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遇见简毅侯了?”
玖思站在床边,面上有些沮丧,压低声音:“见是见到了,可是话却没有传出去。”
容悦一顿,以为是简毅侯不愿见她,她无意识地握紧了锦被,蹙眉:“为何?”
“奴婢刚看见简毅侯,身后就来了人,怕被人撞见,奴婢根本没来得及与简毅侯说话,只来得及行了个礼。”
玖思心底一直懊恼着,此时也怕搞砸了事情,有些不安地看向容悦:“少夫人,不如奴婢明日再去一躺吧。”
容悦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虽然有些失望话没有传过去,但是听着她的建议,也立刻摇头否决:
“不能再去了,虽然你可以出去,但是连续几日往澹溯院跑,未必不会被有心人看在眼底。”
更重要的是,若是被罗玉畟知道,那就糟糕了。
府上少夫人没了,总得有个正当的理由,可是一个丫鬟,却是连个说法都不需要。
玖思缩了缩头,心底戚戚然,看着她微蹙的眉尖。
良久,容悦呼了口气,朝她笑着安慰了下:“罢了,便如此吧。”
玖思突然过去,即使什么话都没说,依着那人的敏锐程度,也能察觉到不对。
若是他想,必定能查出她的处境。
容悦低敛下眼睑,若是他不想,即使玖思话带到了,也就那样罢了。
容悦让玖思退下,可是她坐在床榻上却有些失神,怔怔地看向窗外,昏暗的烛火立在桌子上,梳妆台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瓷瓶,在昏暗的烛光下似散着荧绿色的浅光。
在玖思还等在厨房时,庄延就已经将府上发生的事情查明了,毕竟当初是发生在后花园里的事情,多多少少落在了下人的眼里,府上到处都有简毅侯的人,他想查清一件事,太容易了。
澹溯院的书房里,隔着两重帘,里面的气氛有些沉闷。
厉晟坐在椅子上,微垂着眼皮,指节敲打在桌面上,静静听着庄延的话。
“……从花园离开后,印雅苑外面就多了几个小厮,从那之后,那位少夫人就没有出来过。”
“按查来的消息,是因为少夫人身子不适,罗府的少爷才下令让她好生休养。”
厉晟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轻讽:“好生休养,还需派人把守?”
庄延讪讪,他立在书桌前,片刻后摇头说:“怕是少夫人撞破了什么,这才被禁足。”
他们刚入府那天,就意外撞见了罗府的少爷和其表弟之间的事,丝毫未曾收敛,被那位少夫人撞破,也并不让人惊讶。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位罗少爷会如何对待府上的少夫人?
厉晟视线落在桌面上,他在想,她派丫鬟过来,是想要他做什么?
两人身份相差太大,为了她的名声,他甚至连直接替她说话都不可以,那她要的是什么呢?
不被逼到危急的处境,她也不会派人来寻他。
厉晟转了转手上的扳指,陡然睁开微闭着的眼睛,轻笑了下,低喃着:“这是第三次了……”
他朝庄延看去,淡声吩咐:“梧州城起了疫病,身为梧州知府,理应以身作则,让罗府前往平舆街安抚难民。”
庄延了然:“属下知道了。”
连容悦都没有想到,昨日她刚让玖思过去,今日不过下午时分,院子处的那些小厮就被撤了下去,同时,主院周氏派人传她过去。
容悦带着玖思过去,果不其然,周氏要说的事,就是让她明日便前往平舆街。
周氏说的十分好听:“虽然现在难民内感染了疫病,但是简毅侯已经派人将人隔离开来了,你不用担心,不然我也不放心让你前去。”
院子只有周氏,没有旁人,但是容悦却也能猜到这其中定有罗玉畟的授意。
容悦听完周氏的话后,愣了片刻,才勉强地应了下来。
只是她垂下头的时候,眸子里几不可察地闪过讽意,之前派她去施粥时,罗玉畟尚能当面对她说,而如今,可是也知心虚了?
她是不是该庆幸,至少她这段时间没有做白用功?
出了主院,玖思紧紧跟在容悦身侧,满脑疑惑和兴奋:“少夫人,简毅侯是怎么猜到你的意思的?”
她只是行了一个礼,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简毅侯居然就能猜到少夫人要表达的意思,她毫不掩饰眼底的惊讶。
容悦轻颤了颤眼睫,她也不知道简毅侯是如何猜到的,她捏紧了手帕,这段时间来,终于露出一抹浅笑,纵使平舆街多危险,但是总比不明不白地病逝要来的好。
在走到后花园的时候,她顿了顿,朝东南方向看了一眼,才朝院子里走去。
知道自己如愿能够出府后,容悦才松了口气,回去之后,她挥退旁人,打开木箱子的暗盒,从其中的一个玉瓶里倒出两粒药丸。
自己就着温热的茶水咽下一粒,等到晚膳后,她避开旁人视线,将另一粒扔进茶水中,待药丸彻底化开,她才不动声色地将水杯递给刚走进来的玖思,浅浅笑了下:
“好了,先别忙了,喝点水吧。”
玖思弯着眼眸,谢了恩后,才将杯子中的水一饮而尽。
容悦见此,心底才松了口气,看着玖思脸上的笑意,眼底神色不由得柔和些。
隔日,两人收拾好之后,就朝府外走去,路上遇到的下人,有些人朝她们看来的视线都似隐隐带着些许怜悯,毕竟他们都知道了,她们要去平舆街施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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