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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像是外人
    他口口声声说着东洲不是他的地盘,却喊出了君临城下的气势。
    天烈影心底想发笑。
    “好。”他不愿再耽搁半分钟,应道。
    “这二十万,你收好,这笔账,你也可以记好。”
    果断利落转账的架势倒让对面的人老实了几分。
    可转过身,天烈影坐回车中时又听到身后嘟嘟囔囔的话语。
    “二十万怎么了?难道我缺这二十万不成?我这车可是刚提的,一百万!要你二十万天经地义!而且坏了老子的心情!拿什么赔!老子真是仁慈......”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回自己的车位。
    天烈影无奈摇摇头,准备再度启程。
    “烈影。”秦沐雨忽道:“方才那人有些眼熟。”
    “眼熟?怎么?还真让他说中了?他在这东洲可以横着走?”
    “不。”秦沐雨一边回忆一边::“方才我忙着照顾啾啾,没看清楚,可最后他的背影确实很熟悉。”
    方才车内,一家人都担心吓到啾啾,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更重要的是,天烈影搞定这样的事,简直易如反掌。
    “倘若当真是认得的人,我倒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讨债了。”天烈影道。
    “讨债?什么意思?”
    “呵,没事,小事。”
    他嘴上虽这么说着,但心情愉悦的他并不准备当真去报这个仇。
    他一向如此,倘若责任的开端在他,那么他愿意付出十倍的代价去担当。
    但倘若如此这般对方仍得寸进尺,就别怪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等一行人抵达贾家时,看着概是好一阵子没重新装修过的门庭,天烈影也不免感到尴尬。
    名门权贵注重什么?
    自然是门面。
    贾家虽也住着别墅,可这别墅区是二十年前兴盛的楼盘,随后,许多业主都搬离到了新兴的别墅群,这里有一半的产业,都是人去楼空。
    不仅如此,贾家大门一看就保留了当初装修的原样,这么多年,并未翻新过。
    这样的人家不缺钱?鬼都不信。
    尤其是已然见识过贾家一众什么德行,天烈影更为笃定这些年,贾家过得是真得不够好。
    “烈影,沐雨。”秦母低声道:“虽然这么多年我没怎么回过娘家,但家里人都是很好相处的。”
    天烈影笑笑不回应。
    “他们如果知道你的身份跟本事,一定会对你和和气气的。”秦母又道。
    天烈影恍然大悟,就是势利眼呗。
    “不过表舅父家有点儿不好惹,我这表舅父一共有两个儿子,我喊大表哥二表哥,他们二人性格都要强,生出的孩子还算是争气,大表哥家的末子,也就是.......兰庭。”
    天烈影脚下一顿。
    原来秦母说这么一大堆,就是为了告诉他情敌的情况。
    也好,知己知彼,更能防范于未然。
    虽然他已经正经八百聘娶了秦沐雨,但这些危险的小火苗,他要全部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嗯,兰庭,我记住了。”
    “总之,你.......多担待。”
    果然认可了天烈影后,秦父秦母说出的话都愈发悦耳。
    “放心吧,我会尽量忍耐的。”
    “好,好......妈就是这个意思。”秦母松了口气。
    一行人提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朝门内走去,哪料天烈影一只脚刚迈入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要不是我宽宏大量慈悲为怀,怎么也要要上个五十万!现在想想,二十万真是便宜那小子了!我还是心太软啊!”
    竟是方才在路上起了冲突那人!
    天烈影从窗口朝里望去,只见人高马大的他被一众贾家的人围着,其中就有贾兰庭的母亲。
    “咱们董斌就是有本事,婷婷要是能嫁给你,以后我们贾家还不都跟着省心?”
    “大娘,你说什么呢?”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来,正是方才发生冲突时那辆车内传来的女声!
    “我跟斌哥还没结婚呢。”
    “没结婚怎么了?你们的婚事还能有差?等你们定下日子,咱们贾家也跟着风光一回!起码不能输给外人是不是?”
    “外人?您指的是?”
    “还能有谁?当然是秦.....”
    话没说完,天烈影一行人已踏入大厅。
    贾母当即闭嘴!
    一众乌泱泱迎了上来。
    “哎呀,这不是梅琼吗?一直不回娘家看看,我们都要以为你把咱们贾家忘了!”
    说话的是方才喊秦母为外人的贾母。
    梅琼是秦母的闺名。
    贾母本该喊秦母一声姐姐,却直呼其名,怎么听都有些鸠占鹊巢后真把自己当成喜鹊的意思。
    更何况,一想到自己同自家宝贝儿子刚被秦家女婿涮了一把,更觉忽难平。
    要不是大户人家偶尔还要些脸面,看那样子,贾母恨不能当场戳秦母的脑门子!
    可秦母也不是吃素的。
    “桂芬。”她亦开口道:“娘家的大门怎么能是说踏就踏的?我方才在外面听你们说什么二十万便宜了谁谁的,巧了,今天我提的回门礼,怎么也够二十万了,也不知道这次会便宜了谁。”
    原来桂芬是贾母的闺名。
    确实,人如其名。
    这一来一回,秦母丝毫没有落入下风,各自阴阳怪气得精彩。
    天烈影想笑又强忍,怎么也没料到回贾家的开场好戏竟跟贾兰庭没什么干系!
    不远处又一个声音道:“我说是谁呢?这也太巧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是那个叫做董斌的人!
    他三两步挤了过来,毫不避讳上下打量了天烈影一番,蓦地笑道:“要知道是一家人,方才就不让你转那钱了。”
    听着像是人话。
    可他顿了顿又道:“当面给,更有意思。”
    说罢,毫不掩饰地大笑,仿佛自己语出不凡。
    “低俗。”天烈影暗道。
    “不过看你不差钱的样子,那二十万我可不打算退给你,更何况本就是你欠我的。”
    他再度喋喋不休道。
    “花天阁就是好啊,一个当差的出手都如此阔绰,二十万后又是二十万,人傻钱多什么样子我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听他大放厥词,秦母终忍不住道:“董斌是吧?你是婷婷的男朋友?”
    “是。”他终于止了笑。
    “那若当真娶了婷婷,就该喊我一声表姑。”
    贾婷是秦母二表哥家的女儿,管贾母喊大娘。
    “是,表姑有何指教?”
    “我女婿是不是人傻钱多还轮不到你说,等你当真厚礼聘娶了婷婷咱们再看,今天你的话已经够多了,还是少说为妙。”
    这是秦母第一次为天烈影说话。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天烈影心底都有些触动。
    “梅琼,这是何必呢?跟小辈儿在这里耍威风。”又是贾母出声。
    “董斌对婷婷蛮好的,两个人也在商量婚事了,你这左一个女婿右一个女婿,说得好像你家女娟是什么宝贝一样,可咱们这东洲谁不知道,他就是个看大门的,沐雨下嫁就下嫁了,你不能因为自己心理不平衡,就拿我们撒气啊!”
    三言两语,黑的给说成白的。
    也是让天烈影涨了见识。
    他原本一直认为秦母不省油。
    当下才知道原来在娘家,秦母也是受人欺负的小白菜。
    因为贾母话音落下,整个贾家的竟都纷纷附和,没有一个人张嘴为秦母鸣不平,甚至连和稀泥的都没有!
    按理说秦母嫁进了秦家,本该是能在娘家昂首挺胸的,怎会如此不受待见?
    也是让天烈影始料未及。
    “爸爸。”啾啾的声音忽然传来:“我们现在在哪儿啊?”
    “是在你外婆的娘家。”
    “娘家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天烈影顿道:“应该支持她、给她温暖的地方。”
    “可这些人对外婆好凶哦......”
    一席话天真无邪,众人面面相觑.....
    天烈影明白了。
    啾啾天生“护家里人”。
    以往在她眼里,只有天烈影同秦沐雨是家里人,她对秦母秦父没有半个好脸色。
    可当下看到秦母受欺负,她也会本能护着。
    人小鬼大。
    天烈影摸摸她的小脑瓜道:“啾啾长大了可不能这么待人,明白吗?”
    “啾啾明白!”
    父女俩一席话,就是在生生打那群人的脸。
    “这么小的孩子,长那么多心眼儿是好事吗?”
    贾母已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反倒贾兰庭自秦家一行人走进来后就安静不说话,一直在中厅角落和另一个人低声交流着,只不时会看过来两眼。
    “孩子说两句真话罢了,童言无忌,怎么就成了心眼多?”见扯到啾啾,秦父终忍不住了。
    “这个家要是欢迎我们来,我们愿意和和气气来看看大家。若是不欢迎,我秦家的人也不必在这里多浪费半刻时间!”
    掷地有声,那些人总算是消停了。
    毕竟在东洲,秦家的权威不是贾家能比的。
    “哎呀,都是一家人,嚷嚷什么,都坐下,要开饭了!”
    一个白发老爷子由人推着轮椅从休息室而来,正是贾家的家主贾金堂,也就是秦母的爷爷,如今已年近耋耄。
    秦母的父母早已过世,正因此,在这贾家,她倒像是外人。
    甚至她两个表舅家的孩子,都比她说话有分量。
    是真真切切的鸠占鹊巢。
    “对啊,阖家宴搞得这么紧张兮兮,就像谁家没发达过一样。”贾母假兮兮开口,倒打一耙、指鹿为马的功夫了得。
    “都坐下吃饭,都是自己人,谁也别跟谁显摆,没必要。”
    秦父想摔门而去,被秦母拦住了。
    “忍一忍,吃了饭咱们就走,面子要给。”
    可这世道,一向是不守规矩的欺负守规矩的。
    天烈影将一切看在眼中,记在了心里。
    饭桌上总算是清静了片刻。
    秦家几人围着啾啾其乐融融,甚至没人发现贾母嫉妒得红了眼。
    酒过三巡,忽听贾母道:“咱们贾家现在也就剩两颗苗了,除了兰庭,就是兰舟。”
    原来方才同贾兰庭低声交谈的,正是他的堂弟贾兰舟。
    “以后咱们贾家想要东山再起,也不能把担子都落在兰庭和兰舟身上,依我看,女婿也得出份力,董斌,你说呢?”
    “当然。”那董斌已然喝得脸红脖子粗:“我自然要把最好的都给婷婷,以后娶了她,贾家的事就是我董斌的事!”
    说着,将杯中的酒再度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