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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胜者转衰如沧桑
    母子平安,实在大喜!
    藤原弹正生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满山内的武士,有交情的没交情的纷纷送来贺礼。山内主计代表山内太郎送来一把小踩凳,寓意来日高升,很是喜庆。
    远在葛尾城的村上义国也送来了善光寺的挡煞娃娃,至于其他诸如清酒、年糕、果子、柿饼、砂糖等等等等,不计其数。来求阿绫的床单的人家也不在少数,截一片回家给孕妇或者产妇做安产符也是极好的。
    小平太安慰阿绫自不必去提,但是给孩子取名就犯了难了。毕竟小平太出道就是十九岁,以前乡下野孩子,别说小名了,连大名都没有。
    如果不是跟着纲良叔父系谱进入姊小路氏,也许这一辈子也就是叫河边小平太,只有个通称,连个名都不会有的。
    至于小平太这个名字也只适合通称而不适合小名,思来想去,颇为苦恼。
    但此时村上义光又送来了一个消息,武田信玄醒了!甲斐之虎又出来视事了!
    原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两个儿子立刻从下山猛虎变成乖乖小猫咪,连个屁都不敢放,被武田信玄一纸传令给叫到了甲府。
    武田信玄很认真的听取了山县昌景以及武田信丰的汇报,了解了砥石城一战的惨烈损失。同时也清楚了信浓除了诹访完全落入山内手中的事实,他半身心血一朝丧尽。
    在他昏迷的日子里,两个儿子完全不同的表现也通过忠于武田氏的家臣之口,进入他的耳中。
    之前的乱局中,两个儿子的表现很是不同。诹访胜赖拉丁抓壮,这个行为没错,誓死保卫领地值得夸奖。但是当山内和高梨联军进入海尻城,兵锋直驱甲斐时,诹访胜赖还是固守上原城而不做任何表示。
    武田义信则不同,在骏河一样搜刮。然后在山内高梨联军数万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仍旧带领骏河众越过富士山向甲斐国内驰援。
    到底一个是嫡子少主,一个是出继给他人的儿子。
    两个人由于身份上的不同,采取了不一样的举措。武田义信认为他的根本在甲斐,骏河是他儿子今川彦五郎的,以后也会是。但诹访胜赖的根本在诹访,甲斐的大位,可以争,但是那毕竟还不是自己的。
    而这一切看在武田信玄眼里是什么观感?
    一个真的一心为了武田家,一个到底只在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他没有什么勃然大怒,或者义愤填膺。作为纵横东国三十年的大将,武田信玄的情绪早就隐藏的很好,即使伤痛也不能让他改变颜色。
    召唤来两个势力强大的儿子,又把奔逃回甲斐的海野信亲、仁科盛信、葛山信贞三人也一同召唤到面前。
    看着眼前几乎空了一半的大殿,多少名臣大将死在了砥石城。武田信玄的胸口似乎又被划了一道巨大的伤口,甲斐的菁华被他一仗丢的太多了。
    甲斐武士不能再死了,不然甲斐的血都要流光了。
    山内家退兵的原因,武田信玄那里看不清楚?不就是在等待武田信玄赶紧蹬腿,然后坐观两个实力强劲的的儿子内讧,最终从中牟利。
    如今既然武田信玄醒了,能够理事了,那么他强撑病体也要把甲斐内讧的苗头彻底抹杀。
    诹访胜赖是他宠爱的儿子吗?毫无疑问的,由于诹访御料人的美貌与大方,武田信玄非常喜爱这个儿子。加上诹访胜赖勇猛敢战,在军略上甚至完全不逊色于武田信玄本人。
    即使早出道好几年的武田义信在作战这一方面,也许都无法和诹访胜赖相比较。
    四下各国,也许诹访胜赖真的是最善于作战的后辈。但是很可惜,他是庶子,而且是出继了别家的庶子。
    为了保证嫡长子武田义信的地位,也是为了保全武田家,保全甲斐国。
    武田信玄下定决心,在重臣和一门面前,命令诹访胜赖剃发出家。让年仅三岁的诹访竹王丸继承诹访氏的家名,而且诹访胜赖还被软禁至积翠寺,交由山县昌景看管。
    至于诹访胜赖的重要家臣迹部大炊助胜资,长坂长闲斋光坚等人,全部被勒命隐居。武田信丰被任命为诹访竹王丸的后见人,同时担任诹访郡司。
    武田义信的继承人地位被彻底稳固,甲斐国大大小小的国人领主全部重新上交誓书。
    由于许多家臣的信浓领地被夺取,许多武士的家门断绝。千头万绪的事物被武田信玄全部交给了武田义信,让武田义信第一次以名代的身份发布甲斐国的“领知宛行状”!
    从政治程序上确认了武田义信对甲斐的统治权,真真正正的做到了一次父慈子孝。
    武田义信毕竟担任少主年久,有一批忠心耿耿的侧近家臣,加上还收拢了被小平太释放的甲斐武士。像香阪弹正之子香阪昌澄,内藤修理之子内藤昌月,马场美浓之子马场昌房等人都团聚到了武田义信身边。
    原本可能席卷甲斐的大规模战乱,由于武田信玄凭借其政治威望,痛下杀手,而得以解决。
    信浓诹访派遭到重创,不可能再掀起什么大规模的叛乱了。至于诹访胜赖的性命,以山县昌景的耿直,想必也不会有危急,武田信玄已经做到了最好。
    …………
    “这么说武田氏平稳过渡了?”
    “是的!虽然又处理了四五十人,但是并未再损伤元气!”
    “甲斐之虎真的是不容小觑啊!”始终重视敌人的小平太还是发现自己对武田信玄的重视不够。
    “不过也就如此了!”村上义光无情绪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怎么?”
    “甲斐大膳在两日前病死于甲斐府中,想必丧使很快就会到来。”
    “终于去世了吗?也好,也好……”
    小平太站起身来,看向屋外,城下松历寺的铜钟被敲响,钟声悠远而空灵。恰适时,一片雪花不期而落下。
    “祗园精舍钟声响,诉说世事本无常。
    娑罗双树花失色,盛者转哀如沧桑。
    骄奢淫逸不长久,恰如春夜梦一场。
    强梁霸道终覆灭,好似风中尘土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