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变化的是刘骏豪送的模型屁股不知被塞到哪个角落,黎楚怡留下的那件睡衣被洗得一干二净,还有那突然增加的烟头。
刘骏豪早上到阳台收校服的时候,被小桌上摆着的塑料瓶吓到,里面又是水又是烟头灰烬,他这个烟鬼看到都心有余悸,跟他喊道:“你抽那么多不怕死?”
陈屿因外面亮堂的光刺了下眼睛,疲惫地捂眼,然后他把黎楚怡那件睡衣和自己的校服扯下来,回宿舍扔到床上,抬手就把衣服脱了换上校服。
浑身散发着不耐,感觉光线在灼烧着。
刘骏豪憋屈道:“干嘛,突然发神经。”
他想到什么,不怕死地问:“不会是你老母打电话给你补生日了吧?”
陈屿终于开口:“不是。”
而是,他知道黎楚怡纯粹在他身上图个乐趣,也知道她不过是想要征服他,又或者,不被他征服。
刘骏豪看他那副所有人勿近的样子也没问下去,反正他打死都不可能把陈屿的古怪行径和“情”这个字勾连上。
早起的时候脑子会很不清醒,陈屿出门后很快恢复气定神闲的状态,那点诡异的想法和低落的情绪最多被允许存活那么一时,理智会将它们压榨干净。
学生会竞选进入到如火如荼的阶段,宣传片完全由学生自主创作,包括自行处理造型、创意、拍摄手法,李芹那边选择了一个比较离经叛道的策划,从亚马逊订了好几套玩偶套装,2号学生会的扛把子们都换上出演,走一镜到底的拍摄手法。
策划拍板下来,大家都认为成片出来多少会带那么点日系搞怪的味道在,而这很符合他们的风格,也比较容易让学生大众接受。
黎楚怡因为休息得不错,精神也好了起来,下午她被李芹拉到一间教室布置竞选宣传片的拍摄背景。
李芹正在打气球,“不是说收心?我听于一莹说你前天半夜叁更才回宿舍,又去哪里找男仔嫖了?”
黎楚怡接过她递来的气球绑个小结,没什么特别大的表情波动,“我就不能是在图书馆通宵学习吗?”
李芹通透得很:“这种情况除非是天塌了下来,或者侏罗纪世界爆炸才可能会出现。”
黎楚怡辩解道:“我辩论赛那时超用功。”
李芹笑:“但也没到半夜叁更出去刷夜的地步。”
“都被你说完啦。”
“那是因为我懂你,别在我面前讲大话。”
黎楚怡翻了个白眼,李芹对她知根知底简直精明得不行,她一个不留神把气球的气给放了,羸弱的红色橡皮被气推着往天上冲了一阵摔到地上。
她过去捡起来,又递给李芹打气,气球其实差不多了,她索性找了张椅子,腿跨在椅子两边,身子对着椅背方向,手搭在上面看李芹摆弄。
李芹不会过度追问,她知道黎楚怡不说自是有不想说的理由。
黎楚怡低头玩手指,问了个问题,“你现在不担心吗,还没到竞选最后那刻,所有东西都是未知数。”
李芹想到麦咏心那副嘴脸就来气,“百分之九十赢定了,竞选这东西最看舆论,本来我们学生会口碑就挺不错,因为大家的用功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不是因为麦咏心总是拉帮结派还搞党同伐异,顶,说到这个我就气,她不去找陈屿我都不会求你求他。”
黎楚怡老气横秋地来一句,“世事难料哦……不过陈屿竟然反过来把麦咏心给玩了。”
李芹被她这个样子逗笑,气都消一半,飘了个气球给她,“你们的大恩大德,我简直无以为报。”
黎楚怡真没想着插足这件事,只是陈屿突然抓了时机趁火打劫,而她也顺理成章地帮了这个忙。
李芹心情一好,不免开始打趣:“要不要我以身相许,不过你的男仔们要嫉妒死我。”
黎楚怡伸了个懒腰,感觉骨头都在咔咔响,她从椅子处起身,拿了个气球摩擦,然后抛到黑板处贴着,“言重了,除了个别比较死皮赖脸的,大部分还算识相。”
“死皮赖脸是因为抱有希望,你给他一点甜头他会发散思维和脑洞,哦,可能还会玩一把推理,分析你对他是不是还有兴趣。”
“但我真没有。”
“你有习惯,自己不知道而已,比如说你撩头发的时候,给眼神的时候。”
黎楚怡耸了耸肩,沉默一会儿,极有自知之明地说道:“那我天生真是个bitch,所以不适合谈恋爱。”
语气有些自然,又好像有些无奈。
轮到李芹翻白眼,“傻的,这么说自己。”
但她偏是喜欢黎楚怡这份面对自己的坦荡和大方。
下午放学的时候,2号学生会的人都聚集在一块拍摄宣传片,尽管1号学生会胜算不大,也照样得拍条宣传片走完整个流程,而他们就在隔壁教室折腾。
两边都闹得很欢,喊口号打板。
李芹这条宣传片可谓是花尽心思,一镜到底的拍摄手法极具挑战性,失手便要从头来过,为了接近日系,他们特意把窗帘拉开补自然光打造柔和朦胧美。
黎楚怡闲得无聊留下来帮忙,她看完朋友这边,去隔壁教室看了几眼。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陈屿靠在门边,懒洋洋地抬眼皮,“偷看什么?你不是喜欢不遮不掩地看吗。”
她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冒冷汗,转过身怒目而视,“能不能不要这么鬼鬼祟祟,吓死人了。”
他重复她那晚的话:“学你的。”
黎楚怡听到这叁个字,想起那些桃色画面,脖子漫上一层粉红,“你过来干什么。”
陈屿应该是刚运动回来,额边渗了点汗,冷白皮有些泛红,用很官方的口吻回复:“这间教室被我们预定了,他们结束就到我们。”
黎楚怡瞥了几眼,他附近确实有一堆人,还有熟悉的面孔。
已经到了饭点,天开始慢慢变黑,她很自然地问:“吃饭了吗。”
他同样很随意地回,“很忙。”
好巧,李芹那边收工,她见到陈屿,有些兴奋,解散之后走到他们二人面前,拍了拍黎楚怡的肩膀:“走,我请你们吃饭。”
“一起吗?”
陈屿当然是拒绝了,他没和她们扯别的,走到走廊栏杆处吹风,期间有女生过去和他说话,他依旧是懒散自由的感觉,对于这些事总能做到游刃有余,而且气场很足。
天已经很黑,李芹吃完饭的时候才发现,摄像机的充电池落在教室里,她晚上又约了晚自修准备钓凯子,只好拜托黎楚怡去拿。
黎楚怡折回去的时候,发现陈屿还在那间教室呆着,先前的人走得差不多,剩下一个女生和他坐一块聊事情。
看来陈屿说的忙,那是真的忙。
黎楚怡拿完那块电池出来,碰巧撞见他们也结束,她笑得有些明媚,“吃饭了吗。”
陈屿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嘴没擦干净。”
说完,他抬手就伸出手指抹掉她嘴角的屑。
黎楚怡皱眉,主要是看见他旁边那女的一脸恶意,估计又是来讨情债的,和陈屿搭一起就是多事。
“我自己来。”
陈屿也无所谓,问那女生要不要一起吃饭,那女生笑着答应了,黎楚怡还记得她右脸有颗小酒窝,笑起来有小虎牙。
又是不同类型的一女仔,果然通吃。
两人也就那天打了一会儿交道,直到后面的一周,他们没再聊上几句话。
显而易见,他不主动,她也不会去招惹他,突然像是禁欲一样。
一周过去,半个月都来了。
学生会竞选终于走到尽头,周一早上,礼堂大屏幕开始轮播两条宣传片,李芹那边的片子一出,全场爆笑。
李芹带领那班人上去演讲,严谨的时候极其严谨,搞笑的时候无敌搞笑,煽情的时候又让人把纸巾都泪湿。
黎楚怡内心毫无波澜,因为李芹拉着她演练很多次,简直刀枪不入。
中午吃饭的时候,麦咏心就坐她们隔壁,她投了一记轻蔑而做作的笑容,黎楚怡看了也当是没看见。
不过没想到,麦咏心那么老套的人还是干了老套的一件事,黎楚怡本来是没打算往她方向看,只不过她从自己的杯身看见画面。
她比麦咏心更快一步,站起来不小心撞到她的茶杯,里面的水还是滚烫的。
黎楚怡眼角开始有氤氲,红了双眼,捂着自己被烫到的地方,“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这是被本港电视台轮播多少回的画面,翻脸翻得比紫荆旗还快,上一秒无所事事,下一秒佯装无辜,麦咏心瞪圆双眼,哑口无言,她没想到黎楚怡这么快识穿她想做什么,甚至做得更快。
周围的人打算看一场好戏,刚刚落幕的学生会竞选充满明争暗斗,有人都忍不住敷衍地拍手。
李芹没看见麦咏心预备编排的戏码,但她知道黎楚怡是故意的,想必她是看见麦咏心要做什么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麦咏心终于回过神来,“我什么都没干,你说我不是故意的?”
黎楚怡捂着被烫辣,即将掉皮的地方,“确实不是故意的,但下次注意点就好,不然会弄伤自己的,对了你慢慢吃,我去医务室。”
麦咏心气得想扔筷子,她竟然反倒被编排了。
这一个月憋的气有够多,她打算拉着黎楚怡聊清楚,刚一上手,就被劲道有力的手臂抓着。
陈屿没有看黎楚怡,而是问麦咏心,“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麦咏心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投出求救的目光,“我没有,但我的茶是她故意打翻的。”
陈屿眼皮子都不翻,“那就没别的事了,我以为你不舒服。”
麦咏心完全愣住,她再一次被他玩了一把,完全见识到两人段位有多高,这么点小把戏怎么可能斗得过。
陈屿把黎楚怡拉一旁,牵着她到医务室。
校医看见黎楚怡那烫红的肌肤,惨不忍睹,细嫩的皮肤肿起一个泡,“再晚点你这块皮很难好。”
陈屿站一旁,没有安慰,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演技不错,没少去兼职。”
大半个月没说话,开口就讽刺,黎楚怡不爽道:“很疼的好吗,真情实感的想掉眼泪,我都忍住了。”
他看着她,没说话,等她处理好后,他伸手把她的垂下的发丝捋到耳边,“我只知道你真的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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