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稽司衙门,数日的忙碌之后,整个院子变的空荡荡的,该拆的不该拆的基本全都拆掉了,所余不多的树也全都被拔走。
好在长安城原本就是新建的城池,树也不是什么百年老树,拔了也不心疼。
空荡荡的院子里,一道道白石灰标记了哪里是道路,哪里是操场,哪里是建筑,哪里是排水设施。
反正将作监原本就是干这个的,杜荷又是将作少监,是近水楼台也好,职务之便也罢,总之几天功夫院子里的一切便被规划的清清楚楚,所差的也就是施工。
而就在后面原本是花园的位置上,如今整齐的站立着三千分别来自于飞骑和六率的官兵,尽数身着布衣,没有披甲,也没有武器。
这是杜荷的要求,一切东西都不需要,人来就行,装备什么的税稽司自己解决。
三千人,各有心思,站的整整齐齐望着前面站在平台上的杜荷。
没有人知道他们税稽司这个新衙门到底是干什么的,又为什么会需要他们这些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的大头兵,难道是时来运转,大唐的读书人都死光了,让他们这些人来充当文吏?
好吧,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啪啪”
杜荷拍了两下手掌,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三千人,站在下面黑压压老大一片,这还是他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话,多少有点紧张。
“诸位,相信你们一定对自己的未来的前程十分好奇吧?离开了熟悉的军营,离开了曾经的战友,你们是否感到彷徨? 是否感到无助? 是否觉得是你们的长官抛弃了你们?
在这里,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 不需要!你们不需要为这些担心!
不管之前有人跟你们说过什么?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能够进入税稽司? 是朝庭对你们最大的认可。
诚然,你们现在离开了军队? 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但这不算什么,在税稽司,你们干的依旧是老本行,你们会有更帅气的军装? 新的先进的武器? 更辉煌的前程!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不过没关系,会有人给你们演示一下,谷岩峰? 出列。”
随着杜荷的一声呼唤,四大金刚中的老大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黑衣,黑裤? 黑色战靴,上身还套着一件黑色的马夹? 胸口印着三个大字‘税稽司’。
在他的身后背着造型十分奇怪的长刀? 黑色马夹上挂着一把短刀? 小腿的侧面各插着一把看不出名堂却有一尺余长的武器。
除了这些,还能看到他身上的马夹带有许许多多的小铁环和小口袋,一看就是留着挂东西和装东西用的,只是现在那里空空如野,谁也不知道将来那里会挂什么。
帅,真是太帅了,抛开实用性不说,这一套装扮比以前的红色的军服不知好看了多少倍,干脆利落,威武神秘,杀气腾腾。
之前谷老大在杜荷的身后,众的看的不是十分清楚,但是现在看清之后,一个个不禁瞪大了眼睛。
杜荷很满意这些人的表现,来到谷老大身边,在他身上拍了拍,大声说道:“你们不用嫉妒他,也不用羡慕,他身上的军服是税稽司的标配,以后每个人都会有。”
来自六率的两千五百人还好说,毕竟他们参加过选拔,知道自己是最强大的一批人,被挑选到税稽司一定会比在六率有前途。
但来自飞骑的五百人却不这样想,在他们看来,自己是被淘汰的一批人,元从禁军的身份就此消失,从今以后屈从于户部下属一个小小的衙门,前途一片灰暗。
可看到谷老大那一身帅气的军服之后,他们心里突然又升起了一丝希望,能装备这样军服的衙门,似乎并不如他们想像中的那么差。
“啪”,杜荷又打了一个响起,正在衡量得失的三千人很快发现边上有人牵了一只羊上来。
然后,那个叫做‘谷岩峰’的壮汉在杜荷的示意下,自小腿边抽出一把如尖锥一般,颜色灰暗的兵器,对着羊的一条腿扎了下去。
没有任何一点声音,尖锥直接刺入三寸有余,那只被牵上来的羊一声惨叫,直接倒了下去,尽管那怪模怪样的武器没有拔出来,但血依旧汩汩的流了出来。
“税稽司标准武器,三棱军刺,可用来破甲,上面带有三条用来放血的血槽,创口成三角形,极难愈合,受创者往往会死于失血过多,所以,建议你们不要在自己身上试验。”
杜荷介绍完,谷岩峰又抽出胸口挂着的短刀。
尺把长的刀身寒光闪闪,刀背上宽大的锯齿让人望而生寒。
“税稽司标准武器,多功能格斗军刀,可用来近战,上面带有两条血槽。”
“噌”,谷老大又从身后抽出那把造型十分奇特的长刀,刀身略窄,刀头却十分宽大,看着有些类似斧头,但却比斧头薄上许多,随手一挥,还在流血不止的那只羊头颅便被砍了下来。
忒特么血腥了,杜荷换了一个位置,站到谷老大的另一边:“税稽司标准战斗装备,大狗腿弯刀,适用于劈砍,战场上的利器。”
三种武器,在谷老大的手中逐一展示,看的下面三千人热血沸腾,眼冒红光。
跟这些武器相比,以前用的简直就是垃圾。
“杜侍郎!”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吸引了杜荷的注意。
“讲!”
“杜侍郎,税稽司不是负责收税的么,为什么要给我们装备武器?”
“这个问题问的好。”杜荷笑了笑:“原本我准备等下在说,不过既然你问了,那索性就直接告诉你们吧。
我们税稽司,说是收税的其实并不完全正确,我们有收税的任务不假,但我们收税的目标,将会是那些偷税、抗税的违法之徒。所以这需要我们有独立的武装,这可以让我们不受地方官府的辖制,从而更加灵活多变。”
那人想了想,忽然又问道:“可是……谁会偷税、抗税呢,百姓好像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百姓当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事实上,商贾们都会正常交税。”杜荷耸耸肩膀,重新回到台上,看着下面大声说道:“但有些人却不会交税,比如那些走私的商队,比如那些靠抢劫为生的强盗,比如那些不事生产的方外之人……。
不要跟我说他们不是做生意的,在我看来,他们同样是生意人,只是他们做的都是些不正常生意。
而只要他们做生意,那就是我们税稽司征税的目标,老子不管他们是干什么的,也不管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只要他们在大唐的土地上做生意,那就必须要交税,这就是我们税稽司的宗旨,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现在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就,是个人就得交税呗!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你是认真的吗,连山贼和走私都需要交税,是不是有点丧心病狂?
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抓起来砍头么,怎么听头儿的意思是,只要交了税就可以不管呢,这是在开玩笑么?
不过话说回来,税稽司的宗旨挺霸气啊,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做什么生意,不管你有没有违法,反正不能欠老子的税。
这可比以前在飞骑或者六率的时候牛掰多了,以前出去最多就是面子上好看一些,没人真的会在乎他们。
可现在……,只要出去干几次仗,收几回税,那保证是神鬼辟易,诸邪不侵,全民公敌。
安抚了新召来的三千人,杜荷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挖坑,打地基,水泥的烧制过程没有任何一点问题,早上的时候,将作监那面墙已经干透了,坚固程度完全不输于后世。
等到这三千人动起来,杜荷带着人来到了位于院子一角的独立帐篷,掀帘而入的瞬间,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东瀛遣唐使惠日。
“大唐帝国万岁!”惠日这段时间被洗脑似的每天喊上几百次的‘大唐帝国万岁’,早已经成了习惯,一天不喊连觉都睡不着。
“坐吧。”杜荷不以为意的抬了抬手,示意惠日坐下:“怎么样,这段时间休息的还行吧?”
这要怎么说呢,虽然完成了每天的任务,只能睡两个时辰,但比以前那可是强了不知多少倍,惠日面颊抽搐两下:“睡的很好,多谢公子关心。”
现在得他已经老实了许多,心里也不再有逃走的念头,什么回去飞黄腾达之类哪有小命重要,半个月生不如死的日子让他心力交瘁,发誓就算是死,也绝不再跟杜荷这个恶魔做对。
当然,他也明白,自己能够活下来,应该是杜荷留着他有其它用处。
否是他早就像那些随从一样,被随随便便找个地方挖坑埋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有一个任务想要交给你,完成以后我会考虑给你自由。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后果你要自己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