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月戳了戳笼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过肚皮的麻雀,纳闷不已:“怎么就死了呢?”
“饿死……咳!大概觉得一只鸟太寂寞了,害相思病了吧。”云曦垂着眼睑,有点心虚,也有点内疚,将笼子里魂归西天的麻雀拿了出来,“唉……找个地方埋了它吧。”
希月见她一脸伤心,于心不忍,回头就给她抓了几只新宠。
云曦看着鸟笼里叽叽喳喳五颜六色的鸟,两眼发亮,暗道不愧是她的好下属,简直太上道了!
希月自然不知道,她每日拿去的稻谷,都被他们家圣女挑灯剥了壳,全收进了自己的小袋子里,于是不出几天,她送去的鸟无一例外又都死了。
希月百思不得其解,只听云曦在那里唉声叹气:“我大概是命不好,克鸟,还是不养了吧。”
云曦想起来自己攒的一小包米,觉得为了自己私欲再牺牲两只鸟就罪过了,没准要遭报应下次附在鸟身上,那就完了。
希月也就再没给她抓鸟,寻思着找点什么好养活耐磋磨的东西来给她排遣。
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云曦就从床底下翻出来攒了好几天的米,用平日煮花茶用的小火炉和小茶壶煮起了粥。
稻米的香气弥漫在屋内,云曦咬着勺子眼巴巴瞅着茶壶,等里面的米都煮得粘稠,舀在茶杯里小口抿着。
一顿再普通不过的白粥,量也少得可怜,对云曦来说简直就是这么些日子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因为怕不好克化,云曦也不敢多吃,剩下的米还够下一顿的。她将门窗都推开,等屋里的烟味饭味都散尽了,才收拾了犯案工具,心满意足地上了床。
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云曦慢慢适应了烟火饭,就觉得精气神都抖擞了不少,起码能多走两步路。
云曦这个圣女,说白了也就是混吃等死的,跟个吉祥物一样,除了有大事的时候需要她卜个卦,其余时候都没她事。她就坐着专属的小轿,在教内各个地方瞎转悠,终于摸清楚了厨房的位置,趁着月黑风高偷溜了进去。
魔教地处群山之间,周围几乎没有人烟,是以也不怕无关人等误闯。而教中除了神殿,也都无人守卫,更别提是除了米就是面的后厨,所以云曦毫不费力就摸到了灶台前。
云曦蹲在门边喘了一阵,才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小布袋,挨着去掀墙角立的大瓮。好不容易找着放米的,云曦却只看见底上一点,探着手捞了半天都没捞着。
“想不到堂堂圣女居然半夜……来偷吃?”
云曦正扒在那大瓮上捞米,乍然听到人说话,吓得一抖半截身子就滑了进去,跟偷油吃的小老鼠一样,扑腾着两只脚下不来。
云曦听到后面一阵轻笑,后颈被一只手拎着从瓮上提了下来,转头对上钟易似笑非笑的脸。
云曦愣了一下,转而松了口气,拿布袋甩了钟易一下,“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吗!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来干嘛!”
钟易被她恶人先告状,抱臂站在一边看着她。
云曦发窘地别过头,硬着头皮忽略了他眼中的玩味,继续往自己袋子里装米,还呲着一嘴小白牙凶他:“看什么看!”
钟易抚着下巴,看着她费劲又滑稽的动作,悠悠道:“我是没想到半夜出来能见着这番奇景。”
云曦只当没听见他说什么,为了自己的吃饭大业,锲而不舍地努力着。
钟易见她整个人都快翻进瓮里去了,点了点她的后腰,却招来她一爪子。钟易默默看了看一旁垒得半人高的米袋子,懒得再提醒她,就看她在瓮上舀了半天,满脸通红地下来。
云曦站直身,定睛一看,也发现了新运回来的米,连忙跑过去宝贝似的在上面贴了下脸,寻了把菜刀在上面戳了个洞,张着自己的小布袋看着莹白的米粒刷刷地漏进来,喜得眼睛都弯了。
钟易就这么干看了大半天“圣女偷米”,觉得自己是不是梦游了。
云曦抱着沉甸甸的袋子,窃喜不已,心想半个月的口粮是有了,这才顾上问旁边杵着的这个人:“左护法这么晚不睡,来这里贵干呐?”
钟易没说自己是路过听到动静才进来的,见她只是来找米,顿时有点不知说什么好。秉着自己不好管闲事的原则,钟易只是看了她一眼,起身往外走去。
云曦嘟囔了一声,掩好门颠颠儿地跟着出去了。
教中虽然守卫不严,时不时还有两个值夜巡逻的人,两人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不远处移进的灯火,云曦心中一紧,抱着米袋子蹲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钟易一扭头,就发现没了人,还愣了一下。
两个巡夜的人走近,见是钟易,弯腰行了个礼便继续朝前去了。
云曦等得火光离远了,才从里面出来,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怎么他们都不好奇你大半夜在这里?”
钟易没吭声,负着手缓步前行。
“闷葫芦。”云曦嘟了下嘴,做贼似的前后左右查探了一下,才缩手缩脚地寻着原路返回。她不知道钟易住处在哪里,不过看他一直在往前走,应该是比她还远的样子。
钟易的步子迈得也不快,走了一阵回头,就发现云曦又丢了,在原地站了一下才看见她背着那小布袋气喘吁吁地绕了过来,这才又转回身走自己的。直至过了前面的平台,见她偷偷从门里进去,才放开来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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