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后路早已经被阿卡丹给断了。
他还想着赶紧回到阿氏部族呢,这已经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因为此刻阿卡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郑长生的视线里了。
身材魁梧,一身大明四品官员的袍服,穿在阿卡丹的身上,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郑长生差点乐出声来。
好家伙,一个黑铁塔似的壮汉,说难听点跟捉鬼天师钟馗,跟黑旋风李逵都差不了多少。
阿卡丹的突然出现,着实惊呆了阿达。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呆呆发愣,浑身发冷的阿达已经忘记了身处何地。
竟然指着阿卡丹鬼使神差的呼喝左右:“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惊慌失措的阿达,此刻就像是一只跳梁小丑似的,拙劣的在“舞台”上“表演”。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对叔侄,他们知道阿达这次是真的完了。
阿达脸色苍白,鼻尖都冒了汗,三角眼中放射着恐惧的光芒。
没错,他很怕,很怕见到阿卡丹。
这也是他一直都没有直面这个侄子的原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心里有鬼,自觉愧对大哥,愧对这个侄子。
所以,他也一直都没有处理阿卡丹的事情。
他还想着,这次分了好处,名分大义都安定下来,得到格家和各部族的认可后,在回头着手处置阿卡丹呢。
可是现在看来,这明显是他所犯下的一个最为致命的错误。
阿卡丹魁梧有力的身躯,在一步一步的靠近;
而阿达在阿卡丹面前,就像是一个孱弱的孩童,面露惧色一步一步的后退。
直到退缩到议事堂的大柱子旁,退无可退了,他唰的一声,抽出弯刀。
双手握着长长的刀柄:“你,你不要过来,否则就别怪三叔不客气了。。”
阿卡丹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是我三叔,证明你还没疯。
可是你却干下了丧心病狂的事情,你难道就不担心我那英灵不远的父亲回来找你吗?
你难道就不怕山神老爷的震怒吗?
你难道就能心安理得的面对所有族人吗?”
阿卡丹步步紧逼,口中不断的反问,咄咄逼人的气势,压迫的阿达萎缩在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手中的刀也放下了,双手抱头:“不,不,不要过来,大哥,你不要过来,我没错,我真的没错。
巫师算命早就说我能成大事,我没错。
我是比你那不争气的儿子强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的。
阿氏部族,将在我的手中发扬光大。
我会成为阿氏部族的骄傲的,我会让侗区子民都臣服在我的脚下的。
哈哈哈哈......”
疯了,这家伙疯了!
靠,这个结局,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强大的精神压力,内心的极度恐惧,竟然使得阿达得了失心疯......
阿卡丹非常的不愿意相信这是一个事实,他准备手刃仇敌,一舒胸臆。
可是面对一个疯癫之人,怎么还能下的去手?
况且这个人毕竟还是他的亲三叔。
老叔的话这个时候响彻在他的耳旁,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以德服人,方得始终,古人的话还是有大智慧的。
他扶起了阿达,眼里露出一丝柔和之色:“三叔,我带你回家......”
郑长生一直在盯着阿卡丹看。
他在看阿卡丹会不会挥起手中的刀,如果他真的是快意恩仇一刀了解了阿达,郑长生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看到阿卡丹如此的表现,郑长生的心不由得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表面上粗野彪悍,毫无头脑的阿卡丹竟然在这个时候放弃了复仇。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是佛家的偈语,突然“顿悟”的阿卡丹引起了所有头人的赞许的目光。
......
......
夜幕之中,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挂夜空。
推开窗子,一股冷风吹进屋里。
郑长生打了个寒噤,头脑似乎清醒了些许。
侗区的改土归流,已经进入了一个暂新的阶段。
周明通已经接手,可是他确始终不能安宁下来。
吴勉躲进深山舔食伤口去了,想要把十万大山里的吴勉给捉拿归案,非一时一日之功,只能徐徐图之。
当然,封锁大山,控制交通要道,这是既定的部署。
吴勉早晚有一天会成擒的。
而郑长生真正担心的并不是吴勉,而是阿卡丹这家伙。
那日,处置阿达,在别人的眼里或许没什么,毕竟是血浓于水,血脉一脉相承。
他这么对已经疯癫了的阿达无可厚非。
可是,在郑长生的眼里,确确实实的是眼前一亮。
这家伙一个毫无头脑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还学会收买人心的怀柔之策了?
这的确是让人匪夷所思。
根据对阿卡丹的了解,在此事之前,他就是一个愣头青,毫无心机的人。
可是,他的种种表现都预示着,这家伙所图甚大。
封长空回来就跟他汇报了接手阿氏部族的情况。
谁能相信一个毫无心机的人,处理这乱局竟然能如此的沉稳老练?
郑长生真的担心,以后侗区要是出乱子的话,肯定就是阿卡丹。
所谓未胜先虑败,思虑要长远,得开始着手布局了。
一个俏丽婀娜的身影,从后面轻轻的抱住了他的腰。
是格云朵,熟悉的花香味道。
郑长生随手关上了窗子,柔声道:“怎么起来了,天冷呢,小心着凉。”
“夫君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人家叫你都没听见。”
郑长生回身把佳人拥入怀里:“我们该回家了!......”
格云朵很激动,夫君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这是要带她进京师,面见婆婆了啊。
俗话说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虽然她并不丑,可是心中依旧是紧张万分。
“夫君,我们回去,要准备些什么?听说北地天冷,要不要准备保暖的衣物?”
格云朵柔声燕语,引的郑长生一阵燥热。
一把横抱,把她安放在床榻之上:“有夫君在,还用什么保暖衣物?”
大明墨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