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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投靠
    萧业自然不知道宗族在背后议论自己,但他心里也是不快,这是活生生的狗皮膏药啊,贴在身上没什么危害,就是恶心人!
    ‘兰陵萧氏,果是不堪!’
    萧业暗暗摇头。
    说到底,齐梁两朝,政变轼君,宫闱丑事不绝,就以南齐来说,短短三十三年的国祚,竟有两个废帝,一个东昏候与一个末帝,成年皇帝萧道成与萧鸾,前者在位三年,后者在位五年。
    南梁更是不堪,自萧衍饿死台城之后,国家立时崩溃,内有候景肆虐,地方宗室却相互攻杀,还是靠外姓陈霸先与王僧辩携手,才平灭了候景之变,可国家也从此归了别人。
    每回萧业听别人说他是南朝顶级门阀,齐梁皇室后裔,都深以为耻,实在是祖宗不堪啊,有这样的祖宗,还指望子孙能有大多出息?
    ‘看来,只能待叔公去后,使分化离间之策。’
    萧业长长吁了口气,萧家长房五兄妹,个个不成器,一旦萧松身故,必会争权夺利,使宗族分裂离散,这也是他插手宗族事务的良机。
    讲真话,他很不想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的宗族,但是宗族一再触碰他的底线,他厌了,烦了,既然与宗族切割是不可能的,就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否则宗族会成为包袱,早晚不堪重负,被活活压垮。
    毕竟宗族握有大义,而世间事,唯名器不可授人,萧家的族长,还是由自己当才合适!
    “解元公,解元公!”
    萧业正暗暗转动着念头的时候,背后传来叫唤声。
    回头一看,正见萧义带着几个青壮,赶着牛车追来。
    ‘哦?’
    萧业眼神微微一眯,站定原地,这几人都是庶出,不属于萧松那一支,心里不由有所猜测,看来萧家庄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几人很快追上了来,萧义带着丝歉意拱手道:“族中叔伯见识浅短,着实是过份,解元公可莫要与之计较啊!”
    萧业呵呵一笑:“萧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叔伯再怎么说也是长辈,耳提面授,纵有差池,也是出于好意,我怎么可能会计较呢。”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们还担心解元公你心怀不愤,负气而走呢。”
    萧义松了口气。
    又一个叫萧泽的青壮跟着道:“解元公只要还姓萧,都是我们萧家的人,只有那些老家伙鼠目寸光,他们不送,我们来送,请解元公上车!”
    萧家念念不忘祖上荣光,每到茶余饭后,总有老一辈指点长江以南,对后辈感慨道:百年前,那都是我们家的地盘啊!
    耳熏目染之下,很多后辈对家族有一种使命感,以振兴宗族为己愿,只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也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开始。
    萧业问道:“你们的父母知道你们来送我么?”
    “知道,知道!”
    萧义连点头道:“族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解元公报有成见,咱们几家,另有十余户都联络好了,把土地丁口投佃到解元公名下,该交的租,一分不少,将来解元公如上京,也可从咱们里面挑几个长随带在身边使唤。”
    话说到这地步,几乎就是认主了!
    这年代,还是很重信诺的,俯身下拜,尊称一声主公,基本上就没有反悔的余地,毕竟名声还很重要,没几个愿意背负上三姓家奴的恶名。
    萧业心中一喜,正色道:“萧家虽非生我,却有养育之恩,我亦以南朝顶级门阀,齐梁皇室后裔而自豪,承蒙诸位抬爱,我萧业自当担起振兴宗族的重任,与诸位一道,恢复家族往昔荣光。”
    几人均是现出了喜色。
    萧义忙道:“解元公有此志愿,我们也放心啦,来,解元公先上车!”
    “不了,我们边走边说!”
    萧业摆了摆手,与几人往江都走去。
    一路攀谈,不觉中,江都城门已经在望。
    萧义略一迟疑,便道:“解元公,我们就不进城了,过几日再过来找你。”
    “行,你们慢走!”
    萧业也不强求,点了点头。
    几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萧业抓紧时间进城,回到店铺,却见围满了人。
    “萧夫人,咱们这六十亩地,五口人就交给你啦!”
    “哎哟哟,我家没地,萧夫人,你看这几个娘子怎样,手脚倒也伶俐,不如就留身边使唤吧!”
    “我家在南门大家有两间铺子,愿入解元公名下,每年奉上三成净利!”
    萧业立刻加快脚步,就见着杜氏满脸无奈之色,巧娘也垮着脸,眼睛直翻。
    “业儿,你回来了!”
    杜氏见着萧业,惊喜的站了起来。
    一屋子的人,都是来投佃的,杜氏不便替萧业做主,只应付着,可左邻右舍也不好相与,喋喋不休的轰炸,吵的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头脑一阵阵涨痛。
    “解元公来了!”
    “给解元公见礼啦!”
    众人纷纷向萧业施礼。
    “乡亲们,乡亲们,承蒙乡亲们厚爱!”
    萧业向四周拱手道:“乡亲们愿意投佃我家,我自是欢喜,但朝廷有律令,举人也不过免税两百亩,荫四户,我刚刚从族里回来,已经满额了,实在是对不住啊!”
    “朝廷不是没人管么?”
    有人嘀咕道。
    萧业道:“诸位也不看看本县的老太爷是谁,张老大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一旦被查出来,我自己受了呵斥事小,倘若把乡亲们视为逃籍,那可是天大的麻烦啊!”
    “这……”
    很多打算投佃的迟疑了。
    确实,张柬之在县里有青天之称,但是对于违法乱纪也绝不姑息。
    为何张柬之收的税多,就是因严厉打击逃籍瞒报,他口口声声大唐律法,乡绅富户纵然不满,也毫无办法,该交的税一文不少,该出的役也得全额出丁。
    “这些小娘留下总不碍事吧?”
    又有妇人问道。
    萧业看去。
    姿色一般般,打扮的花枝招展,多半是打着伺候杜氏的名头,找个机会爬自己床上,怀上骨肉抬举身份,哪怕当不得正妻,有了孩子,好歹也是个妾,生个庶子,碗里总得扒拉点过去。
    “哼!”
    巧娘暗哼一声,显然不乐意。
    萧业自己也不乐意,使丫鬟婢女,他宁可从人伢子手里买,乡里乡亲的,难道真能指着干活不成?不怕被人在背后嚼舌头根?
    而且杜氏文弱,碰到厉害的,指不定就能爬到主家头上。
    “这位大娘,实在抱歉,大家都是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现在把人送我府上,让我使唤着用,不是折我的寿么?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萧业一口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