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谊一愣,他有些不太明白,自己能够以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购买到徐州急需的粮食,刘备即使不重赏自己,也不至于降低自己的俸禄吧,自己的收入又怎么会少呢,
宋掌柜似乎看透了秦谊的心思,笑了笑,说道:“秦将军有所不知,六十钱一石的粮价是保底,这溢出的二十钱,自然由在下与将军均分,这是在下与官府做生意的规矩。”
秦谊吃惊地站起身來,他原以为宋掌柜给他的那包银两已经价值不菲了,却沒想到大头还在后面,每成交一石粮食,他便有十钱的分红,这位宋掌柜还真是大手笔,
徐州每个月所需的粮食何止十万石,也就是说,如果徐州所需的粮食全部由宋掌柜供应的话,秦谊每个月的分红不会少于百万钱,这可是一笔巨款了,若是放在刘宏那个年代,一年的功夫,他就算买个郡丞、长史來当当,也是绰绰有余,
秦谊是既悔又恨,悔的是,如果他不刻意压价,那么他就可从一石粮食中获利十五钱;恨的是,宋掌柜既然有这个规矩,就应该早点说出來,他根本就不会去压低价格,
不过,所有悔恨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秦谊的脸上很快便恢复了喜悦的神情,笑着说道:“宋掌柜真是个爽快人,以后秦某所需的粮食全部从宋掌柜的这里购进,绝不会便宜了第二家。”
秦谊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刘备正愁找不到机会弄死他,他可不能为了贪图这点利益而将断送了自己的姓命,反正有了这么一大笔分红也很不错了,又何以得陇望蜀呢,他是一个十分容易满足的人,就像他的头虽然绿油油的,只要杜秀娘还是他的女人,他也就忍了,
宋掌柜看到秦谊的脸上,一会惊,一会恨,一会悔,一会喜,神情精彩极了,原以为他会提出來按照九十钱一石的价格成交,却沒想到他只是轻轻一笑,便接受了八十钱一石的结果,不由对他刮目相看,点头说道:“那好,咱们这就说定了,不过,在下这些粮食弄过來委实不易,每一次的量都不可能太大,只能次数上频繁一些,少不得要经常与将军打打交道,不知将军可否带在下前去认个门,今后也好常來常往。”
秦谊想了想,宋掌柜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欣然答应了宋掌柜的请求,毕竟宋掌柜的粮食是从河北贩运过來的,如果一次贩运的量太大的话,自然会引起曹艹的怀疑,一个弄不好,恐怕这条粮路就断了,粮路断了不打紧,却连带着他自己的财路也断了,这样的结果秦谊自然也不愿意看到,
临近岁末,宋掌柜少不得又要备上一份厚礼,一來二去,宋掌柜与秦谊的关系越來越好,到了后來,他每次登门,就连杜秀娘也不再回避,甚至还亲自下厨,整治出一桌丰盛的菜肴热情款待宋掌柜,
很快,关于秦谊家的情况便呈报在刘欣的面前,果然不出刘欣所料,宋掌柜在书信里将秦谊的妻子杜秀娘夸得天上有,人间无,是他今生所见过最美的女人,沒有之一,不过,徐州的秘谍却再也沒有发现刘备出入过秦府,
刘欣放下书信,沉默半晌,方才说道:“公与,刘备在秦谊家中做了什么,秦谊一定清楚,要想探知这里面的秘密,还是应当在秦谊身上做文章,告诉宋掌柜,叫他想尽一切办法,也要从秦谊嘴中套出这个秘密。”
沮授迟疑道:“回禀主公,刘备这么多天都沒有出入秦府,说不定这里面根本就沒有什么特别的秘密,是不是……”
刘欣一挥手,说道:“照我说的去做吧。”
沮授狐疑地看了刘欣一眼,躬身退了出去,宋掌柜书信中提到,秦谊的妻子美若天仙,沮授十分怀疑,刘欣花这么大力气调查秦谊,恐怕目的不是秦谊和刘备,而是在这个杜秀娘的身上,
其实,刘备这么多天沒有出入秦家,问題还是出在宋掌柜身上,宋掌柜频繁出入秦家,自然瞒不过刘备安插在秦家的那些耳目,
秦谊负责徐州钱粮,和粮商多有交往也沒有什么不妥,何况秦谊还真的以比市价低两成的价格拿到了粮食,虽然这些粮食时多时少,只能勉强满足需要,还达不到刘备贮存足够军粮的目的,却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只不过这样一來,刘备却不能经常出入秦家了,他与杜秀娘之间的关系,除了秦谊,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亲信知道,这可以算得上徐州的最高机密了,现在,有一个外人经常出入秦家,如果刘备也经常出入的话,双方难免会碰上面,保不准这件秘密就会传扬出去,对于一心要维护自己正人君子形象的刘备來说,那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刘备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肠还是太软了,如果当初狠一狠心将秦谊斩了,就沒有这样的麻烦了,到时候,杜秀娘成了寡妇,他完全可以用照顾孤儿寡母的名义经常登门探望,甚至将他们母子接到自己府里,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只要运作得当,甚至会被人传颂成他爱护下属的美德,
现在,刘备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处置秦谊,毕竟在收购粮食这件事上,秦谊是有功无过的,刘备正要拉拢人心,也不能因为他与粮商过从甚密便治他的罪,但是,刘备已经有好多天沒有去过秦家了,不觉有些心痒难熬,开始胡思乱想起來,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个姓宋的粮商频繁出入秦家,不止是接近秦谊这么简单,说不定他也在打杜秀娘的主意,
刘备当然想独霸杜秀娘,但秦谊是杜秀娘的正牌夫君,他却不能提出太过分的要求,不过,这个姓宋的粮商就是外人了,他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教训那个粮商一下,只是现在徐州缺粮,那个粮商每次弄來的粮食总是维持不了几天,刘备也不敢真对这个粮商下手,否则断了粮食的來源,就真的是自找苦吃了,
正在刘备绞尽脑汁,想不出解决之道时,简雍匆匆走了进來,拱手说道:“启禀主公,二将军从广陵发來了催粮的文书,请主公过目。”
关羽对刘备的忠心勿庸置疑,他在新婚的第二天就带着曹卉返回了广陵,遭受笮融摧残的广陵城以及下辖各县都是百废待兴,百姓需要安抚,城墙需要修缮,军兵需要训练,这一大堆的事情都需要关羽艹劳,而最让关羽烦恼的是,广陵原本储存着大量的钱粮,结果笮融将能够搬走的搬走了,搬不走的便一烧了之,如今广陵的军民急需大量的粮食,否则,许多人都将挨不过这段青黄不接的时期,
听了简雍的禀报,刘备忽然心生一计,说道:“通知秦谊,让他组织粮食,亲自押往广陵,以解云长之困。”
秦谊是负责调运钱粮的官员,押运粮食的事情并不一定需要他亲自去办,不过,在简雍看來,的安排并不意外,
刘备与关羽情同手足,关系亲密得比他这个自幼跟随刘备的同乡还要深得多,这样安排只不过更突出了刘备与关羽之间的情谊而已,刘备平时很少自己出谋划策,简雍当然不知道刘备这样安排另有深意,拱了拱手便传达命令去了,
秦谊接到刘备的命令,不疑有他,新年前后的这些天,刘备再也沒有登门一次,秦谊和杜秀娘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向刘备这些身居高位的人都有喜新厌旧的毛病,三五次下來,刘备玩腻味了也说不定,
不过,徐州的官仓里并沒有多少粮食,如果再调拨一部分给广陵,恐怕徐州城就撑不到正月十五了,秦谊沒有办法,只得再去求宋掌柜想想办法,
听说秦谊要去广陵,宋掌柜不由动起了脑筋,
他已经接到襄阳的命令,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从秦谊的嘴里探听出那个秘密,其实,刘欣已经隐约猜出刘备去秦家究竟是做什么,但是,沒有确切的消息,他就不敢采取下一步的行动,以免弄巧成拙,
宋掌柜与秦谊的关系已经非常密切,甚至可以自由出入秦府,但是却一直沒有机会推心置腹地和秦谊谈上一回,因为他每次來到秦府,总觉得有许多耳目在周围晃悠,作为一个吃过苦头的资深秘谍,宋掌柜行事自然格外谨慎,在沒有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贸然向秦谊打听消息的,
现在,秦谊要离开徐州南下广陵,他是去办公务的,秦府里那些可疑的耳目自然不能跟随左右,那么宋掌柜就有可能寻找到开口的机会,
想到这里,宋掌柜不由笑了起來,说道:“秦将军,在下是个商人,只要有利可图的事情,就算刀山火海,在下也要去闯上一闯,既然广陵一带比徐州还要缺粮,大好的机会,在下岂肯放过,少不得要与将军同去那里走上一遭,还望将军莫要嫌弃。”
秦谊大喜过望,连声说道:“好好好,有宋先生同去,秦某的问題便迎刃而解了。”
这段时间的交往,秦谊已经发现宋掌柜是个很有办法的人,许多看似难办的事情到了他的手里都能轻易解决,秦谊相信有了宋掌柜的帮助,广陵的粮荒便不成问題了,
广陵的催促甚急,秦谊不敢耽搁,匆匆打点行装,带着宋掌柜离开了徐州城,
曰落西山,刘府的后门悄悄打开了,一个身影急不可耐地窜了出來,同样急不可耐的,还有远在襄阳的刘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