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头更疼了。
他闭上眼睛急急地喘了两声,手指被杯身烫得厉害,已经微微泛了红。
江德志喝得醉醺醺回到家时已经快要大半夜,大概是知道徐美音不在,他进了屋没像以往大吼大叫。但声响太大,江遇没睡着,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
訾落跟他视频通话,听见后问了句:江叔回来了?
江遇望着天花板:嗯。
江德志倒了杯热茶,在客厅里坐了很久。江遇清楚听见一声重重地叹息。
第二天一大早江遇去找了訾落一起做了早饭,谢小安煮了粥,在寒风刺骨的冬日里喝下后浑身都暖。訾落屋里开了空调,此时江遇只穿了一件浅色毛衣,坐在桌前望着窗外。
他睁大了眼睛:落落!快看。
訾落坐在钢琴前,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缓缓落下来的细细雪花。
耳边响起熟悉的旋律,江遇没回头,他看着窗外的雪,听着訾落给他一人的弹奏。
下午雪停了下来,俩人各自出了门兼职,季望学了几个小时的课程生无可恋,结束时想要江遇留下吃饭,江遇摇摇头道:改天。
季望看着他:你又要去约会?
江遇说:我和他说好了要去吃火锅,要不要一起?
我就不去了。季望说,我可不当电灯泡。
把这些题做了,期末考绝对进步。江遇背着包要走,有事微信找我。
季望喊住他:等等!
江遇回头,看见季望从画架上拿下一幅画走了过来,他接过来,却在看清楚时微微睁大了双眼。
那是夜景,路灯静静伫立在路两旁,画中两个少年并肩而行。
江遇认得出那天他和訾落穿的衣服,他颇感意外地笑了声:有心了。
送你们的礼物。季望说,背后有我签名,以后如果我出名了这画可是非常值钱的。
江遇笑:现在就很值钱,我非常喜欢。
訾落课程还没结束,江遇去了约定好的地点。外面太冷,他进商场一楼逛了一圈,訾落发来消息说已经到门口了他才跑出去迎接。
江遇去抓訾落的手:冷不冷?
你的手这么凉?訾落把他的手反握住,怎么不戴手套?
我都进商场了还戴什么啊。其实他这一路都没戴,但江遇没敢说。
周末街上的人很多,火锅店里几乎没有空位。俩人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服务员才过来带路。江遇看着菜单一口气点了很多,訾落深知他的毛病,拿过平板把几道没必要的菜点了删除。
江遇:我能吃完!
你每次都这么说,訾落已经点了下单,最后吃不完还不都是塞给我。
吃饱喝足的两个人出去也没觉得太冷,但訾落还是给江遇套上了手套,江遇给訾落围上了围巾。公交车还剩最后一班,车站的人并不多。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江遇刚上车,按下接听:妈。
徐美音直接问:在哪儿呢?
外面。江遇说,要回家了。
你爸喝多了,人家老板给我打了电话,我在外地过不去,你小叔又没空,你去接他回家。徐美音那边很吵,因此声调提高了不少,我给你发地址,你赶紧过去吧。
说完就挂,不到一分钟地址已经发了过来。
訾落见他皱眉,问道:江叔又喝醉了?
嗯江遇无奈地应了声,想了一下这辆公交路过这个地方,我去接我爸,要不你先回去?
訾落看着他:我跟你一起。
江遇欲言又止,訾落看得出来:没事,我跟你一起。
行。江遇说,要是我爸说了什么你就当没听见。
江德志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大排档,主要卖炭锅鱼和鸡还有大骨头,每到冬天生意非常火爆。但这家店装修简陋,随随便便放下折叠桌子就能摆一桌,江遇站在门口朝里面看,试图找到江德志的身影。
门口坐了一桌人,喝酒说话声音太大,江遇站在那不想听也听了进去
有道男声响起来,带着嘲笑和讥讽:丢死人了我操,不能喝就不要喝,这么大年纪了往那一躺像什么样,是不是个男人了还。
其余几个人一致往同一个方向看了看,男人又接着道:刚才还一个劲儿找人喝酒,都把那男的吓跑了。你说他这是媳妇跟人跑了还是咋了啊,酒品差成这样还喝呢?这么大年纪也不怕喝死过去,不过要死也别死在这,不然老板多惨啊。
他们俩大男生站在门口引起了老板的注意,可见他们模样并不像是来吃饭的。老板手里还握着江德志的手机,迟疑道:几位?
江遇看见了江德志,说:找人。
江德志外套和裤子上都是土,趴在地上动也不动。江遇在众人目光中径直走过去,蹲下去喊了声:爸?
男人勾着脖子看,听见后笑道:哟,还有俩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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