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从侧翼杀出來的人马便是赵云从宛城抽调过來的一万步卒,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与襄阳城守军截然不同,全身黑衣黑甲,手中的钢刀锋利无比,可以轻易地砍断曹军所用的长矛和腰刀,他们的长枪更是可以大角度弯曲而不会折断,彼此之间的配合比青州军中的精锐还要熟练,本來在赵云和他的骑兵冲击下,曹军已经有些难以抵挡,半路上突然又杀出这样一支人马,曹军顿时溃败了下去,
见此情景,曹艹感觉脑袋一阵剧痛,大叫一声栽下马去,左右慌忙将他救起,夏侯惇、夏侯渊左右护卫着往豫州的陈国方向逃去,赵云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一路掩杀过去,
突然,天空中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赵云为人谨慎,而且爱护士卒,在恶劣天气中作战总有可能造成意外的损伤,于是下令择高地扎下营寨,自己则带着一队骑兵冒雨赶回襄阳,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吕布已经死了,始终将逃走的吕布当成一块心病,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场普降在豫州、司隶和荆州北部的大雨,帮助刘欣追上了董卓、北宫伯玉、刘豹等人,却也让曹艹得以逃脱赵云的追杀,可以算作造化弄人吧,
襄阳城此时不仅沉浸在又一次击败來犯之敌的喜悦中,而且还出现了一片奇异的景象,整个襄阳艳阳高照,而护城河的东边却是大雨滂沱,瓢泼而下的雨水似乎急着洗去刚才那场激战残留下的血腥,
马芸走下城楼,亲自看望慰问受伤的士兵们,这一仗虽然胜了,却也是惨胜,经历了两场残酷的大战,还沒有來得及编入各大军团的五万新兵就只剩下一万人左右,而五千精锐的飞虎亲卫现在剩下已经不足千人,
看到阵亡将士们的遗体不断被抬上担架,送往城南的烈士陵园,马芸的心情异常沉痛,刚刚还是些鲜活的生命,转眼间便驾鹤西去,但是闻讯起來的一些阵亡将士家属们的脸上并沒有太多悲伤,反而有一种激动与兴奋的神情,这种现象让马芸难以理解,也许这是古人与今人对待生死的态度有所不同吧,
城内一辆马车疾驰而來,马芸认出这是州牧府的车辆,不知道府里出了什么事,赶紧迎了过去,却见朱倩从马车上走了下來,她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已经颇大,动作明显有些迟缓,朱倩几年都难得出一回府门,何况现在还身怀六甲,马芸的心不由揪了一下,连声问道:“府里出了什么事。”
朱倩摇摇头说道:“有祝家妹子來回巡视,府里挺好。”
马芸责怪道:“既然府里沒事,你跑这里來做什么,看了这种血腥场面,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
朱倩比马芸还大一岁,在那个年代已经算得上大龄产妇了,马芸怎么能够不让她格外小心一点,可是,朱倩听了马芸的话,眼圈一红,落下泪里,哽咽道:“夫人,蕊儿到现在还沒有消息,外面又兵荒马乱的,我,我……”
马芸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荆州地界一向安宁,又有一队亲卫在她身边护卫着,不会有事的,刚才我也审问了几个俘虏,蕊儿应该沒有碰上他们,发往各郡县协查的文书早上就送出去了,再等等吧,不久肯定会有回信过來。”
正说话间,赵云从城外策马过來,虽然被大雨从头淋到脚,却洗不尽满身的血污,原本雪白的战袍已经斑驳一片,赵云的眼力好,老远就看到站在城门口的马芸的朱倩,赶紧來到近前,翻身拜倒在地,大声说道:“末将救援來迟,令二位夫人受惊,请二位夫人治罪。”
马芸慌忙还了一礼,说道:“赵将军快请起,你千里來援,大败曹艹,只有功,何來的罪,只是曹艹的人马出现得突兀,连张将军都沒能赶回來,不知道赵将军又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
赵云站起身來,拱手说道:“末将也不知道有敌军偷袭襄阳,实在是误打误撞碰上的,事情是这样的,昨天黄昏时分,末将正在武关外的军营中巡视,突然见到了蕊儿,这才得知……”
朱倩突然神情紧张地问道:“赵将军,蕊儿她,她……”
赵云慌忙说道:“请倩夫人放心,蕊儿被末将留在军营中,有专人照料,非常安全,见到了蕊儿,末将才知道吕布偷袭了襄阳,末将与吕布交过手,知道他的武艺,担心襄阳有失,这才赶了回來,沒想到却碰上了曹艹的军队,可恨这场大雨來得真不是时候。”
马芸这才弄清楚今天这场战斗是怎么回事,现在回想起來,着实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赵云及时赶到,恐怕在护城河东岸与曹军激战的人马一个都回不來了,就连典韦、许褚和严颜都要交代在那里,放着襄阳城这么坚固的防御设施不用,却非要去坚持不关城门的承诺,真是再愚蠢不过的决策了,马芸不禁深深地自责起來,她对不起那些伤亡的将士啊,
赵云看到马芸默不作声,连忙欠身说道:“启禀夫人,末将刚刚还得到一个消息,袁术正从汝南、庐江分兵两路攻击南乡和江夏,所以儁乂才会抽不开身,曹艹此次大败,已经闻风丧胆,绝不敢再來侵犯,末将想先在襄阳附近搜捕吕布,等此间事了,便去增援儁乂,请夫人示下。”
马芸不觉吃了一惊,说道:“吕布不用搜捕了,他已经被我下令斩首,现在首级应该已经送到散关了吧,袁术、曹艹同时发动,怎么会这么巧,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赵将军,襄阳的城防暂时沒有什么问題,等雨势稍住就赶紧去增援张将军吧,绝不能让这些宵小之徒祸害当地的百姓。”
赵云应诺一声正要离去,朱倩在身后喊道:“赵将军且慢,能否请赵将军派几个人将蕊儿送回襄阳。”
不等赵云答应,马芸已经沉声说道:“现在大敌当前,赵将军哪里有时间管她的事,就让她在军营先呆几天,吃些苦,给她点教训,长长记姓,不要总是这样任姓。”
朱倩虽然心疼女儿,却也知道马芸向來说一不二,只得垂首道:“都怪奴家管教无方,求夫人饶过蕊儿这一回吧。”
其实朱倩过去对刘蕊管教也是极严的,只是自从跟了刘欣,总觉得失了清白,的些对不住邹家,这才对蕊儿溺爱了些,马芸却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说道:“这怪不到你头上,都是老爷平时太纵容她了,不过,这次她也算立了一功,否则赵云也不知道回援襄阳,我不责怪她就是了,只是,等她回來以后,你也要好好说一说她,不然将來嫁了人,到了婆家还这样子,成何体统。”
这倒不是马芸有什么封建思想,只是当时的社会风气就是这个样子,嫁入刘家的女人自己和刘欣可以对她们宽松些,可是刘家嫁出去的女孩子们,谁又能保证别人家也对她们这样宽松呢,
在马芸看來,军营的生活艰苦而枯燥,让刘蕊在那里吃些苦头,磨砺磨砺姓子也好,她又怎么想得到,这小姑娘在武关外的军营里活得滋润着呢,
处于乱世之中,不能沒有防身之术,刘欣一向对子女在练武方面要求十分严格,刘蕊也不能例外,只是刘蕊实在不是练武的材料,或许去练舞还可以,练了七八年了,刘蕊不仅武艺稀松平常得很,就连力气也小得可怜,缚只鸡也许还成,想要让她去缚人那是绝对办不到的,
刘蕊的本事虽然一分沒有,对军营的兴趣倒是浓得很,问这问那,还冷不丁要指手划脚一番,夏侯兰屁颠屁颠地跟后面,拉着一张苦瓜脸,却也无可奈何,
折腾了半天,刘蕊想是有些累了,叫人搬过一张椅子,坐在辕门处朝武关张望了良久,突然说道:“夏侯将军,俗话说养兵千曰,用兵一时,你们在这里多少天了,怎么不去将武关打下來。”
夏侯兰慌忙说道:“启禀大小姐,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沒有赵将军的命令,谁敢擅自行动。”
刘蕊不屑地说道:“沒出息的东西,赵叔叔让你们不吃饭,你们就都不吃饭了。”
夏侯兰却不受她的激将法,垂手拱立一旁,说道:“大小姐说得是,如果赵将军命令我们不吃饭,那我们就不吃饭。”
刘蕊见说不动他,眼珠一转,问道:“对面关上有多少守军,主将是谁,这些你们总该弄清楚了吧。”
夏侯兰皱着眉头说道:“弄清楚是弄清楚了,但这也算是军事机密,好像不应该对大小姐说吧。”
刘蕊把脸一沉,怒道:“胡说,我这次是代表我爹來的,难道你们还要瞒着我爹不成。”
夏侯兰不为所动,拱手说道:“末将等对主公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丝毫隐瞒,大小姐既说是代表主公來的,可有什么信物。”
刘蕊起身摸索了半天,双手一摊,说道:“哎呀,我才想起來,信物昨天交给赵叔叔,忘记向他要回來了。”
夏侯兰一听就知道她在撒谎,赵云是多严谨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忘记将信物还给她,脸上却带着笑说道:“大小姐,见不到信物,末将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刘蕊轻轻“哼”了一声,脸上突然绽开灿烂的笑容,说道:“夏侯叔叔,那你就告诉这关上谁是主将,这总可以了吧。”
夏侯兰被她缠不过,想了一想,只得说道:“原先镇守武关的是董卓手下的中郎将董秀,现在又多了个校尉张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