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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玉畟也不能免俗,他动作微僵,缓慢抬起手,落在她头顶,面上阴沉之色渐渐散去,几不可察地应了声。
    容悦微低下头,眉头却是因他的动作而皱起,转瞬即逝。
    罗玉畟肯配合之后,院子的奴才伺候起来便觉得舒心了很多,大大松了一口气。
    午膳后,下人端着汤药进来,容悦亲自伺候着罗玉畟服药,罗玉畟即使不喜,也皱着眉头喝下。
    烈日炎炎,他额头溢出几分汗,容悦心疼地皱眉,扯着手帕为他擦了擦汗。
    两人靠得极近,罗玉畟好似闻见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分清香传来后,他觉得身子似是都好上了些许。
    若是容悦知道他的想法,也只是会笑笑,银翘本就是治疗风寒的草药一种,如今他的症状和风寒极其相似,因此闻见银翘的味道,觉得舒适了些,那自是正常不过。
    不过,一时的舒适罢了。
    等到疫病的征兆爆发,他怕是再也感受不到此时的舒适了。
    做好这些之后,她没有丝毫异样地退后一步,将他身边的锦被掖了掖,轻声细语,极其温柔:“夫君,休息会儿吧。”
    罗玉畟在她要站起身的时候,突然握住她的手,容悦身子几不可察的一僵,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分不解和疑惑:“夫君怎么了?”
    她忙得半日,半分不假人手,额头溢出涔涔香汗,面色微红,发髻散了两缕垂在耳边,浅浅梨涡挂在脸颊,温柔朝人笑着,却是无端让人心动,仿似在人心底轻挠了下,酥痒片刻,忽地就能生出一般冲动。
    至少此时,罗玉畟就是凭着一股冲动拉住了她,却在张口时,恍然不知自己想要说什么,脑海闪过周方琦昨夜困倦的模样,他手似被烫了下,猛然放开她,别过头去,道:
    “无事。”
    容悦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子,垂眸看着他,眉间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轻讽,不露痕迹,她声音依旧温柔:“那妾身就守在一旁,夫君安心休息吧。”
    在罗玉畟应下后,她退了几步,玖思上前去扶她,两人到了外间,坐在椅子上后,容悦才微微放松。
    做戏一日,也让人觉得十分疲累。
    可是看着罗玉畟不适的模样,又偏让人觉得兴奋,情绪交织在一起,容悦此时真心觉得些许乏意。
    玖思站在一旁,想着刚刚罗玉畟那满脸纠结的模样,心底轻呸一口,真当自己是个香饽饽,谁都想要上前咬一口一样。
    她心底顾忌这里是罗玉畟的院子,没有敢发牢骚,就连面上神色都不露一分异样。
    半个时辰后,罗玉畟醒来,容悦才进去扶起他,周方琦就已经出现在了房间里。
    容悦神情微顿,面上神色瞬间寡淡下来。
    罗玉畟瞧见她的神色,心底有片刻不是滋味,有些些许不自然,唯独周方琦此刻担心罗玉畟,根本不去管容悦。
    他一人照顾罗玉畟,昼夜不停,□□乏术。
    未必是对容悦不在意,只是此时,他却是当容悦不存在。
    说到底,最终还是因为罗玉畟,而选择退让了一步。
    罗玉畟心底莫名有些心虚,避开了容悦的手,容悦微顿,勉强扯了扯唇角,在听到罗玉畟好似关心的一句:“夫人累了一日,早些回去休息吧。”
    容悦咬了下唇,死死低着头不去看他,声音似染了些湿意,若无其事地应了下来。
    在走出房门那一刻,容悦就听见周方琦担心的声音,她面色微淡了下来。
    这夜里,她不知男人今日会不会来,在沐浴之后,并未急着入睡,点了一盏灯烛摆在案桌上,她披着外衫,靠在软榻上,翻着医书,脑海里细细地回想着今日的事情。
    忽地,从窗户外吹进一阵冷风,腰间就被人揽在怀中,容悦低声惊呼,抬眸看去,男人身上带着些寒意,身形宽大,两人并肩挤在一张软榻上,显得有些狭窄。
    厉晟今日换着一身清凌凌的黑色锦衣,玉冠束发,棱角分明,隐带锋芒,他眉眼微沉,似是有些不悦,眸底染上一丝薄凉,屋里气氛莫名压抑了些,让人心底难安。
    容悦还未来得说话,便瞧见他这副神色,顿了顿,迟疑地问:“侯爷不高兴?”
    厉晟并未说话,只是看着她。
    容悦抿唇,不知自己怎么惹了他不悦,心底茫然,面上也就带了几分。
    厉晟气闷,压下心底那丝莫名情绪,沉声问她:“为何不同本侯说,你去照顾罗玉畟一事?”
    容悦哑然,没有想到他是因为这不悦。
    她顿了顿,敛下眼睑,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那侯爷认为,府中除了我以外,还会是谁去照顾他?”
    厉晟一顿,看着女子安静的脸庞,心底不知泛着什么情绪,有些涩,有些心疼。
    他不知该如何去表明自己的情绪,但是他清清楚楚地知晓,自己不喜她去照顾那人,因为那人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他原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可如今,他才发现,其实,他的确心胸狭窄。
    可眼前人说的没错,除了她,又能是谁呢?
    不管是去难民处施粥,还是疫病爆发,第一个将她推出来,这时罗玉畟染病,她身为他的妻子,照顾他,更是名正言顺。
    这般明显的道理,只是他一时未能想破,竟还险些冲她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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