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身后忽然树林传来动静。
他连忙回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倏然与树林里悄然靠近的生物四目相对——
程接雨悚然一惊,下意识张口惊呼,却早已吓得失声,僵直着身体不敢动弹。
救、救命啊!怎么会有狼?!
与旁人惊恐状态下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不同,程接雨吓得思维瞬间停滞之后,思绪又会爆发性的活跃,简称有一定逻辑性的胡思乱想——
啊啊啊!这里为什么会有狼?它的牙齿为什么这么尖?它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凶?它真的是狼吗?为什么和《动物世界》里看过的不一样?
它有同伴吗?它难道没有受过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熏陶吗?纪录片里不是说现在的狼群一般会避开人类活动吗?为什么它看起来如此狂野凶恶?
它它它还对我流口水?!它会一口咬死我吗?还是会一点一点撕咬我的皮肉,啃食我的骨头?
啊啊啊它动了它动了它朝我动了!
程接雨来不及细想自己葬身狼腹的惨状,垂涎猎物已久的山中狼失去耐心,低吼一声朝他扑来过来——
程接雨转头拔腿就跑,哗啦啦踏进溪水中,过膝的水流大大减缓了他的奔跑速度,野狼腥臭的气息越来越近。
然而,想象中被野狼扑食的情况并未发生,哗哗的水声中,利刃破空的风声呼啸而来——
“阿雨!”
“小师弟!”
程接雨听见一声呼喊,回头就见一柄长剑直直插/入扑向他的野狼的咽喉,狼血溅出,野狼发出一声短促哀嚎便咽了气。
程接雨愣愣地站在溪水中,看着远处两位穿着与他身上同款衣服的少年和少女,像鸟雀一样轻踏树梢朝他飞来,衣袂翩翩,稳稳落在溪边。
我眼花了吧?我眼花了吧?一定是我眼花了吧!他们居然会飞?!
踩着河石的程接雨脚下一滑,哗啦一声跌坐在溪水里。
“阿雨!”
少年和少女连忙淌进溪水里抓住程接雨的胳膊,大力将他拉起来。
“阿雨,你没事吧?”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柳眉杏眼,唇红齿白,一把捧住程接雨的小肥脸,“你看你!都破相了!”
少女语气急切,似乎痛他之痛,双手却半点不客气,捧着程接雨肉乎乎的脸往中间挤,“看你还敢不敢乱跑!”
程接雨不习惯这样被陌生女孩子揉脸,皱着眉把她的手拿开。
一旁相貌清秀的少年见他皱眉,忙安慰道:“不碍事不碍事,只擦破了点皮儿,不会破相的。”
又抓住程接雨的手腕问:“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程接雨下意识抬手摸向后脑勺,接着反应过来,自己对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奇奇怪怪的陌生人竟然完全没有防备之心,似乎潜意识里就亲近信任他们。
程接雨看向少年,瞥见少年手中握着一把未出鞘的长剑,谁知少年手腕一转,那长剑刹那间就不见了!
靠!魔术?!
程接雨惊得瞠目,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岌岌可危。
收起长剑的少年站到程接雨身后,动作轻柔地拨开他凌乱的发,轻轻摸了摸他后脑勺的肿块。
“嘶——”程接雨痛得抽气。虽然痛,却感觉少年的动作比方才揉他脸的少女轻柔许多。
“此处有些淤肿,小师弟你忍一忍。”少年一手握住程接雨的肩膀,一手揉按程接雨后脑的肿块。
程接雨痛得龇牙,想躲却被死死按着肩膀不能动弹。
他决定撤回方才对少年的评价!
然而下一刻他就发现,有一股温热的力量从少年的手掌传递到他的伤处,疼痛立刻就缓解了。
“好了好了,不疼了。”少年收了力道,揉着程接雨的脑袋轻声安慰。
程接雨诧异地摸了摸方才肿起的地方,竟然真的消肿了!
再看看地上被飞剑穿喉的野狼,再看向称他为“小师弟”的少年,程接雨意识到自己的世界观可能要彻底崩塌了。
少女见程接雨愣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阿雨,你不会被一只山中狼吓傻了吧?”
“虽然你如今修为不高,但对付一只未开灵智的山中狼应当绰绰有余,怎么刚刚只知道逃跑呢?”
修为?灵智?
轰隆隆——程接雨仿佛听到了自己世界观崩塌的声音。
“对啊小师弟,幸好我与八师妹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比程接雨略高半头少年说完,老成地叹了一口气。
“小师弟,我们知道你想去找大师兄,可你如今修为不足,无力自保,万万不可擅自离开宗门。弟子不经请示擅自离宗,当扣一月份例——”
“罚抄经书三卷!”少女不耐烦地接过少年的话,“七师兄,你已经念叨了一路,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少年一噎,清秀的眉微微皱起。他似乎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他的长篇大论,“好好好,我不说了。
他叮嘱程接雨:“小师弟,待会回去,千万记得好好向掌门认错,我和八师妹会替你求情的。”
修为?宗门?大师兄?七师兄?八师妹?小师弟!
世界观惨遭颠覆而失语的程接雨似乎终于捋清一切异常的缘由。
他看向被少女称作“七师兄”的少年,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内心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求个明白,出口的声音颤得发虚:“思、思贤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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