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上方的佛像,眼底毫无波澜,她是不信佛的,
她曾经不知求过多少次佛,可从未有一次应验。
只是她模样依旧虔诚,她是不信,却依旧怀抱着敬畏之心。
从大殿内出来,她就看见站在门口等她的男人,一身玄色锦缎绸袍,玉冠束发,冷淡的眉梢忽然轻扬,一分笑意在其中。
容悦心下微动,那人直直看向她,她彷佛在他眸底看见了自己。
她无意识地轻抿唇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她指尖有些颤地捏紧手帕,那一刻,她似乎能感觉到心底的悸动。
毫无征兆,在心底留下一抹浅淡的痕迹,却无法忽视。
容悦朝他走去,厉晟下意识地牵住她,两人还未走出屋檐,外面忽然飘起一层细雨,不过眨眼间,就淅淅沥沥不停,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容悦看见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有些发愣。
梧州城这一年,从春季至今,没有一滴雨水过。
她伸手向外,陡然雨水落在她手心,又急又猛,砸得她手心有些疼。
忽地,有人将她的手拉回来,不轻不重地斥道:“怎得不知爱惜自己身子?”
容悦回神,脸上乍然绽放笑颜,软糯明媚地让厉晟看得一怔,就听她扬声说:
“侯爷,下雨了!”
她声音较往日要高些,厉晟几乎瞬间就听出来她此时心情颇为激动,他掀了掀唇角,对此了然,他将人搂进怀里,看向因着下雨,而寺里沸腾的样子,他低声说:
“嗯,本侯看见了。”
这一场雨降下,就代表梧州这一带的旱灾要结束了。
无怪乎这些人会高兴,高兴得几乎失态。
高兴归高兴,不过雨势太大,容悦等人根本无法下山,旁边的厉晟忽然说:“我们等不下了再走吧。”
容悦自然没有意见,抬眸看向他,歪了歪头:“那我们如今做甚?”
厉晟看向身后的庄延,庄延拱手退下。
不消一会儿,一个脸上尚带着兴色的小僧走过来,难掩喜意,他说:“各位施主,同小僧来。”
容悦有些疑惑地看向厉晟,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好跟着他走。
庄延出现,手里拿了两把伞,一把他撑着,刚准备要将另一把交给玖思,忽地被厉晟接了过去。
墨绿色的油纸伞,雨水打在上方,然后炸开,顺着伞沿洒下,男人亲自撑着伞,另一只手牵着佳人,容悦脸颊有些红,却什么都没有说,只跟着走。
一行人朝寺里后院走去,眼瞧着身边的景色,容悦心底了然,不过片刻,小僧就带着他们进了一个院子。
推开门,小僧站在门外,说:“施主在此歇脚,小僧先告辞了。”
每个香客多的寺庙,都会备些厢房,留给这些香客所用,此时这个小院就是了。
院子不大,却不愧是寺中,只看外面槐树下的石桌,便让人觉得心底宁静。
只是此时容悦没去看院子里景色,一行人进屋之后,她就看向厉晟:“侯爷今日要在这儿留宿?”
“瞧着这雨势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不若留下一晚。”
厉晟随意地弹了下自己的左肩,一把油纸伞遮不住两人,容悦被他护得严严实实,连衣角都未湿,可他半边肩膀却已湿透,成了暗色。
顺着他的动作,容悦顿时睁大了眸子,也顾不得今日是否留宿,忙走上前两步,蹙眉说:“侯爷怎么不降自己遮好?”
“无碍。”厉晟并未在意,容悦身子差,他自然不会让她淋雨。
至于自己,曾在雨下训练,这些自然算不得什么。
不过受着佳人的关心,他唇角微勾,眸色沉沉落在女子焦急的脸颊上,心底颇为受用。
玖思等人将屋里收拾好,又上了一壶热茶后,才全部退下。
一会儿后,屋里也有了暖意,容悦忙忙让厉晟脱下衣裳,因着心底担忧,她就欲亲自帮他。
厉晟一顿,弹了弹容悦的额头,略有些不自然:“这是佛门重地,别闹。”
容悦被弹得一愣,听清他的话后,顿时不知是气是羞,脸颊顿时通红,她有些恼地捶了他一下:
“侯爷日日都在想些什么!我是怕你着凉,才让你将湿衣裳脱下来。”
容悦脸颊有些烫,她伸手拭了拭,霎时间不想再管眼前的人了。
厉晟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自是知道自己误会了佳人的意思。
可他觉得并不能怪他,任是谁被心上人叫着脱衣裳,怎能不想岔?
虽是心底为自己辩解着,面上他却是立刻将人拉住:“是本侯想岔了,阿悦别气。”
话说出口,见女子气鼓鼓的模样,他不可避免地轻笑了下。
他忽地想起那句“情人眼底出西施”,他此时倒是信了这话。
容悦每个样子,在他眼底都是好的,即使是现在这副模样,他也觉得说不出地好看。
见她依旧是没有消气的样子,厉晟立刻拧起眉头,似乎是有些不适:“本侯觉得有些冷。”
说着,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丝毫不像是作伪。
容悦听了他的话,下意识地看过来,心底多了些担忧,也就忘了与他计较,蹙眉说道:“既知道冷,还不将外衫脱下?”
虽是这般,她却是再也不亲自动手了,免得让他以为自己急不可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