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时婳离开这里后,哪里还敢继续在外面逗留,直接回了浅水湾。
直到下车,她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刚往前走了几步,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来自海外的号码。
她蹙眉,还是按了接听键。
“你好,你叫时婳是么?”
时婳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刚刚在汽车里,她才听过。
这正是和闵刹视频通话的小女孩。
她张张嘴,居然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女孩也沉默了,隔了几秒才问,“你结婚了吗?”
时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已经结婚了。”
“是吗?你的丈夫叫什么?”
女孩子分明这么小,可是口齿却十分清晰,明明是个才五岁左右的丫头,老成的却像是成年人。
“霍权辞。”
女孩子捏着手机的力道瞬间收紧,嘴唇也咬得流了血,“你不要删我的手机号,以后我会经常跟你联系。”
说完这句,她就挂了电话。
时婳看着手机,只觉得后背有些凉意,她也不知道这股凉意来自哪里。
进了客厅后,她连忙端了一杯暖茶,想上去看看霍权辞。
但是刚从厨房里出来,她就看到了同样端着暖茶的秦妤。
秦妤蹙眉,目光从她的杯子上略过,“鉴于时小姐你有前科在,以后总裁过嘴的东西还是我来吧。”
时婳对上她的眼神,刻意忽略了她眼里的锐利,端着杯子就要上楼。
秦妤虽然一开始说了那话,但看到她执意要端上去,也就没再劝。
时婳来到了霍权辞的房间,径直推开了门。
霍权辞在看文件,已经下了床,此时正坐在靠着窗户的椅子上。
这几天是化雪的时期,比下雪的时候更冷,时婳看到他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单衣,连忙将空调开高了几度。
霍权辞扭头看她,注意到她这个动作,眼里柔和了许多。
“喝点儿这个吧,对身体好。”
时婳本以为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霍权辞对她端上来的东西会有所戒备,然而对方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低头便喝了一口。
时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到他慢悠悠的把暖茶都喝得精光,嘴角弯了弯,拿过空的杯子就下楼了,顺便把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她走后,霍权辞看着她坐过的位置发呆。
椅子上是时婳的手机,刚刚从她的衣服兜里滑出来的。
他拿过,输入了时婳外婆的生日,解锁成功。
霍权辞的动作不缓不急,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浏览自己的手机。
他翻了一下短信,里面并没有许长安和霍司南这样的烂桃花。
接着,他翻到了通话记录,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海外的号码。
像是受到了某种号召,他按了拨号键。
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霍权辞将电话挂断,删了通话记录,把手机重新放回了椅子上。
几乎在他刚刚放上去的一刹那,时婳就推门进来了,一眼就看到了椅子上的手机,她松了口气。
“原来在这里。”
她把手机拿过,看到霍权辞还在翻看文件,也就没打扰,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
等房间的门关上,霍权辞才把背往后一靠,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这样的事情。
伴侣的手机就是一个诱人的深渊,引着人往里面跳。
那串号码他已经烂熟于心,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却迟迟没有拨过去。
良久,他将手机放下,抬手揉揉眉心。
接下来的几天,他像是忘记了这个插曲,两人相处的很和谐。
然而那些拼命想要掩饰的东西,却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点点的累积,最后彻底爆发。
早餐时,时婳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她捏着勺子的手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号码,起身要出去接电话。
霍权辞的眉宇隐忍,抬手拉住她,想要将她的手机夺过来。
时婳的反应更快,几乎瞬间就删除了那个号码和记录。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看着对方,有什么被珍视的东西突然摔在了地上。
一直以来,两人都在粉饰太平,都在忽视对方的秘密,甚至是对方给过的伤害。
但是这一刻,突然有根尖锐的刺冒了出来,将一切幻象戳破。
时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删除和小女孩的通话记录,她心里有一个直觉,不能让霍权辞知道那个孩子。
这几天她在断断续续的和那个孩子聊天,小女孩和闵刹认识,看起来和闵刹也极为亲近,而闵刹又是霍权辞的敌人,所以小女孩的立场自然是在霍权辞的对立面。
霍权辞的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墨,就连眉心都凝聚成了白霜。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在时婳的注视下,将那串号码拨了过去。
时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霍权辞并没有开免提,而是把手机放到了自己的耳边,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时婳么?”
霍权辞只觉得自己的心尖被毒蛇咬了一口,充满厉色的鹰眸瞬间朝时婳看了过去。
挂了电话后,他几乎是强压着心里的脾气,“解释。”
时婳也觉得生气,两人瞬间就恢复了以前针尖对麦芒的状态。
“我和一个朋友聊天,需要和你解释什么?”
霍权辞勾唇轻笑,脸上讽刺,“朋友聊天需要避着我?”
“我怕你对她不利。”
她的话刚说完,霍权辞就将她拉进怀里,稳稳的压在沙发上,“对他不利?时婳,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时婳推攘不动,气得脸上发红,“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么?屈影就是你杀的,我亲眼看见的。”
霍权辞的瞳孔狠狠一缩,几乎是下意识的掐住了她的下巴,“你说什么?”
时婳被他掐得发疼,下巴上很快多了两道指印,“我说我看见你杀了屈影!”
霍权辞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反复追问屈影的死,原来她早就知道屈影死了,还亲眼看到了那一幕。
“你躲在垃圾桶里对么?”
当时除了一旁恶臭熏天的垃圾桶,根本没有其他躲藏的地方。
“是。”
“等我走了,你出来去找了周归璨?”
“是。”
时婳每说一个字,霍权辞的心就下沉一分。
他在她的心里居然这么不得信任,以至于她宁愿去跟周归璨求助,都不愿跟他开口。
而海外古堡内,女孩子拎着被她斩首的芭比娃娃刚回来,就看到霍殃正在玩她的手机。
“霍殃,你动我手机干什么?”
霍殃抬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刚刚时婳打了电话过来,我接了,而且我声音很低沉哦,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我迷住,如果她能顺势和霍权辞离婚就更好了,这样我也报了我小叔的仇,也许moon你还能多个妈妈呢,是不是一箭双雕?”
女孩子将手机抢了过来,嫌弃的擦了擦。
霍殃瞬间不开心了,“moon,你这是什么意思?害怕我弄脏了你的手机?”
“我有洁癖,下次不要动我的东西。”
霍殃抽了一下嘴角,蹲下去,仔细看着这张脸,“你说你这龟毛的毛病到底跟谁学的?还洁癖,几岁的小屁孩,你能洁癖什么?”
但是他的话刚说完,分明看到女孩子将手机反反复复消毒了十几遍才罢休。
他一副西子捧心状,“小月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不是我告诉你,你妈妈可能在京都,你会知道这个消息么,你看看闵刹,你再看看唐梦茹,他们全都在瞒着你,只有我是掏心掏肺的对你好!你现在居然这么嫌弃我!”
女孩没理会她,重新拨了电话过去。
时婳这边正剑拔弩张着,结果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闪烁的正是那个号码。
霍权辞气急,将手机抢过来,直接摔到了墙上,手机瞬间四分五裂,连屏幕都碎成了蜘蛛网。
气氛几乎一触即发,时婳开始拼命的推他。
霍权辞却抓住了她的双手,强迫她面对自己。
“时婳,你对我就没有一丁点儿的信任?你只知道屈影死了,却不问问他为什么死了?在你的心里,我就如此不堪,随意剥夺兄弟的性命?你以为我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