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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陛下开恩,机不可失
    从表面上看,大盈库包揽采购、运输、分配发售等环节,和胡商自己做这些事情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实际上,商贾才知道其中的关键所在,也知道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个减少费用的好办法。
    在唐朝,对商税的收取并不正规,政策制定的关税收支基本上由地方官府来确定。
    拿广州为例,作为最早的海贸港口,每年的远洋贸易船只不可计数,当地官员也用各种办法来盘剥客商。而赚取的暴利,却并没有进入国库。
    《南齐书》在便记载:广州刺史但经城门一过,便得钱三千万。转一圈得三千万的外快,可见税金收取的暴利。
    而大盈库包揽业务,商货运到河西后,自然要把运费、商税等加到货价之中。
    但对商贾来说,要是自己运输,这一路上所过关卡所交的税钱却远超加价,且是不定的费用。
    说白了,徐齐霖这一招是把商税从地方手中夺取,转归中央政府。有圣旨在手,谁敢收大盈库输运商货的税钱,不想干了吧?
    同时,商贾也得到了便利和实惠,不再受到沿途关卡的盘剥和刁难。
    “敢问徐丞,小人采购的商货可否委托大盈库代为运输?”稍许的寂静和消化后,便有胡商问起了关键的问题。
    徐齐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按规定交纳了商税,自是可以。至于运费,很快就会有具体章程。”
    依托驿站所建的邸店,便是现成的仓储物流体系,在漕路上已经有了船运公司,陆路再增加个运输公司,自是毫不意外。
    只要把住商货流通的两头,一个进,一个出,商税便不会被偷漏。
    “好叫诸位得知,长安市舶司已经建立,诸位要运商货,可至那里与官员核定商税,拿到文书证明,便可委托大盈库转运。”
    徐齐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但朝廷暂时只允许长安至西域的商贸实施此办法,其他路线嘛,得以后再说了。”
    市舶司就类似于后世的海关,现在也只是试点,只在长安和张掖开设两处,由户部派人管理。
    但这些商贾却不知道,李二陛下已经接受了徐齐霖的建设,将在扬州、登州陆续设立市舶司,这已经比历史上中国最早的海关建立提早了百年。
    至于最大的海贸港口——广州,李二陛下暂且搁置,只看冯家的反应。毕竟,海关的设立,侵害到了冯家的利益。且冯家与其他唐朝地方官还有所不同。
    这个举措,可以说是对整个大唐商贸发展的一个巨大促进。
    要知道,地方官除了盘剥中外客商外,还经常以低价强买商贾千辛万苦运来的奇珍异宝,再高价转卖,以获取暴利。
    这就严重扰乱了市场秩序,并且对商贾进行商贸活动的积极性是个很大的打击。而且,也更容易出现贪官污吏。
    从这些举措可以看出,李二陛下正在从只重视内地农耕的因循守旧中脱离而出。说是徐齐霖带坏的,也不为过。
    而商税也将要从三十分之一涨到十分之一,这主要是针对不定居的商贾,使其与定居者负担相同。
    在座的商贾并不是很了解朝廷的政策走向,但徐齐霖已经摆出了眼前的利益,他们自然看出其中的好处。
    以后也不用在长安又要买货,又要雇人运输,还要对付沿途关卡了。想走西域的话,拿到进出口许可证,直接到河西购买也就是了。
    而从西域贩进大唐的商货,在河西市舶司交完税,自可委托大盈库转运到长安售卖。
    有些目光长远的商贾已经想到了河西将来的繁荣,有这两个市舶司,河西将会成为商货交易的集散地。
    大批的蕃商和内地商人可以在河西就地交易,一个省了继续长途贩运的辛苦,一个则能以较低的价格进行采购。
    “徐丞,不知这许可证如何申领,需要费用几何?”一个蓝眼睛的胡商拱手问道。
    “具体的流程,各位稍后可去展示大厅看文告。”徐齐霖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也只是针对在大唐没有恒产的商贾,需要些抵押金而已。”
    咦?这好象是话中有话呀!什么叫没有恒产,是你们大唐歧视我们好不好,不准穿汉人的衣服,不准娶汉人女子为妻,不准购置田地和房产……
    有意地停下来,徐齐霖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观察着胡商们的反应。而手下人已经开始忙活,在众人面前打开了一张图纸。
    徐齐霖觉得可以了,向着某个方向一拱手,说道:“陛下恩典,容许胡人在河西购置商铺、房产。凡不动资产在大唐达两万贯者,可申领永久的进出口许可证。”
    “除此以外,在河西租地千亩以上,并按官府规定,垦殖经营三年以上者,亦享受同等待遇。”
    抬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众人安静,徐齐霖继续说道:“满足此两项规定,还可入‘察籍’。入‘察籍’五年,无作奸犯科之事,即可入‘市籍’。”
    哄,下面的胡商爆起了一阵喧嚣,连徐齐霖再三按手示意,也是好半天才安静下来。
    虽然大唐对胡人有诸多的限制,但还是有很多胡人前仆后继来大唐定居。而徐齐霖所说出的新政策,无疑使很多渴望成为唐人的胡人看到了希望。
    嘿嘿,很激动是吧?不管怎么样,咱给你画个大饼,先用你八年再说。至于“市籍”,以后再细分一下,对你们依然有限制,只是放宽些而已。
    “具体的章程,诸位还是去大厅看文告。”徐齐霖起身,笑着说道:“这是陛下开恩,你们可要珍惜机会,过了期限,悔之晚矣。”
    说完,他只留下几个官吏,便转身而去。
    ……………
    只限于甘州,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对于胡商,甚至是胡人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上午,徐齐霖刚把消息散布出去;下午,临时设置的甘州开发建设办便几乎被胡人挤爆。
    财力雄厚的买店铺、房产,没有那么多钱的则租赁土地,尽管这些只是纸上的图画。
    资金、人力,终于是又筹集了一批。
    徐齐霖刚召开了大盈库的官员会议,成立了物流机构,指定了管理官员,制定了相关的规章程度。
    陆路运输同样采取漕运的节级制,借助于现成的邸店,原则上是按照县属招募运输人员。
    同时,前往甘州的首批官吏也选定,将带上部分工匠和奴婢,五天后先行出发。
    招募移民的工作,则由关中各州县奉旨进行。
    当然,对移民也有着相当不错的优待,住房由官府承建,田地由官府规划,生产生活的器具也由官府配发,今年的租调庸还全部豁免。
    其实,徐齐霖最可依赖的人力,却是那两千府兵。别以为士兵就是打仗,屯田也是历朝历代经常给予士兵的任务。
    徐齐霖想的更长远,便是把这两千府兵留在河西,安家立业,繁衍生息,成为稳定河西的中坚力量。
    这就需要把河西经营得繁荣,让人们生活富足。而对府兵来说,让他们娶上媳妇,或许是更大的诱惑。
    不光是府兵,包括那些移民,和流民在内,女人都是能吸引大男人的关键。
    徐齐霖觉得自己有点龌龊,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又没胡乱地拉郎配,能不能娶到女人,凭自己的本事呗!
    想到这里,徐齐霖又起身离了办公室,前往城外工坊,察看去甘州的报名情况。
    到了工坊,官吏立刻把报名表呈上,一看写得密密麻麻的表格,徐齐霖就知道肯定超额了。
    “这个——”徐齐霖的手指在空中乱划了两下,说道:“挑老实肯干的,最好还要年轻未婚,长得也不错的。”
    官吏愣了一下,赶忙点头答应。要不是徐齐霖岁数还小,他肯定会想偏了,以为徐丞是借机带走美女,跑到甘州逍遥快活。
    “人挑出来之后,告诉她们,准备最新最漂亮的衣服,从长安启程出发时穿上。”
    徐齐霖觉得搞个类似花车游行的活动,让美女们招摇过市,肯定有很多男人眼都瞅直,没准就傻傻地跟着到甘州了。
    官吏猜不出徐丞要干什么,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听着安排就是。
    这个官吏刚出去,便有仆役进来禀报,工头儿周琪在外求见。
    周琪虽然还是奴婢身份,但已经是个中层管理人员。加上徐齐霖的看重,在工坊内还是过得不错的。
    进来之后,周琪便敛衣下拜。徐齐霖也约摸猜到了她的目的,也想借机给她这个获得自由的机会。
    果然,周琪装模作样地说了些工坊改革的小建议,便向徐齐霖求恳,希望能准她去甘州,并且不要让她们母女分离。
    对于这个业务骨干,徐齐霖是肯定要带上的,棉纺产业需要她们。不过是捎带上一个带娃的娘,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下去准备吧,不日就要启程。”徐齐霖摆了摆手,痛快地答应下来,还关心地问道:“这是首批人员,要不要天暖和些再随队出发,对你那个小妹妹也好。”
    “谢徐丞关念。”周琪大礼拜下,有些哽咽,但也怕夜长梦多,婉拒了徐齐霖的好意。
    从奴婢的角度出发,这确实是千载难得的机会。吃苦受累都不算什么,就是想有个身份,不被人当畜产看待。
    徐齐霖多少了解一些她们的心态,也是尽力在帮她们。但到底是他能力有限,而能去甘州的幸运,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
    慨叹了一下,徐齐霖便甩开念头,微眯着眼睛考虑起京城中权贵富豪的反应。
    在河西种棉花赚大钱的消息,徐齐霖已经散播出去。这不是假的,而是筹集更多的资金,招引更多的人力。
    李二陛下否决了自由买地的建议,徐齐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改成租地,改成投资。
    租地的话,那些权贵富豪可以派家奴,或是买奴婢去种;投资呢,收益要少一些,但也比放在家里发霉,或是被不争气的子弟胡花了强。
    徐齐霖相信是会有人参与进来的,有些大家族不是讲究开枝散叶嘛,没准就想着在河西也有个分枝啥的。
    可你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徐齐霖倒也不在乎。以后想要掺和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又处理了一些公务,徐齐霖眼看无事,便翘班回家。
    刚进到后院,便看到阿佳妮迎上来嘘寒问暖,殷勤又热情。只是嘴角的瓜子屑出卖了她,还是那个嘴上没闲的小吃货。
    徐齐霖自然知道这丫头打着什么主意,他要去甘州自然要带上些亲信下人,斯嘉丽不用说了,知疼知热的,用的最是贴心。
    阿佳妮也是要带去的,没有别的原因,就是给斯嘉丽作个伴儿。可徐齐霖就是不说,弄得这丫头生怕把自己一人留下,这两天就忙着献殷勤。
    徐齐霖也故意逗她,就是不让她做启程的准备。他进了厅堂,在沙发上一躺,呲牙咧嘴地敲了敲腿。
    阿佳妮立刻凑过来,坐在小马扎上给他捶腿。那样子,要多乖有多乖。
    徐齐霖暗自得意,半闭上眼睛,享受着这舒服的感觉。
    斯嘉丽知道底细,却也不说,也想让阿佳妮懂事些。别以为阿郎仁慈大度,平常就没个样子。
    “阿郎,今天尉迟环和程处弼过来了。”斯嘉丽端了杯热茶过来,说道:“他们说明天晚上请你饮宴,还有一些千牛备身的同僚。”
    徐齐霖点了点头,明白了这几个小伙伴请自己的目的。应该是家里大人还不托底,又自恃身份,不好直接向徐齐霖打听,便让这帮子弟出马。
    不用问,肯定是在河西租地种棉花,或是投资棉纺业的事情。
    其实,具体的章程已经定下来。即便是皇亲国戚、权贵高官,政策也是一样。同样,有没有他们参与,也没太大的关系。
    徐齐霖还有更深的考虑,绝不象表面那么简单。只不过,还要看发展的情况,以及选择合适的时机,才能够推出这更超前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