，只见那旁的杀手狠辣的冲上前，双手拎起老刘，又是一顿乱拳挥舞，把那老刘打的是鼻青脸肿，口吐清沫。
    阁楼上的刘小艾惊恐的瞪大了双眸，目不斜视，像是只漏网的小鱼儿。
    她一手堵住了嘴，帮助自己屏住呼吸，身心都在发抖，却又在恐惧中望着她那渣爹被抡得死去火来。
    作为一个小女孩，她惊颤，害怕，却努力的抑制着，真怕自己失控叫出来。
    一向来虐待她的那个父亲就是一个恶魔，可是，当恶魔被别人以更强大的暴力镇压的时候，她却乐不出来。
    相反的，她能体会到那种体肤之痛，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她的另一只手紧攥着地面，深沉的都快扣出印记来了。
    楼下，老刘即便被打的不成人样，但他撑着那股气起来，“扑通”一声又还是跪在了胡天面前。
    胡天一脚踩在老刘的肩膀上，又把他踹翻，骂道：“你是猪吗？你不知道她做珠宝的男朋友就是艾尼尔未来的接班人吗？你坏我好事，老子留你一条命，你应该知道往后怎么做了吧？”
    “知道，知道……”
    老刘就像淤泥中打滚的死猪，忠实的仆人，“艾尼尔珠宝现在紧缺宝石饰材，他们刚和矿区签了合同，我会马上安排人到位，加快矿区的开采工作，保证材料的供应顺利进行。只要他们相信我们的货源，整个艾尼尔就会掌握在你的手中。”
    “不打不机灵——”胡天只撂了一句，那旁的杀手就冲上来，又垒起拳头。
    老刘双手交叉护住了头，大喊着，“胡哥，胡哥，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别再打了。”
    瞧那老刘服服帖帖的模样，胡天这才示意那杀手停下。
    他在老刘身旁踱步，说，“你的人这个礼拜内必须全部就位，到达缅甸矿区内，明白吗？”
    “明白明白……”
    “许明德，这次请不动他，但我还是会让他亲自到禁区内去监工的。等到艾尼尔突然没有了货源，我看他还能不能躲在办公室，坐享别人在玉山上辛辛苦苦给他挖来的宝贝？艾尼尔，哼……，这个品牌，错开了我胡天眼皮子崛起了，我不会让他们继续逍遥下去的。许明德这小子，欠我的，我要他和他老爸的艾尼尔上上下下，一起赔偿——”
    胡天掌心紧握，咬牙切齿，咀嚼着每一个语音，似要把许明德和整个艾尼尔珠宝捏个粉碎。
    胡天一直是以着站立的姿势俯视地上的老刘，盛气凌人的说，“还有你，你的人都到齐了后，你也得准备一下，立马滚过去亲自给我把关，这一次，再也不能出差错了。”
    “是的，老大。我已经在准备了，只要缅甸那边安排好了我就过去，随时听候你的安排。”
    这个晚上，胡天就是来训牲畜一般，将老刘痛揍一顿出气的，然后，他又安排交涉了一下境外矿区的开采及部署工作。
    直到胡天甩一甩衣袖，潇洒的离去，老刘都心有余悸的瘫坐在地板上，大泄了口气，仿佛死里逃生一般。
    好半晌之后，夜色恢复了平静，老刘才撑着痛楚不支腰身，从地上慢慢爬起来。
    对于又能重拾旧业，又可以到缅甸那边的深层矿区采玉矿了，相当借助着胡天的势力，有机会再做一把发财梦。
    但是，老刘也明白，既然要依傍胡天发财，那么，他同样的得受着他的操控。
    所谓利润和风险向来都是并驱的，他并不介意受到裹挟的威逼。
    想要发一笔大财富，就如那些挖玉工，谁不也都是在用命做赌吗？
    他还不至于在矿区亲自上玉山采矿挖玉，分分钟秒了性命的那种风险，就只是被胡天胁迫的这点压力，他也就坦然承受了。
    从地板上，他像只狗一样爬起来，老刘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瘸一拐的扶着沙发，坐下来。
    他的额头上，嘴唇边，汗迹血迹掺杂，甚至有些模糊了视线，可老刘全然不在乎。
    他只低头俯身，从茶几上取来一根烟点上。
    静夜悄悄，这个一把年纪的男人觉得自己活得虽然窝囊，但是，捷径发财的梦仍然闪光。
    这支烟，只不过是为刚才的失意消愁，为人生的低谷不畅怀。
    烟雾缥缈中，老刘的一支烟只是吸到了一半，便听到了身旁的脚步声。
    他沉闷的抬头间，刘小艾一身连身裙睡衣，披着长发，已经走到跟前了。
    这个孩子自从没娘之后就再没跟他说过话，现在带着滞纳的眼神像是梦游中的小仙女，走到他身边。
    她竟然是，递出了一张纸巾到他的眼皮底下。
    他的女儿常年受他的殴打虐待，此时，看着渣爹身临其境，她却能明白血浓于水，仿佛心疼他的遭遇。
    老刘在那一刻愣住了。
    他抬头怔怔的望着刘小艾，即便眼前那张白色的纸巾晃眼，能白瞎他的眼睛，可是，老刘心中百感交集，迟迟不知到要不要去接受女儿的好意。
    刘小艾站着笔直，一只手也同样很笔直像个木偶人，伸手抵着纸巾。
    老刘心想，他刚才的遭遇肯定是被她看到了，糗不糗啊？
    刘小艾一定是鄙视他，可怜、同情他，才会来给他献爱心吧？
    作为父亲的脸面，老刘别过脸去了之后，再伸手接来那张纸巾，轻拭脸上的斑驳痕迹，也算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刘小艾没有即刻离去，就站在原地，默默的望着他。
    望着她这样一位，让她又怜又恨的父亲，不知这辈子他还能不能改邪归正呀？
    哪怕，不再做什么白日梦，脱离那个魔头，好好过日子都行啊。
    父女俩在灯光下默不作声，一坐一站，显得不欢快，不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