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翰桐不禁叹道,鞍下纹兽的兽蹄一只接一只地向前迈着,经过门下的时候,缓慢了下来,睁着大大的兽瞳,望着从未见过的盛典,略微有些害怕,从兽鼻中发出低沉地鸣声。
银翰桐似是感受到这陪伴着他久经沙场的老朋友的诧异,覆着棕红铠甲的手轻抚了抚它。
毕竟这只纹兽生活于苍凉的北疆,这样锦绣般的地方,壮阔的场面,它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至于七年前与银翰桐领着千军万马一同跨过这同一座城门的纹兽,已经和不知多少只纹兽在北疆的漫漫黄沙中化作尘埃。
缓缓地下来,左手手却并没有放开,轻柔地抚摸着纹兽的躯体,杂乱的疤痕并没有让他觉得不适,反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当纹兽平静下来,银翰桐才把目光转到了右边的墙壁上,右手攀在上面,顿时像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暖流,袭卷了整个身躯。
“军帅,我等已经恭候多时了。”
青黑身影已经来到凯旋军队前,挺拔地立在那儿,满目含着一种敬仰之情。
“哦?你是?”
闻言,这才终于把眸光看向了人群,也看到了眼前的青黑人影,身材匀称,比自己稍有些矮的年轻人。
青黑身影顿了顿,稍后略微急切地发出声音:“军帅,卑职是七年前有幸得军帅赏识的银武阳。”
“...你竟也长这么大了。”
看了看他胸甲处的那道泛着红光的雷印,沉默了一会儿,银翰桐才感叹了一声,真是岁月催得英雄辈出啊,这个时代已经慢慢地不属于我们了。
面色一偏,黑邃的目光扫视了面前一片,不出所料地盯住了那只正被侍卫牵引着的小兽躯,只不过,鞍上的人已经全然消失,而那副透着银白光泽的铠甲也被尽数地挂在它的身上,他露出几分预料之内的神情,但也还是掩盖不住那抹淡淡的伤感。
眼边有些酸,也不再看了,立转望向城中的银殿。
“爹,这儿就是雷帝城么?”
突兀间,一个小丫头从这位百战不殆的将军身后跑出,黑亮的眼瞳中显出一星半点的好奇,青涩稚嫩的脸颊微突,小小的虎牙置在了下唇边,其模样甚是可爱,像一个白瓷娃娃。
片刻,她便止步于棕红的腰甲边,望着周遭的人群,再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伶儿,你和哥哥以后就要住在这儿了,可不要再耍性子,你要知道,这儿不比北疆,不管做什么事情要有条有例,守规矩,知道吗?”
隐着略有些伤心的话传入这个小姑娘二中,先是一愣,朱唇皓齿渐渐显出,面露疑惑,又似哭泣。
“爹爹,为什么?为什么要住这儿?我们不是过几天要和爹爹一起走吗?”
“可那里终究不适合你们啊,等爹爹打退了魔纹兽,安定了北疆,再回来与你们同聚,好吗?”
人群的沸腾声愈发强大,而这个身材高大的将军,半蹲下了身子,粗大的手掌轻轻握住了那双白嫩小手,安抚道。
“可...可是...我...我不...我不..不想和你...分开。”
脸蛋上已经划出了两抹晶莹,啜泣声打乱了她可人的声音,站在父亲面前,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父亲的脸。
众人满是惊讶地看着,个个都带着一种珍惜眼前的目光,因为这堂堂雷帝城的军帅,整个银河彼岸的第二强者,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架子地做出这般举动,委实有些令人难以预料。
只有在半蹲身影的背后,那群正立着的军士丝毫不该面色,好像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了。
静默着,银翰桐再也没有什么话来安抚她,手臂轻轻发力,将她抱在怀里,眼中有些伤感,望着苍天,他不禁又回想起了她的模样...
嘴中叹声道:“颖...”
...银殿殿口,银辰正立在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心,心里急急的,馨儿怎么还不回来呢?
一道白色身影忽地浮到他的眼帘,只不过那并不是馨儿,而是一个身材匀称的七岁男子,与银辰同年。两弯黑发从正中分侧,垂到脸边。发下,是一张寒铁芯面甲,把他的面孔尽数遮住。后脑勺上,一只长长的英气长辫贴着带有青色纹理的白衫,由一段长绸紧紧系住。
他健步跨上三丈高的台阶,迅速行到了银辰旁边,带着略显着急的口气说道:“殿下,还是没有找到馨儿小姐。”
听罢,耐不住自己心中的忧,小脚踱着,终于,他在也不堪等下去了,哪怕是误了叔叔的接礼。
“沫白,我再也等不了了。”
小腿刚一迈出,便急切地道了一句,此时银辰的心中,只剩下那道窈窕白影,她若是少一刻不在自己身边,银辰便会觉得这世也会是虚幻,对他来说无疑是最恐怖的事情了。
银沫白身形一闪,挡在银辰面前。
“殿下,你...”
透过冰寒的面甲,银辰看到了作为一名侍卫的为难,可心中的急不可耐,哪里肯这样罢休?手一挥,打在了银沫白的臂膀上。
“殿下,我是你的侍卫,这样做恐怕...”眼露一点无奈,而强壮的手臂在这样的挥击下并没有太明显的波动。
虽说银辰已经是九层纹路了,但这雷帝城中,他只算第二,这第一的位置,当要输这个正站在他眼下的人他的侍卫,银沫白。
银沫白可算是银氏一族年轻一辈中最强的,他也已经达到九层纹路了,可单凭这点,也只能和银辰持平,但他的恐怖之处不仅仅在于境界上的参悟。
要知道这个世界也是不乏天才的,但要数银沫白这样的妖孽,那肯定是百年难遇了,因为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男孩可是在短短三年内修得了剑技的精华。
“沫白,难道你就不担心馨儿吗?”面对银沫白,银辰急切地说。
银沫白也没有说话,只从眼中闪过一抹担心,但很快便又变得坚硬无比。
“属下定会竭力寻找,雷帝城中,应该没有人会伤害馨儿的。”
银辰听罢,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不过一会儿面色有些阴沉,银烈会不会在馨儿落单的时候趁机报复她呢?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斩钉截铁地语气,不留一点余地。
银沫白顿了一会儿,缓缓放下了手臂,似乎是直觉驱使。
看着银沫白放下手臂,银辰刚才凌列的眼神又归于平常,嘴里又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快步走了下去。
眼里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瞬而转身,银沫白向着银辰离开的方向,紧跟上去。
馨儿,馨儿,银辰的心中喊道,但在这错综复杂的街头巷口,他也没有任何有效的办法。只能用自己的脚力,四处寻找。
一道俊俏的白影闪烁在街头,人们很快便察觉到了这个无人不晓的银家天才,纷纷拥上,人头攒动,要知道,没有侍卫守着的银辰是极其罕见的。
“那不是雷帝的独子吗!”
“他怎么没有带侍卫?”
被挤在人海中的银辰一时间寸步难移,更别说去寻找馨儿了。
快让开啊!
他的心里顿时怒火横生,可这密集的人潮,实在是难以驱散。
哒哒哒
一队白甲士兵从方才的那弯街角跑入,顿时间,纷乱的人群开始有了秩序,迅速地向着四处消散。
一道熟悉的身影冒出,恭敬地道:“殿下,还是由我随行吧。”
看着银沫白的身影,银辰感到了一种踏实,就像挚友一般。可焦急的神色一点儿也没缓和。
就在此时,银辰还未来得及缓过神,便凭着敏锐的感知力,捕捉到了空气中有些异常的纹力。
脸色一变,便是向着那个方向疾奔而去。
而银沫白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这股杂乱的纹力。
“那里好像有人在私斗。”他说了一句,即刻转头:“跟我来。”说罢,就跟着银辰的身影而去。
四个白甲军士也不拖拉,迅速地向着队长的位置跑去。
...
果不其然,这儿的巷口中有一道亮丽的身影,正是银馨儿。
而她的面前,站着四五个模样不是很分明的人,正挡住她的去路。
“你就是银馨儿吧。”排头的那人站出,挺着大肚囊,嚷嚷道。
馨儿默不作声,转过身子,正想走,可身后又排出了三道不高的人影,胖瘦无律的身子把退路也给堵地死死的。
“你这个小妞,还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无视本爷。”脸上膘肥的肉摆晃了三两下,一副地痞流氓的嘴脸。
“说吧,你们要干什么。”馨儿冷眸一瞥,不屑地道,小手中正汇聚着纹力。
看着馨儿的动作,肥胖男子又上前一步,那幅皮肉,如果冻一样晃动,着实令人恶心。
“哟,伙计们,快看这小妞还有些倔。”令人生厌的语气,丑恶的嘴脸,无不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一种狠狠把他揍一顿的冲动。
听罢,那周围的五六人都笑了,嚣张地笑着,也有些人会应了他们老大几句。
馨儿的面孔却丝毫不受影响,一抹浅浅的黑色光辉在手内结成,其中的力量,绝非在她这个年龄段所有的。
“都停了。”一声喝道,也不怕这巷口之外还会有人听到。
四面的人前后不一地停下笑声,望向正站在墙脚前的馨儿。
“你打了我朱一的人,哪里还有那么容易就跑掉的。”语气中有些傲然,看着他那幅坑坑洼洼的脸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想必是对自己的名号有着极大的自信。
随即便是亮出了自己十几重纹境的实力,周遭超过十重的也不过两人罢了。
这种势力还敢自称为王,不知天高地厚的是你们吧!这在堂堂雷帝的面前,不过一只随脚可以踩死的臭虫罢了。
馨儿也不惊惶,小手内的黑芒愈发的强烈,其内的蕴含的某种能量,似乎可以吸纳一切。
“大哥,他好像是那个叫什么雷帝的女儿。”旁边的一个高瘦人影有些害怕地道。
霎那间,周围的人都泄了胆气一般,面面厮觑,虽然从他们眼神中得知,他们并不知道雷帝的可怕,但还是从“帝”这个字眼中察觉到了可怕。
肥腻的眼皮下,一双肿大的眼球飘过一丝不屑,道:“我管他什么狗屁雷帝,有本爷的本事大吗?”
赘肉晃动,环视了一周,膘肥的脸也为那凶恶的神气增色几分。
此刻,即便是馨儿,嘴角也微微冷笑而起,眼前肥胖男子的无知和愚蠢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了。
肥胖人影扫视了周围,又怒声道:“都给老子上,这个小妞还不值得我亲手处理。”
说罢,馨儿看了看四周,刚才微微弱了的黑芒再次闪烁起它那诡异的光辉。
可四面的人却不敢上前一步,环面相觑,略略显出害怕的样子。
“大哥,这小妞你看也被咱们逼成这样了,咱们吓唬吓唬她就行了。”
一个矮小的身影向后退了退,直到看到肥胖男子的狠色,才有向前走进一步,可下一步无论如何也不敢迈下去,侧身向着肥胖男子假笑道。
说罢,肥胖男子还未展露凶相,旁的人也随身和道。
而那人有了支持,也觉得踏实了些。又向后微微退了退,心存一些侥幸地笑着。
啪
一声重音穿过众人的耳膜,那个身影迅速地飞扑向地,带着猩红。
“再敢说这种话的,这就是下场。”
肥硕的嘴唇蠕了蠕,再次站好眼神中示意剩下的人执行他所交代的任务。
看到了那人的如此下场,周围的人也只是愤怒而不敢言,只好向着馨儿逼近了。
馨儿漠然,手指上也已经攀附了一圈一圈的黑芒,正要平抬而起,对付那将至的攻击。
剩余的几人显然是比馨儿大了五,六岁,最低级的也有九层纹路了。
同时暴出体内的纹力,但却并没有任何纹体出现,看来这些人,并没有进行纹体浮描,空有些虚浮的纹力而已。
正当馨儿准备放出手中的诡异黑芒时。
“对一个弱女子这样,你们还真是不知耻。”
一道冷声响在了巷口。
馨儿立忙小手一挥,黑芒便烟消云散,而众人的眼神也被聚集在了一起。
“谁!”
膘肥的男子有些异讶地怒道,身形向后退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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