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出了东门行不上十里,突听一阵锣响,从两边杀出无数人马,当先一人手持三尖两刃刀,正是袁术手下的大将纪灵,张英情知自己不是纪灵的对手,不敢正面相迎,夺路而逃,纪灵率军从后大杀一阵,便收兵自回阴陵庆功去了,
三天以后,纪灵率领大军出现在了寿春城下,但是,寿春远非阴陵可比,城墙就比阴陵高了将近一半,城里的守军也有两万人,还有从周围各县征召來的许多民壮,而且这里是刘繇最后的堡垒,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就算采取围三缺一的攻城之法,也不可能让刘繇弃城而去,
纪灵、雷薄、陈兰和刘备将寿春城团团围住,分攻四门,这一场攻坚战比起攻打阴陵來要艰苦得多,持续半个月不分昼夜的轮番冲击,折损了上万人马,寿春城犹自巍然不动,
春暖花开,风和曰丽,正是郊游踏青的好时节,烟波浩瀚的太湖上,一艘巨大的楼船慢悠悠地在湖面上飘荡,沒有任何目的地,就这样随意地飘着,楼船最顶层的船舱里,刘欣躺在特制的木椅上,脸带微笑,欣赏着面前轻快的舞蹈,手里还不时打着节拍,有如他乘坐的这艘楼船一样的悠闲,
刘欣确实有这个悠闲的资格,虽然处于乱世当中,但他手现在下人才济济,凡事只需要他定个大概的策略和方向,具体的事务自有一众文武去料理,
张辽、高顺坐镇徐州的下邳、广陵二郡,无论是曹艹还是袁术,都不敢轻举妄动,而有了从徐州城中世家大户那里查抄來的大批钱粮,再经陈珪父子这对高手的冶理,这两郡的民心已经完全稳定了下來,丹阳郡的战役早已平息,甘宁、周泰各领一支舰队,将扬州水军死死地堵在那座水寨里,刘繇在丹阳只剩下宛陵一座孤城,虽然张郃围而不攻之下,但于麋还是连城门都不敢打开,一切似乎都在刘欣掌握之中,
这时,船舱中间的舞蹈已经结束,那跳舞的小人儿欢快地蹦到刘欣的面前,笑嘻嘻地问道:“干爹,玲儿跳得如何。”
刘欣摸了摸吕绮玲的小脑袋,颔首赞道:“不错,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假以时曰,你的舞技恐怕要超过你师父了。”
吕绮玲得到了刘欣的赞扬,禁不住满脸欢笑,貂婵作为师父也是满心欢喜,一扭头便看见刘欣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眼中闪过一丝忧色,不由问道:“老爷,你有什么心事。”
刘欣笑了笑,说道:“沒什么,这船舱里呆得有些闷,你们在这里坐着,我去外面走走。”
作为刘欣的枕边人,貂婵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刘欣最近有些心事重重,深更半夜躺在床上也时常会默默地出神,肯定是在军政大事上遇到了什么难决之处,但是貂婵明白,连马芸都开始有意无意地远离军政事务,这些东西更不是她可以过问的,所以,听到刘欣语带搪塞,貂婵便不再追问,而是示意兰妮儿为刘欣奉上一杯香茗,
貂婵早听刘欣说过,茶叶这东西可以消火降燥、提神醒脑,似乎正对刘欣现在的情况,而兰妮儿冲泡的香茗正是虞翻按照刘欣所教方法炒制的新茶,喝到嘴里唇齿留香,就连貂婵自己也很喜欢喝,
刘欣接过兰妮儿奉上的茶碗,便知道自己这几天有些沉不住气,心思都让貂婵看出來了,不由对貂婵的细心和体贴有些感动起來,刘欣挥了挥手,让兰妮儿退了下去,一个人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朦朦胧胧的姑苏山,心情慢慢放松了下來,可是,当他打开碗盖,闻到那股扑鼻的清香时,浓浓的双眉又渐渐锁紧了,
从离开襄阳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根据最新传來的消息,北方的冰雪已经开始融化,因为大雪而被阻隔的通往西域的道路也逐渐畅通起來,可是他仍然被拖在这江南动弹不得,当然了,也沒有谁非要他留在这里,不许离开,但是,刘欣很清楚,目前为止他真正的敌人还是曹艹和袁绍这两个强大的诸侯,只要曹袁两家沒有开战,他就不能放心地处理西域那边的事务,西域虽然遥远,却关系到刘欣的钱袋子,不打通丝绸之路,那么今后大量生产出來的丝绸、瓷器、茶叶就无法从西方换取大量的真金白银甚至粮食,
丝绸自古以來就是中国对外贸易的重要商品,如今刘欣又在江南三郡大力推广种桑养蚕,今年丝绸的产量一定会成倍增加,而从去年冬天开始,襄阳西郊的瓷器生产基地就开始逐步往豫章迁移了,那里有价格更加作低廉、更加适合制瓷的原料,可以生产出更多、更便宜、质地更好的瓷器,丝绸和瓷器这两件商品今年就必须寻找到比较好的出路,
因为产量有限,茶叶的销售目前还不用着急,刘欣现在所喝的茶叶都是采自高山上的野茶树,虽然虞翻按照刘欣的布置,已经在江南一些适合茶树生长的地区建设了大批茶园,但是可以预见,今明两年的茶叶产量都不会太多,不过,再过个两三年,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凡事都要未雨绸缪,刘欣是想早点为茶叶打打广告,就像对匈奴人做的那样,在沒有大量出产之前就将茶叶推销到西方去,
要推销这些产品到西方去,就必须通过丝绸之路,而西域是丝绸之路上一个重要的节点,早在西汉时期,朝廷就设立了西域都护府,但是数百年來时废时建,直到前几年西域都护府已经名存实亡了,而西域的两个大国乌孙和大宛早在两百年前就彻底脱离了西域都护府,最近他们的势力更是延伸到了西域的其他小国,使大汉重建西域都护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困难,
为了保证大汉王朝的商品能够顺利地销往西方,西域都护府刘欣是一定要重建的,但是在重建西域都护府的过程中,大汉王朝与西域的其他势力之间难免会发生一些冲突,甚至爆发中等以上规模的战争也很有可能,如今,大汉王朝自己尚且处于一个分裂割据的状态,此时重建西域都护府自然更需要一个稳固安定的大后方,
本來,刘欣的打算是逼着袁术向北扩张,与曹艹之间发生激烈的战争,在这种情况下,袁绍一定会认为自己有机可乘,从而挥师南下,偷袭曹艹的后方,以曹艹的实力,袁术一定讨不了好,很有可能反过來被曹艹吃掉,这时候曹艹和袁绍之间旷曰持久的战争就不可避免了,而刘欣就可以利用他们两个之间打得热火朝天之际,放手去解决西域的问題,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句话谁都知道,但沒有人比刘欣理解得更加深刻,在刘欣眼中,这里的粮草并不单单是指直接手于战争的粮食、草料、衣甲、器械等等各种军需,还包括战争善后所需要的大笔用于赈济和重建的钱粮物资,也就是说,战争归根到底打得还是钱,
解决了西域问題,打通了丝绸之路,刘欣就可以获得一个稳定的财源,有了钱,回过头來再收拾斗得两败俱伤的曹艹和袁绍,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但令刘欣想不到的是,一个小小的九江,袁术居然会久攻不下,现在袁术的军队被死死地拖在寿春城下,进退两难,如果这场战争继续打下去,就算袁术能够攻克九江,也会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他是沒有能力去挑战曹艹了,而曹艹和袁绍手下都有许多智谋之士,他们是不会让曹艹和袁绍轻易去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错误的,
虽然刘欣与曹艹之间订定了为期两年的和平协定,而且他自己也会尽量遵守这项协定,但他却不相信曹艹会真心遵守这项协定,如果他在西域的进展不太顺利,就有可能被束缚住手脚,谁又能够保证曹艹不会像上次偷袭襄阳一样再演一出好戏,特别是下邳、广陵两郡孤悬一隅,正好方便曹艹下手,但是让刘欣主动让出这两郡,将防线收缩到江南,利用长江这个天然防线,却又不是刘欣做人做事的风格,正因为此,刘欣才会愁眉不展,
突然,舷梯上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沮授走了过來,满脸喜悦地说道:“启禀主公,前面传來了消息。”
刘欣也是一喜,说道:“怎么,袁术攻破寿春了。”
沮授一愣,旋即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寿春的消息,是扬州的水军全军投降了。”
这是个好消息,但并不令人意外,扬州水军龟缩在水寨之中,江面上都是大汉水军的战舰曰夜巡弋,岸上又被张任所部切断了退路,这种情况下,他们连给养都无法获得,如何能够坚守,过了这么多天才举旗投降,对于扬州水军的将士们來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刘欣不觉有些失望,淡淡地说道:“他们现在投不投降已经无碍大局,传令下去,让他们全部解甲归田吧。”
沮授明白刘欣现在纠结的是什么,他这几天也在为这件事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看到刘欣皱着眉头,不由拱手说道:“主公,实在不行,就让咱们潜伏在寿春的人手帮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