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规定，外来传奇一旦发生威胁本城人口，未得逞的情况下会被种下排斥之种，实行永久驱逐。”劳雷尔修长的大腿缠绕在一起，看着李斯特。
    “就不能判个死刑？”
    “呵呵。”劳雷尔被李斯特得寸进尺的言语逗笑了，“你以为你是诺曼底的秩序制定者？”
    李斯特撇了撇嘴：“排斥之种是什么？”
    “由护城魔法阵衍生的一类魔法物品，踏入城区就会被我们的盯上。”
    “我觉得还是死刑比较靠谱。”
    一边的安吉拉看着李斯特笑了：“如果是在任务期间，你的这种想法很正确，但是在拥有秩序的城市里，我们都必须放弃一些私人的情绪。”
    劳雷尔瞪了一眼安吉拉，然后看向李斯特：“从我们目前的调查来说，包括你的三位雇主……除了昆塔纳，其他两位雇主对你的评价都不错，这是我们对你保留信任的基础。
    所以你可以出去了，我们会继续对那位瘟疫医生实行驱逐的。”
    李斯特明白自己也没有权力让劳雷尔她们对乔纳尔执行死刑，只能认命一样地点头，抬手示意她们帮忙解除手铐。
    “现在还不行，我有一个提议需要得到你的同意……当然，能让你同意是最好的。”劳雷尔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李斯特下意识地感到了不妙。
    “咳咳，是这样。”安吉拉在一边开口，“我们想征用这位瘟疫医生作为我们队伍的专属医生。”
    “what？”
    “他不是要被驱逐了吗？”
    安吉拉摆了摆手：“但是我们有办法让他留下，并且……”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对错，不是吗，我们的队伍需要一位传奇医生，如果有其他的选择，我们也不愿意雇佣一位罪犯。”
    “你们现在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还是……告知我结果？”
    “如果你同意，那就是征求意见。”安吉拉说道，“他会赔给你一大笔钱，六百枚财富金币。”
    李斯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知道吗，今天，蕾迪……小姐刚刚才跟我讲述了关于你们的事。”
    低沉的嗓音让审讯室陷入了诡异的沉寂氛围，安吉拉和劳雷尔眼中闪过一抹追思，没有打断李斯特的倾诉。
    “十二位建立起这座城市的圣者，很励志，虽然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我依然为他们和自己感到骄傲，真的。”李斯特抬头看着两人。
    “所以各位在我心中的形象……算了，你们说得对，成年人的世界不仅没有对错，连童话也是黑暗的。”
    “现在可以帮我解开手铐了吗？”
    直到李斯特走出审讯室，劳雷尔才直起身向外走去。
    “那是一位传奇医生。”安吉拉跟了上去，“小家伙只是凭着单纯的对错说的片面之词，他可以为我们减少伤亡，这对整座城市来说都异常重要，这也是乔纳尔的救赎。”
    “我们牺牲的，只是一个小家伙，一个操控着傀儡的年轻人，我可以肯定，他不到五十岁。”
    已经123岁的安吉拉笃定地说道。
    “我很清楚我们应该做什么。”劳雷尔打断了安吉拉的话，“现在，让乔纳尔去办理手续。”
    牺牲的，不是小家伙，而是一个弱者。
    ……
    从李斯特的角度来说，如果能够用牺牲一张卡牌的代价解决瘟疫医生的威胁是不亏的。
    不过格沃尔医生这个身份还有用。
    ［荆棘圣所］外，李斯特站在行人来往的过道上，后面是刚刚囚禁他的地方，在一波人群过后，格沃尔医生的身影悄然消失，一位黑色的身影在人群过后停在了圣所门口。
    周围的人却对他视若不见。
    金色的戒指领域中，黑眷古老者固化的面容让他看上去年轻了许多。
    趁着这个机会还能测试一下禁魔戒指的屏蔽能力。
    他朝着圣所内走去。
    ……
    “由于你背负的罪行，在接下来的十年内，你将作为我们队伍的后备医师，为我们提供相应的药剂支持还有健康诊断。”
    安吉拉看着面前的乔纳尔：“你应该明白，被驱逐的家伙会遭遇什么，回收驱逐之印的人不计其数，你甘愿成为他们的回收物吗，一旦打上排斥之种，你的生命和荣誉也将到达终点。”
    乔纳尔的脸色有些难看：“我说过了，这件事是那个盗窃者犯下的。”
    一边，昆塔纳和阿明顿一脸担忧。
    他们当然不是为了乔纳尔，而是为了雪镜伯爵，这些日子他们也明白一位传奇医师代表了什么，如果失去了乔纳尔，下一个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伯爵也没有了续命的手段，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所以他们必须抓住最后的机会。
    “你真的要我们继续介入调查吗？”安吉拉冷冷地道，“一旦开始深入调查，浪费我们的时间和精力，最后的处罚可不是驱逐这么简单就能了事的了。”
    乔纳尔脸色黑如锅底。
    “如果我答应，十年之后就能获得自由？”
    “可以这么理解。”安吉拉点头。
    乔纳尔思索了片刻，然后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劳雷尔：“如果是想让我们帮你谋夺格沃尔的秘密，这不可能，甚至在这十年间，如果你有任何不良行为，我们都会考虑将你直接击毙。”
    “什么？你们这跟囚禁我有什么区别？”
    “那你是选择被我们驱逐喽？”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否则即便被驱逐，只要我愿意献出我的序列和忠诚，我相信有的是人愿意庇护我。”乔纳尔没有丝毫让步。
    劳雷尔平静地看着乔纳尔：“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否则……”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乔纳尔却感受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气息。
    “让我考虑一下。”乔纳尔退缩了。
    这时，昆塔纳他们才有机会说话。
    “乔纳尔先生，我父亲……”
    “抱歉，我欺骗了你们，对于雪镜先生的病情，我恐怕无能为力。”
    “什么？”昆塔纳的语气带着几分恐惧和难以置信，“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昆塔纳依旧保留着几分侥幸。
    “瘟疫医生擅长的是破坏和非人改造，你的父亲所在的领域和生命相关，可惜，我的传说度中关于这方面的几乎没有。”
    “可是你说你有办法……”
    “……”乔纳尔却诡异地笑了笑，“那现在没办法了，我被执法机构扣押了。”
    “如果是这样……”
    “小姐。”阿明顿出声提醒，“他在戏弄你，他没有办法救伯爵，和执法者没有关系，他只是为了得到格沃尔先生的秘密。”
    “哦，这不是有个明白人吗。”乔纳尔略微从之前的恐惧中恢复了一些，然后看着劳雷尔，“那么，我答应了。”
    “明智的选择。”
    一道漆黑的身影站在一边，看到了全部的过程，对昆塔纳的遭遇，他既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共情的悲恸，只是对于曾经雇主的可惜。
    不过乔纳尔嚣张的姿态显然让昆塔纳有些失控：“你怎么能这么做，我父亲……”
    她看向劳雷尔：“他让我父亲处于危险之中，而且极有可能导致我父亲死亡，我需要一个交代。”
    劳雷尔皱了皱眉头，看向乔纳尔。
    乔纳尔摊开双手：“首先，我只是听说有人在寻找瘟疫医生的下落，我本人完全符合这个条件，对吗？”
    没人应话。
    “然后，我怎么导致你父亲死亡了，是我给你父亲下的诅咒吗，是我逼迫那位格沃尔医生，撕毁契约的吗？”
    昆塔纳俏脸煞白。
    劳雷尔：“你能救雪镜先生吗？”
    乔纳尔：“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谎，但是相比之后因此被你们不爽带来的危险，我觉得还是现在自己交代比较好，我无能为力。”
    “……”
    房间之中陷入了沉默。
    劳雷尔和安吉拉也没有即将获得一位传奇医生的满足感，这种人，队员的健康真的能够放心托付给他吗？
    李斯特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氛围中走到了乔纳尔身边，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位瘟疫医生的脸上流露出的高傲。
    传奇生命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哪怕是号称平等的秩序也会对他们网开一面。
    但对于现在的李斯特来说，一位传奇……又算得了什么呢？
    哪怕不用正面对决，他也有无数手段轻易结束一位刚刚晋升的七阶的家伙。
    但他不会让这位瘟疫医生死得那么便宜。
    提纯于燃烧巨人体内的沸腾精血，温度达到了可以清晰破坏传奇魔力的高度，被李斯特用同样取自燃烧巨人身上的岩石表皮包裹，微不可见的一粒，投入到了他的鼻腔之中。
    “啊欠……”
    乔纳尔忽然打了个喷嚏：“真是奇怪，你们这里的空气中有什么不明成分吗，还有，昆塔纳小姐，如果不介意，我希望能和你共进晚餐。”
    李斯特看着毫无异样的乔纳尔，露出了满意地笑容，身影快速离开了圣所。
    离开燃烧巨人的躯体，岩石表皮的活跃度会不断减弱，渐渐地，就会无法阻拦其中的地狱之火……
    接下来的故事情节他不感兴趣，只需要回去等待消息就是了。
    而且看起来禁魔指环的能力比他想象得要更加强大，连劳雷尔和圣所的魔法阵也无法识破他的伪装。
    解决了一位潜在的仇敌，舒服多了，李斯特来到了一家挂着［鸢尾花］的会所中，与正在和一位长得都很符合他审美的“工作人员”聊天的“格沃尔”身边，融入了他的身躯之中。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李斯特举起吧台上的酒杯，和一边穿着暴露的女郎碰了碰，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