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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法明
    次日一早,萧业、陈子昂、陆文与蒋方身着举人冠服,乘牛车去往鸡鸣山脚赶赴鹿鸣宴。
    鹿鸣宴得名于奏诗经中鹿鸣篇乐,用以祝贺考生中举,本是纯粹的文宴,但大唐风气开放,趁着举子云集,有诸多官员巨贾参加,教坊司也有趁机大捞一笔的想法,遂把选花魁摆在了鹿鸣宴上,与乡试同期。
    这是雅事,更关乎到白花花的银子,历届花魁,身价最高者三十万两,自有富商巨贾买单,其余亚魁、次魁身价也极为不菲。
    不要以为富商舍不得出这几十万两银子,本质上这是一种利益交换,既名正言顺的向朝廷上了贡,又能夺得美人儿的红丸,何乐而不为?
    一场花魁选下来,至少有数十万两银子的收益,地方、礼部与朝廷都能获得大笔收入,再不开眼的御史,也不会弹劾上奏,除非有自杀倾向与诛连家族的自毁倾向。
    “蒋老爷,指不定芊芊姑娘也在呢!”
    在山脚登上渡船,望着湖光山色,以及绿树掩映的六朝宫室残垣,陆文哈哈一笑。
    参选花魁必须是清倌人,芊芊破了身,没资格参选,不过为好友打气助威是可以的,而且鹿鸣宴也需要诸多美人儿调节气氛,蒋方顿时现出了患得患失之色。
    “你都老爷了,怕什么,见着她就和她说清楚,成不成给个准信,免得牵挂着,心思不宁,耽搁了上京赶考。”
    陈子昂拍了拍蒋方肩膀,劝道。
    “嗯!”
    蒋方深吸了口气,望向渐渐接近的蓬莱仙岛。
    玄武湖得名于刘宋,元嘉二十五年,湖中两次出现黑龙,遂将练武湖更名玄武湖。
    另于元嘉初年,为操练水军,宋文帝命人疏浚湖区,挖出的湖泥堆积为三座小岛,分别命名蓬莱、方丈、瀛洲,合称三神山,其中以瀛洲岛面积最大,呈菱形,足有百顷方圆,后历齐梁陈三代,玄武湖作为皇家御湖,大修园林宫室,几度扩建,遂有了如今规模。
    船只很快于码头停下,满船数十学子纷纷上岸,就见岛上花团锦簇,绿树掩映着一栋栋雅致的屋舍,迎面则是一片数百丈的开阔草地,尽头是高台,两侧搭起了彩棚,建康本地、甚至吴郡、丹阳、松江与扬州的富商都受了邀请,左侧棚中的富翁们,贵气逼人,个个身家不菲。
    大唐以右为尊,右侧彩棚留给学子,已经有不少人依着远近亲疏落座,另有些名士高谈阔论,抬高了宴会的档次,许多青楼姑娘们,游走于彩棚之间,奉上酒食,寻找猎物,与之调笑嘻闹。
    ‘这就是古代的上流社会啊,与现代哪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商贾的地位不高罢了。’
    萧业正看的津津有味时,身边突然传来呼唤。
    “小友可还记得老夫?”
    萧业忙看去,正见骆宾王乐呵呵的走来,身边还有一位白眉老僧。
    “原来是观光先生,晚生有礼了!”
    萧业与陈子昂等人赶忙施礼。
    “好,好,看着我江东人才鼎盛,老夫不胜欣慰!”
    骆宾王满意的目光一一扫过,连点头道:“这位乃金山寺主持法明禅师,说起来,萧郎与金山寺颇有些缘份呐!”
    “阿弥陀佛~~”
    法明合什道:“贫僧有幸拜读过解元公的《题金山寺》,顺读是从月夜美景写到江天破晓,倒读则是从黎明晓日写到渔舟唱晚,当真惊为天人,叹为观止,此诗合该名传千古,今有一不情之请,还望解元公应允。”
    萧业回礼道:“法师客气了,请讲便是!”
    法明道:“贫僧想请解元公留副墨宝,回寺之后,着令名家刻印于寺前照壁,以供善信观瞻。”
    “既然如此,在下就献丑了!”
    萧业也不推辞,这种事情是双赢的好事,互相捧场,双双扬名。
    “各位施主,请!”
    法明伸手。
    众人随着法明来到一处彩棚,有身着彩衣的女子奉上纸笔,萧业立于案前,坐马沉腰,气运丹田,提笔书写。
    “好字,好字,旬月不见,萧郎的字又有所进益!”
    骆宾王抚须赞道。
    萧业的字是最正宗的颜体行书,刚穿越来的那阵子,灵魂与身体还不是太默契,写出的字,有骨无魂,而如今,随着他的位业与修为渐渐提升,灵魂与身体的日益契合,落笔也有了一丝神韵,并兼具灵性,仿如一副流动的水墨山水画,徐徐展开着画卷。
    “解元公与我佛有缘呐!”
    法明也由衷赞叹。
    听着这话,萧业手一抖,一点墨汁滴落纸面,不禁歉意的看向了法明。
    “此墨点的好!”
    骆宾王却是赞道:“解元公听佛而顿笔,实是有大慧根,依老夫之见,将来拓印时,这点墨迹亦可拓上,可成千古佳话!”
    卧草!
    这样解释也行?
    自己明明是被吓住了啊!
    不过这也好,省得重写了。
    很快的,一首诗写完,法明双手揭起,默默念诵了一遍,持着诗贴,虚虚合什道:“人如字,字亦如人,诗好,字也好,此诗当能为蔽寺增色,想必佛祖菩萨亦是心喜,解元公若有暇来蔽寺,贫僧自当大开山门,倒履相迎!”
    “金山寺千年名刹,晚生能留墨于照壁,实是托法师与观光先生提携之福,法师再客气就是折煞我了。”
    萧业诚恳的回了一礼。
    “嗯~~”
    骆宾王暗暗满意,他最喜提携后辈,越看萧业越是顺眼,也许……能拉到自己一方的阵营里来?
    当然,滋事体大,还要多做观察,而且更重要的是,萧业是江南道解元,江东地界,论起文教,更甚两京一筹,其余十二分道根本没法相比,这个解元的含金量极大,如不出大的意外,一个进士出身是少不了的,前途一片光明,自己又能拿出什么给他?
    或许……以族挟之?
    以势逼之?
    骆宾王那苍老的眼角有一抹凌厉之色闪过,随即哈哈笑道:“解元公莫要谦虚,将来金山寺尚要借你之名,方能名传千古呐,好了,法明这老秃驴既已求得墨宝,老夫就不打扰了,今次文宴,唯盼解元公再出佳作,告辞!”
    “阿弥陀佛~~”
    法明喧了声佛号,微微垂手。
    “观光先生与法师慢走!”
    萧业四人拱手施礼,把这二人送了出去,索性也不换地方了,寻个角度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