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天还未亮,萧业就着凉水冲了把澡,精神为之一爽,站起了桩。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暂时不打算提升修为,而是尽可能的消化所得,彻底化为自己的资粮,为凝结紫极贵丹夯下坚实的基础。
紫极贵丹虽然龙凤同凝,却以龙为主,凤为辅,能否结成,成丹的品质,还是由萧业决定,他不敢有任何怠慢。
渐渐地,天色亮了,吃过早餐之后,萧业去往司宾寺报道。
司宾寺其实并不是一个清水衙门,大唐海纳百川,朝贡不绝,不敢说每日,至少每旬,都有外藩朝贡觐见,全部要由司宾寺接待安排。
上至礼仪文化,下至饮食起居,份属司宾寺的职责。
萧业便是在司宾寺大门外,见着身着奇装异服的番人、夷人进进出出。
“来者止步!”
萧业刚要进去,已有军卒拦住。
“本官萧业,受吏部委派,前来司宾寺就职,还请代为通传。”
萧业刚拱了拱手,就有哈哈大笑传来:“原来是萧大人,下官主事钱壮,特来迎接萧大人。”
一名蓄有山羊胡子的中年人,笑呵呵的迎面走来。
不过萧业看的清楚,此人的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妒忌,毕竟主事几乎是最小的官,从九品上,是底层办事官吏,与右肃政台的令吏等同。
四十多岁的年纪,干了一辈子才从九品,而萧业才二十不到,就要担任从六品上的寺丞,次于少卿,是少卿的左膀右臂,掌握实权。
“有劳钱大人了!”
萧业也不理会钱壮的妒意,拱了拱手。
“周少卿已等候萧大人多时啦,快随下官进来!”
钱壮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笑着把萧业迎了进去。
司宾寺分典客、司仪二署,分置两位少卿署理事务,前者掌诸归义蛮夷,后者掌仪节引导,钱壮把萧业带去了典客署。
当看到端坐于上首的少卿时,萧业大吃一惊,居然是周兴!
“下官萧业,拜见少卿!”
萧业一怔之后,拱手施礼。
“萧大人,你来呐!”
周兴阴恻恻笑道:“想不到你我在右肃政台为上下级,至司宾寺亦是如此,本官不由感叹,天下何其之小也!”
萧业淡淡道:“下官亦有同感,在此恭祝少卿圣眷不衰!”
“哼!”
周兴似是回忆起了不好的往事,哼道:“吏部即把萧大人调来司宾寺,理该存有重用之意,而萧大人的才能本官是清楚的,就直接给你加担子啦!”
萧业道:“请少卿明示!”
周兴道:“典客署下设诸藩部,其一,都亭西驿,掌河西蕃部贡奉之事。
其二,礼宾院,掌回鹘、吐蕃、契丹等国朝贡馆设,及互市译语之事。
其三,怀远驿,掌南蕃交州,西蕃龟兹、大食、于阗、甘、沙、宗哥等国贡奉之事。
另有中太一宫、建隆观,掌殿宇斋宫、器用仪物、陈设钱币。
在京寺务司,掌诸寺葺治,传法院,掌译经润文。
左右街僧录司,掌寺院僧尼帐籍及僧官补授。
同文馆及管勾所,掌高丽使命。
萧大人曾与吐藩有过来往,便往礼宾院任丞,如何?”
回鹘、吐蕃与契丹,都是强藩,尤其是吐蕃,松赞干布的死,也意味着与大唐的短暂蜜月期结束,自此两国陷入了连绵不绝的战争当中,如今又因石堡城陷落,两国关系落至历史最低点。
在司宾寺里,人人对礼宾院唯恐避之不及,别说朝贡互市极难推行,年年考核排在末位,更重要的是,礼宾院是减员最为严重的一个藩部,遇上出使,指不定就回不来了,有鉴于此,礼宾院又称死亡院。
萧业猛抬头,望向周兴!
周兴捋着胡须,眼里射出阴险的光芒,阴笑道:“萧大人,前任丞,出使契丹,壮烈陨国,本官也不是为难你,实是除礼宾院,各藩部并无缺员,偏偏吏部指名由你担任从六品的寺丞,本官就是想降你的职,也不敢呐,只得请你勉为其难啦!”
“是,下官接令!”
萧业上前数步,行至案前,双手呈托举状。
“嗯~~”
周兴满意的点头,把任命书放在萧业手心。
瞬间,萧业入了定境!
从六品上的官气被一吸而空,与自身的正四品巅峰官气结合,轰的一声,终于突破到三品!
虽然只是从三品下,却也迈入了上三品之列。
萧业清醒过来,暗中内视,原本那赤红色的中三品官气,如今竟带上了一丝紫色。
紫色是贵气的体现,论天下之贵,无出于紫气之右,镇压邪祟的效果远超赤红,而且萧业的紫气和寻常官员有很大区别。
别的官员的紫气是朝廷赐予,属借用性质,随时会被剥夺,萧业的紫气却是完全属于自己,这让他忍不住在识海中施展起来。
官气化为洪炉!
炉体更加凝实,散发出道道紫光,虽然很微弱,却毕竟带了紫,沾染上了高贵的气息,本质得了提升。
隐隐萧业有种感觉,如果现在再让他炼化罗织经,怕是速度会提高很多,当即心念一动,把《大罗心经》扔入洪炉,以九品才气炼化。
一枚枚漆黑的字符分解出来,重新冼炼,黑气开始有所松动,隐现出透明的底色,对于负面精义也有了朦朦胧胧的理解,仿佛一扇全新的大门正在冉冉开启。
萧业不禁大喜。
果然,事情本身是没有善恶之分的,就如天道,无善无恶,佛门与心学也一再强调,人的清净自性本无分善恶,念动才是善恶之源。
刹那间,萧业的心灵中,涌出了一股本源力量,加持于五气花瓣的心瓣之上,原本是赤色的颜色,逐渐变得晶莹起来,并生出一粒粒的紫色光粒。
突然萧业心念一动,九品才气也化为一只洪炉,与官气烘炉融合,熊熊乳白色的才气火焰,由洪炉内壁喷出,炼化的速度大为加快。
周兴见萧业定住不动,久久不语,以为萧业被吓着了,心头愈发痛快,不禁微微笑道:“萧大人,随本官来,本官领你去礼宾院认认门。”
随即起身离坐,亲热的搀扶住萧业。
萧业受了惊动,清醒过来,现出不悦之色。
可这落在周兴眼里,摆明着是对任职不满啊,你不满又能如何,本官把你送去礼宾院赴死,你还敢不去?
“哈哈哈哈,萧大人,莫让同僚久等啊!”
周兴强拽着萧业,哈哈大笑着出了殿,心情畅快之极。
礼宾院内,一派死气沉沉,本来人手就不多,个个无精打彩,细细感应之下,还有怨气缭绕。
想想也正常,别的藩部,往来番夷均是客客气气,奉上不菲的财货,缩着尾巴做人,唯有礼宾院,回鹘、吐蕃与契丹三强没一个好惹,还拿财货贿赂你?
没一刀砍了就不错了。
“啪啪!”
周兴双手一拍,唤道:“大家都过来!”
陆陆续续,有官员前来大殿。
每一藩部,由一名丞主持,配主簿一名,录事二人,及府、史、亭长、掌固若干。
周兴锐目一扫,便道:“本官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新任礼宾院丞萧业,原是本官在右肃政台的部下,今再次聚首共事,与本官也是有缘呐,望诸位兢兢业业,配合萧大人,勿要懈怠。”
“下官拜见萧大人!”
群僚纷纷向萧业施礼。
“免了!”
萧业一一打量过去,许久,才手一挥。
他清楚自己年纪青青便身居主官之位,很多人干一辈子却是个八九品小官,心里不服,这时候千万不能和颜悦色,你越客气,下属越拿你不吃敬,官架子该摆的时候就得摆。
再退一步说,让下属心悦诚服,靠的是能力与带来的福利,并不是低姿态。
当然,摆架子归摆架子,新任主官,最忌上来就大刀阔斧的蛮干,应该先摸清楚下属之间的关系,各人的基本情况与性格,再有所制定。
“萧大人,这里交给你了,本官另有要事,先走一步!”
周兴捋须一笑,负手而去。
“下官恭送少卿!”
萧业长揖施礼,待得周兴远去,才坐上主座,唤道:“把名册与卷宗拿来!”
“是!”
主簿带着几个掌固退走,不片刻,捧回了好几捧书册,萧业当堂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