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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章 武承嗣的孽蛟
    次日一早,萧业等人去国子监报名办手续,刚刚办完,就有两名官员拦住道:“谁是萧业?”
    “在下正是!”
    萧业拱了拱手。
    对于应试举子,这两人还是挺客气的,其中一人道:“我等是大理寺官员,受寺卿高大人之命,请你去堂前供诉。”
    陈子昂忙道:“再有四日便是会试,萧郎哪里能去你们衙门?”
    那人摆了摆手:“寺卿如何不知,只是问几句话,并不羁押,总不能因此坏了别人功名。”
    萧业也道:“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也罢!”
    陆文点了点头:“若是萧郎傍晚不归,咱们就去大理寺要人!”
    “拜托了!”
    萧业也不客套,微微一笑,随那两人离去。
    大半个时辰之后,被带到了大理寺。
    上首端坐大理寺卿高一鸣,左右两位正四品少卿,往下是六位从六品寺丞。
    让萧业意外的是,李元芳也在,不禁带着歉意拱手道:“把李将军无端卷了进来,实是不安,改日再向将军赔罪!”
    “无妨,除恶还须务尽,谋反大案,岂能容人漏网,当日是李某亲手从史府查抄出弩三百副,甲若干,又有江都县多人目睹,皆已具名画押,某倒不信,谁能手眼通天把谋反大案翻过来不成?”
    李元芳不当回事的冷冷一笑。
    “这……”
    堂上诸官员均是相视一眼,无奈的很。
    寻常禁军,是从关中良家子择取,而千牛卫的选择更严格,必须来自于身家清白的勋贵子弟,掌执御刀宿卫侍从,是皇帝内围贴身侍卫,凡升朝之日,备身左右升殿,是贵胄起家之良选。
    如宗秦客、萧至忠家的子弟,根本就没有可能入选千牛卫。
    如今李元芳说这种话,摆明了难以善了。
    萧业向上施礼道:“学生萧业见过寺卿与诸位大人!”
    “嗯~~”
    高一鸣捋须道:“是你状告史进?”
    “正是学生!”
    萧业肃容道。
    高一鸣问道:“为何状告?”
    萧业把昨日递给洛阳令尹的状纸基本上复述了一遍,有主簿在一旁记录。
    实际上大理寺找萧业和李元芳就是履行一道程序,录入案卷,问完自然放走,不可能羁押萧业,坏人功名,这种事情没有深仇大恨根本不可能去做,况且还有李元芳明摆着支持萧业,听说此人还是张柬之的门生,大理寺再是执法机构,也不会故意给自己找不自在。
    “罢了,你和李将军先回,待得张柬之复函,大理寺择日译定!”
    高一鸣刚刚挥了挥手,外面就有吏员唱诺:“周国公到!”
    “哦?”
    堂内的大理寺官员明显现出了不快之色。但还是纷纷起身迎接。
    “见过周国公!”
    “嗯~~”
    武承嗣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萧业,便道:“诸位大人请各安原位,本官前来,是有两句话想要问一问萧解元!”
    “国公请!”
    高一鸣示意。
    武承嗣看向萧业,现出了和善之色,淡淡笑道:“当初在建康,本官参与阅卷,几名考官为解元争论不休,是本官拍板,具名萧郎中得解元,后又有李敬业兵围江都,本官还为你担心过,幸得无恙,今次望你再接再励,连中三元!”
    大理寺官员们相互看了看,武承嗣进门,居然向萧业示好,有了这个态度,只要萧业稍微会做点人,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李元芳则是眼神骤冷。
    “哦?”
    萧业一讶,便中规中矩道:“那在下倒要谢过周国公了。”
    “举手之劳而己,不值一提!”
    武承嗣显然很满意于萧业的态度,挥了挥手,又道:“本官知你与史进有些私怨,此子确是张狂了些,却已家破人亡,仅余母子俩相依为命,本官便是心生侧隐,况且史家也无明显反迹,区区弓弩甲胄或许是有心人陷害也不无可能,故而为之平反。
    今听闻你状告史进,怕是不了解个中内情,本官特于百忙中抽身来与你说一说,史进此子也是有了悔意,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本官便做个鲁仲连,你与史进握手言和,把此案撤了,共赴冬闱,携手为朝廷效力,岂不是一段佳话?回去后本官就叫史进向你登门倒歉,恩恩怨怨就此过去了罢。”
    大理寺官员们暗暗点头,武承嗣能说出这种话已经很不容易了,只要稍微识点好歹,都会顺势撤拆,承武承嗣一个人情。
    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也不想卷进去,撤诉是最好的结果,大家都落个清净。
    就连李元芳也暗暗叹了口气,毕竟既便萧业会试高中,殿试名列三甲,起步也不过是七八品的小官,哪里能和当朝宰相掰手腕,倒不如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一下,将来有能力了,再把史进往死里搞。
    萧业却是暗暗冷笑,武家人窃取大唐的龙气,而自己身为高宗长孙,有一种天然的憎恨反感,如没有修为,感觉不出来,但随着修为加深,这份憎恨就越强烈。
    这是来自于血脉中的龙性,如果不顾血脉向武家人靠拢,只会遭受强烈反噬,所以说,谁都可以投武家,唯独他不能投,除非自废修为。
    而且命格之事,通过紫姑,他也了解了一些。
    巧娘是凤格,寻常人匹配不起,如自身位格不够,不说强娶凤格女子,就是动起歪心眼也会遭飞来横祸,史进的举人位业配不上凤格,但如果考中进士,再有武承嗣帮衬,几年后位高权重,指不定就能镇压巧娘的凤格。
    萧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哪怕暂时杀不得,也要尽可能的打压史进。
    于是道:“周国公所言甚是,在下与史进虽有嫌隙,可史家落到这个地位,确是让人感慨不己,不过谋反大罪,非同儿戏,国公既为史进说项,不如索性把此事调查清楚,如史家真是清白,我愿向史进登门道歉,史进也好卸下包袱,从此一心为国效力,岂不美哉?”
    刚开始,武承肆还听得面现善容,可是后面话音一转,就不对了,顿时眼里闪出一抹寒芒,冷声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放手喽?”
    萧业拱手道:“并非在下执于私怨,实是谋反大事,谁都不敢轻慢,既然在下路遇史进,就有义务协助朝廷把史家谋反一事调查清楚。”
    “好,好,本官倒是没看出来,你一个小小的举人竟忧国忧民,让人钦俩,反是本官窝藏包庇钦犯?本官再问你最后一句,莫非你真与史进不死不休?”
    武承肆大怒,指着萧业,面色难看之极。
    萧业差点就血脉澎湃,还亏得他及时压了下来,在他的感受中,武承嗣背后,升起一条孽蛟,身长三丈,前爪已经长了出来,但后爪只是两个苞芽,浑身漆黑,向自己张牙舞爪,极尽凶狠。
    显然,武承嗣还没封王,一旦封了王,孽蛟就正式成形。
    一般人看不到这条孽蛟,只会通过气机交感,心惊胆战,不知不觉中受其压迫,雌伏于淫威之下,除非是命格过硬或者正经的儒门法家中人,修得了文气。
    当然,修士不在此列。
    萧业便是心中一动,瞬间七品才气冲天而起,化作一张大网,向那孽蛟席卷过去。
    “吼!”
    冥冥中,一声怒吼,孽蛟到底不是真蛟,一爪子拍去,却没把网拍散,反而前足深陷网中,被填塞于网眼那密密麻麻由法家精义凝结成的各式兵刃一刮,立刻黑血洒散,化作黑气消散于空中。
    孽蛟甫一交手,就吃了大亏,居然现出了畏惧之色,盘旋在武承嗣的身后,佯作张狂,却不敢再攻来。
    萧业不禁若有所思,显然,所谓的气运,和人的根性是紧密结合的,王夫之曾评价:三思、承嗣淫昏,而非懿、操之才。
    此言一针见血!
    具体到武承嗣,则是突的面色一白,气势竟弱了几分。
    旁人也感觉到,一股正气油然而生,不禁为先前有向武承嗣妥协的想法感到羞愧,再看萧业,浑身正气,凛然不可侵犯。
    ‘此子……真国士也!’
    高一鸣暗赞。
    李元芳也为自己的立场不坚定自行反省。
    “好,本官明白了!”
    武承嗣眼里凶芒一闪,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